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持

　　等了五分钟，林稀还没出来，乔航都快气笑了。
　　他起身走过去，隔着门敲了敲，里面传来林稀的闷声：“什么事？”
　　乔航有想冲进去打人的冲动，他二话没说，直接拧开门，在林稀慌乱的眼神中，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林稀的身体是温热的，乔航第一次与人这样拥抱，才知道原来两具身体靠在一起，心跳挨在一起，相互蹭着对方脖子，呼吸交错，是这样的感觉。
　　他不想放手了。
　　手指插进林稀的发间，乔航轻轻的抚弄，低声说：“撩完就想跑？”
　　林稀一开始比较僵硬，后来就变软了，他下巴抵在乔航肩膀上，没有说话，在静静的感受乔航的味道和他温柔的抚摸。
　　乔航从来不是胆小畏缩的人，以前面对宋清，他犹豫挣扎过，最后却也是遵从心意表白，虽然结果不如意，但他从来都是坦诚的，此刻靠在他身上的林稀，他明明动了心，又怎么可能眼看着他慌乱。
　　“我是喜欢你，所以心疼你被别的男人惦记，也心疼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事都没有。”乔航低低的声音传进林稀的耳朵，他在回答之前没答上来的问题。
　　一直到两人从卫生间出去，又坐在了沙发上，林稀也没有说话，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呆的，乔航有点好笑，问：“我都向你表白了，不给点反应吗？死还是活给个痛快。”
　　林稀看着乔航的脸，笑了下，乔航很少见他笑，或者说是没有，他总是面瘫的表情，没想到笑起来很好看，眼睛会弯弯的，很亮。
　　“以后，我叫你哥好不好？”林稀答非所问。
　　乔航愣怔下，他是家里独生子，也没有堂兄弟，自然从小到大，哥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此刻看着林稀期望的眼神，乔航明白，林稀不只是把要把他当做喜欢的人，还要当家人。
　　如果没有秦姨的告知，乔航可能不能体会，可是他知道了林稀的过去，他就相当明白林稀对一份温暖亲情的渴望。
　　牵过林稀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乔航点点头，又加了个好。
　　马上元旦了，不光乔航，林稀也忙了起来，各种商业活动的承接，也有好多新人赶着在这一天结婚，自那晚后，乔航就没见过林稀。
　　有时候会在微信上说两句，不过林稀本就是话不多的人，乔航觉得自己一个人很难活跃两个人的气氛。
　　元旦到来，乔航忙了几天后有了假期，林稀却越发的忙起来。
　　乔航不知道别的情侣确定关系后，一开始是怎么相处的，反正自己和林稀的情况就是这样，就像那晚是做梦一般，更神奇的是，那晚乔航居然会提出要回家，而林稀也没有阻止，只是说路上注意安全，乔航还交代林稀把狗粮忘秦姨家了，让林稀抽空去拿。
　　就像普通朋友一样，寒暄着告别。
　　想到这乔航就觉得当时自己的脑子肯定抽抽了，林稀也一样。
　　一月三号，接到林稀的电话已经晚上七点了，这个城市都已经亮灯了。
　　林稀说晚上聚会，算聚会也算庆功，问乔航去不去，乔航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之多一考虑，是因为林稀说聚会的是他同事，也可以说是他同学，乔航觉得年龄差有时候是个神奇的东西，在他和林稀这不明显，可能是因为林稀成熟，但在他同学那，乔航怕自己一不小心撞入自己陌生的思想领域里不自在。
　　后来答应了，是因为这几天都没见林稀了，有点想他。
　　在家里挑拣半天，乔航穿了身休闲装，外面套了个灰色羽绒服出门。
　　他本就高大，这样一穿，跟刚上大学的学生没区别。
　　说是聚会，其实没有像别的公司那样讲究地方，乔航下车关门，眼前是一家私房菜馆，进去后，说了要找的人，服务员就带他去了二楼的包间。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笑声，服务员推开门，那说话声笑声就像掀开了被蒙着的音响，直撞乔航的耳膜。
　　扫了一眼，大概十多个人。
　　“乔哥来啦。”
　　乔航本能的看向迎过来的人，是米奇，乔航笑着点头，把脱下的外套挂在一边的衣帽架上，米奇一边带着乔航入座，一边向在座的一群人说：“这就是我说的乔哥，是不是很帅？帅还是次要的，乔哥可是X大的老师呢。”
　　然后就是惊叹声，人很多，男的女的都有，乔航入座，看了眼左手边的林稀，林稀也正看着他，嘴角弯弯的。
　　而米奇坐在他的右手边，还在继续说：“是不是很牛逼，哎，早知道大学的老师这么年轻这么帅，咱们那会就不该每天想东想西，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好。”
　　“是啊，那会觉得没意思，现在后悔也没用啊。”说话的是女生。
　　乔航客气的笑了笑，说：“也有张的又老又丑的老师。”
　　“有你一个帅的够看就行了。”
　　然后，一堆附和声都是女生。
　　“你们也就只有看的命，有本事谈一个试试。”说话的是小北，刚说完就遭到了群殴。
　　林稀往乔航这边靠了靠，乔航略微低头，听见林稀说：“他们都是以前的高中同学。”
　　乔航点头，以前有老师说，高中的同学是所有同学关系里面最牢靠的，小学的联系不多，初中的也一样，而大学的天南海北不常在一块，只有高中的，是整个青春最难忘的。
　　小北和刘阳就自然也是，乔航一直以为他们是合作关系，没想到更亲密。
　　“乔老师，听林稀说你们是邻居？”
　　乔航一怔，看向林稀，他倒是没想到林稀是这样介绍自己的，林稀没什么表情，乔航冲问话的女生点点头，说：“是啊。”
　　“果然，只有帅的人才能做邻居，我家邻居没有帅哥。”
　　“那是因为你长得丑。”男生向来直起来没朋友。
