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

　　“麦基利斯来了。”

　　女孩儿听见阿历克塞的声音便点了点头，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麦基利斯的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身上的伤好点了吗？”

　　仿佛是触电一般，金发的少年瞳孔收缩了一下，被泊尔娜黛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听见他开口“什么意思？”

　　也是，放在谁身上都不会愿意承认。她觉得麦基利斯还有得救不正是因为他好歹算是有脑子的人吗？泊尔娜黛没有接话，反而低头翻起了手里这本书：“阿古尼卡`卡耶鲁的想法确实很有前瞻性，只从300多年前来看可以说是划时代的。最重要的是，他把这些想法全部付诸了行动，并且成功了……这大概是他最厉害的一点了。”

　　“可以把书还给我吗？我打算回去了。”

　　泊尔娜黛没有理他，继续说道：“但其实他的很多想法，在那个时候却是主流。那时的世界政治中的主导趋势一向是对‘大政//府’还有‘国家//权力’进行批判，在这些新自由主义者看来，就应该将社会上的各类事务从国//有//部门转移到私人市场或者民间上。但只有阿古尼卡建立了加拉尔霍恩，他做到了把军//事力量，把‘暴//力’私有化……”

　　“……我回去了！”麦基利斯转身就准备走，却被阿历克塞堵在了门口。虽然一直做着文职工作的阿历克塞算不上肌肉结实，但年长对方十岁，体格的差距还是比较明显。麦基利斯知道今天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预谋，而主//犯——他缓缓地转过头去，就是那个正笑着看向他的小女孩儿。

　　“你不觉得阿古尼卡`卡耶鲁是个很可怕的人吗？”泊尔娜黛把那本书随意往地上一扔，在少年看来这个举动就像是在践踏他的信仰一般，麦基利斯的手已经紧紧地捏成了拳。“他实现了他信仰的主义，世界暂时变好了，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把更多的人们推入了一个更深的深渊……被布尔乔亚牢牢压制在底层的生活，我想你深有体会吧？”

　　在这个被经济圈，巨大企业掌握着政//治话语权的世界上，国//家的概念被进一步弱化，大多数的人们没有了归属感只不过变成了布尔乔亚们眼中数字化的生产力罢了。

　　面对沉默着不说话的麦基利斯，泊尔娜黛觉得她该说得更明白一点了：“我知道，你经常会暗中组织一些活动或者演讲会之内的，以宣扬阿古尼卡`卡耶鲁的书为名义，实际上在联合士官学校的底层士官和学生。我甚至从某个学生那里打听到，你告诉他们，你们需要权力，武力，暴力，才能推翻腐朽的加拉尔霍恩……你还想夺回阿古尼卡`卡耶鲁的巴耶力。”

　　“你调查我。我值得吗？”少年终于开口了，却是以一种自嘲的语气，带着浓浓地不屑。他轻笑着，看向那边的小女孩儿时，却愣在那儿——泊尔娜黛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眼神中的光彩已经和他踏入这扇大门时第一眼见到的感觉不一样了。

　　然后他便听她掷地有声地说道：

　　“当然值得。”

　　因为你是曾经加埃利欧追逐了一生的人。

　　在脑海里出现这个认知的同时，泊尔娜黛才发现原来这才是自己明明那么不甘心，却依然觉得这个少年还有救，并且还愿意花费时间精力去救他的真正原因啊。这是她曾经憧憬的人所追逐过的，挽留过的，承认过的朋友。

　　她愿意相信加埃利欧的眼光，愿意相信光明会为之逗留，一定是这个人仍怀有一份虔诚。

　　短暂的沉默后，泊尔娜黛再次开口道：“你很聪明麦基利斯。你知道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要一步一步的筹谋，你甚至为此还牺牲了很多。我今天看见你看着姐姐和加埃利欧玩闹的时候，那种眼神真的可怜……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觉得你和他们是两种人，即使他们把你看得再重，也永远理解不了你？”

　　似乎是自暴自弃的麦基利斯坐到了门口的沙发上，他尽可能的让自己放松下来，好聚精会神地面对此刻诡异的状况——他正在被一个5岁的小女孩教育着“难道不是吗？你是看不下去了，想替你的姐姐敲打我吗？”

