鬼帝

　　“常听王爷文武双全，不知可能赐教一二？”张宪听了后心中微动，“我和五哥都是粗人，识字不多，若能得王爷赐教，也好知晓朝廷律例，明白些圣贤道理。”

　　“不敢当。”余鱼忙摇头，他不过作鬼时，跟着皇帝耳濡目染罢了，哪里比得上岳飞他们横槊赋诗，倚马千言呢。

　　岳飞本来眼睛一亮，见王爷推脱不肯，当下又黯淡了下来，“王爷可是嫌我等愚钝？”

　　“更不敢。”岳飞等人才是真正的文武双全，戎旅之间不废诗文，余鱼作鬼多年，不学无术，哪敢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

　　张宪听了后忙道，“是我等僭越了，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这样罢。”余鱼无奈道，“不是我藏拙，实在是没什么可教你们的。你们若有不懂的，只管来问我，我要是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这样可好？”

　　“多谢，王爷过谦了。”张宪听了这话，才知王爷并非有心嫌弃，便请教了些朝廷兵制田籍的律例规章，岳飞也问了几句兵书上不解其意的字句。

　　单论字句典籍，余鱼还真知道，三人促膝长谈，不知不觉就到了夜半，岳大娘来添茶，“九娘嗓子不好，你们倒拉她说半天话。”又看向张宪，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说话行事最是稳妥，今日怎如此不知进退，“听说你祖母这两日有些咳嗽，我熬了些梨膏，你带一罐回去，给老人家泡水喝。”

　　“谢过大娘，不知不觉，竟聊到这个时辰了。”张宪忙接过梨膏，告辞离去。

　　岳大娘睡至五更时，还听得西边屋子里唧唧哝哝，间或有儿子大笑声传出，她素来觉轻，也跟着一夜未曾安眠。

　　小云儿早上醒来，见素日早起的祖母，竟还破天荒静卧在炕上，便来寻余鱼玩……有娘亲真好，却见爹和娘也在大睡，岳飞本是和衣而卧，听见动静后忙起身，嘱咐岳云乖乖在地上玩，不许吵醒娘亲，便轻轻掩上门，见母亲还未起身，便先去后山打柴，又去烧火做饭，这才叫醒母亲和王爷吃饭。

　　余鱼吃过饭，便坐到了桌前，他昨日和张宪岳飞倾谈，才知他二人因家境贫寒，并未正经读过书，只有冬学时，村里请了先生，才摸过书写过字。他作鬼时为消磨时日，倒是默诵了不少文章典籍，或可写给张宪和岳飞看。皇帝极擅书画，他在身边看多了，自然也耳濡目染，如今蘸墨写字，竟也有模有样。

　　岳云歪着小脑袋，趴在桌边看余鱼写字，余鱼便画了只小老虎给他，岳云兴高采烈拿给祖母看，“祖母，老虎吃鱼么？”

　　“祖母没见过老虎，不知道老虎吃不吃鱼。”岳大娘结果细看，见小老虎圆滚滚的，憨头憨脑在溪水边抓鱼玩，竟是活灵活现，如在眼前。

　　岳云见祖母不知道，便跑出去问他爹了，岳大娘便到西屋来，“九娘画的老虎真好。”

　　“母亲谬赞了。”余鱼忙搁下笔，小云儿叫他娘亲时，他应得很是勉强。叫岳大娘一声母亲，却是心甘情愿。岳飞事母至孝，他敬重岳飞，自然也敬重眼前亲手将岳飞养大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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