　　接下来，在座的男士都在起哄，女生也不生气，笑着骂他们没有眼光，发现不了她的美。
　　第一杯酒是小北倒的，说很羡慕乔航这样的人，有身份有体面的工作，乔航说人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做的事不一样而已，自然，就要喝了酒。
　　接着 ，就像打开了话题，所有人都在说进入社会上的不易，他们高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大专也没上，有的上班，有的继承家里的小摊，上学时觉得挣了钱就是万能的，却发现即便挣了钱，在别人眼里也是不务正业，没有正经工作，并且直接影响到谈恋爱，不论男女。
　　因为没有体面的工作，就没有体面的身份。
　　一时，气氛有点低落。
　　在喝到第五杯酒，不知道谁说起了林稀。
　　“林稀本来和我们不是一国的，当年全市第一的成绩，保持了两年，说起林稀，哪个学校的老师不想要，哪个学校的学生不知道，林稀这两个字就是神，要不是……唉，算了，乔老师是老师，又是林稀的邻居，肯定比我们更惋惜。”
　　“说这有什么意思，我们只要知道神现在和我们在一起混就行了。”
　　“这是不是说明我们混得还不错？”
　　“要不是林稀，不会好的。”
　　然后好多人开始附和，一杯一杯的酒端到了林稀的面前。
　　林稀倒是来者不拒，喝的很痛快，乔航把手里的酒喝下，看着林稀没什么表情的脸，他没想到林稀是成绩优异的学生，结合他以前的家庭，林稀应该是想离开的，所以在学习上一直很努力，可是后来没什么会留下来，连大学都没上。
　　林稀喝完酒后，看了看乔航研究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把手伸下去，拉起乔航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温暖的手指，让乔航回神，林稀没说，他又何必多想，肯定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不然，不会是这样，他又何必在现在探究。
　　年轻人在一起，从来不知道时间为何物。从菜馆出来，一群人叫嚣着要去唱歌蹦迪，乔航其实已经有点喝多了，他的酒量向来不行，今晚又不好不喝，此刻出来一吹风，整个人有点晕。
　　林稀不着痕迹的挨在他身边，低声问：“头晕？”
　　乔航摇摇头，说：“没事。”
　　“头晕的话就回去，他们不会说什么。”
　　乔航难得和同龄人出来，自己的同学也来往的不多，可能每次同学们在一起都有宋清，乔航不想不自在，也就很少聚会什么的，庆功会就更少，对于老师来说，完成课题当好讲师做好研究就行，成就感是需要时间来堆积的，和林稀他们不一样，他们可能多接几单，完成的漂亮成功就会有成就感。
　　乔航不想林稀在这样的时刻，因为自己缺席，哪怕他说的话少。
　　所以乔航没有回去，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KTV.
　　女生们总是喜欢唱情歌，他们包了个大间，一进去，女同学们就开唱了，男士则围在桌面继续喝酒。
　　又有人给乔航倒酒，都被林稀挡了，说乔航喝多了胃疼，在私房菜馆已经是最多。
　　乔航只能抱歉的笑笑。
　　不知道是谁开起了玩笑，说：“米奇不是一直挺喜欢林稀嘛，反正都没有处的朋友，不如就趁现在定下来。”
　　林稀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起哄。
　　米奇娇羞的笑起来，说：“我倒是乐意啊，就怕林稀看不上啊。”
　　“我们米奇也是美女好不好。”女生开始打气。
　　然后，米奇就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林稀，小北白了米奇一眼，问：“上次不是说要把乔哥当目标吗？”
　　米奇恨这个出来打岔的人，叫道：“乔哥守着大学，那么多校花啊什么的，怎么会看上我，我还是继续我的坚持就好了。”
　　说着，又看向林稀，旁边的男的女的都开始冲着林稀起哄，甚至还有的直接说亲一个。
　　他们都是同学，知根知底，上学的时候，米奇就是胆子大的人，跟着林稀屁股后面不知道表白多少次，林稀都没当回事。
　　同学们都知道，也就心疼米奇一个大方的姑娘，恨不得把他们粘一起成全了米奇。
　　米奇也是喝了酒的缘故，若是平时，也不敢仗着人多让林稀为难
　　乔航看了看米奇，屋里的彩灯旋转着，五彩的光斑打在她脸上，说不出的迷人，又看了看身边的林稀，居然因为太暗，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听见林稀说：“好好玩，你知道我的。”
　　然后乔航就看见米奇眼里的那点光暗了下去。
　　没人说什么，因为林稀一直是这样，米奇也一直是这样，好像不需要人打圆场，她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说：“你们看，林稀还和上学时候一样。”
　　插曲过去，乔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后又松开，指缝间插进了手指，直到十指交握。
　　后来，有人提议让乔老师唱歌，他们可能想象着乔航唱歌肯定是那种高深的，冷门的，最次也是外语的歌，谁知道乔航点了首当下最流行的歌，还唱出了让人想死的调。
　　回家时，不得不叫代驾。
　　乔航看了看跟上车的林稀，问：“先送你回去？”
　　林稀没理他，直接告诉司机要回乔航的住处。
　　忽然有点脸热，乔航晕晕的脑袋瞬间清醒，是啊，他们现在不是朋友关系，而是恋人，林稀的做法才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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