　　麦基利斯甚至想，这个小女孩确实不可思议，她应该是看出来了卡尔塔对自己的喜欢，而自己明明不愿意回应却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选择了默认。小女孩生气了，想来威吓他，永远不要打卡尔塔的主意？

　　到现在，泊尔娜黛才觉得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现在的麦基利斯，不过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他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算计良多的成年人，他还远远没有那个时候的城府，甚至连自己的想法都憋不住。

　　“所以你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吗？加埃利欧和我说你比起才回来的时候变了很多，你好像在拼命的学着身边的人。” 可他却永远学不像，好像血液里无法磨灭的污秽就成了绝对，他羡慕加埃利欧他们也怀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冲动不安。就算他努力想成为一个温柔的人，但两种完全不同的情感牵扯着他，仿佛要叫他撕裂——他知道自己内心的躁动是无法平息的，他做不到。“你知道为什么自己永远都学不像他们，永远成为不了温柔的人吗？因为你从最初就把加埃利欧他们当做了和你父亲一样的人。在你心中，只有你和其他人，如此而已。”

　　少年本还在故作镇定，甚至以为自己猜中了一切的得意眼神在这个时候化作了愤怒。他冷笑连连，终于又再次露出了曾经满身尖锐的真实样子，那个时刻处于防备状态，不相信任何人的，茧子的内部来。

　　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却在提到加埃利欧他们的时候这个少年才终于被自己激怒。泊尔娜黛想，自己该不会发现了什么秘密？麦基利斯其实早就如同另外两个人一样的，在意对方了吧？

　　“我今天安排了这么多，只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救而已。现在想想还是有的。”一边说着，她一边示意门口的阿历克塞把地上的书捡起来“阿古尼卡`卡耶鲁在那个时候是对的，他的想法非常先进，却并不适合现在的世界和社会发展。”

　　“麦基利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努力想让自己的理想配得上自己经历过的痛苦，但这都是错的。你的理想是错的，方向是错的，现在这个世界不需要这样的东西。所以你努力也不一定能成功，也根本达不到你想去的地方。加拉尔霍恩需要另外的改变，不是换个人领导就会不一样了。”

　　“只有在经济最底层的地方，暴//力才是通往权力的最佳途径。这一点，你一定感同身受。但在加拉尔霍恩，作为最大的暴//力装置，这却是一句废话。改革也要看现实的，你了解现实吗？”

　　“不，你不知道。你连你名义上的母亲，已经怀有伊兹纳里欧的孩子都不知道。那个孩子已经到了预产期，你马上，就要有弟弟了。”

　　阿历克塞这时才把麦基利斯的书递到他面前。在丢下这一大段搅乱了少年内心的话后，泊尔娜黛却给他下了逐客令。

　　麦基利斯浑浑噩噩地从房子里出来后，直到被夜风吹得一个激灵，才仿佛有些清醒了过来。他一手拿着书，转头看向二楼那个唯一亮着灯的房间，发现小女孩儿还坐在那里，却把窗帘拉开了一点正看着自己，他们对视了也就几秒钟，小女孩面无表情地拉上了窗帘，人影消失了。

　　但他知道，今天的这不到半小时的谈话，像是阴影一样盘踞在他的脑子里。

　　“你把人家吓跑了。”

　　其实房间里有屋外监控的，明明从那里就能看到麦基利斯出去后到疗养院大门为止的一举一动，阿历克塞没懂泊尔娜黛为什么偏偏还要在那儿掀起个窗帘看，简直像个变//态。

　　“你才不懂。这叫氛围。不吓吓他，他这种人不会服你的。”泊尔娜黛翻了个白眼。

　　看着小怪物翻白眼就像在看表情包一样。阿历克塞心想以后自己的脑海里对于翻白眼就有了一个参考了。然后越想越歪，带着面无表情好像很深沉的样子神游天外去了。

　　这种作茧自缚的人，要么就像是原作里面如同加埃利欧一样一点一点打动他，磨他——可麦基利斯本人还不一定有自觉，所以最后失败了。要么，就是你入了他的眼，他就觉得你可以被拉拢——这种也不行，他们天生阶级对立不是？

　　那就只能主动出击，吓死他！吓得他怕了，他不敢轻举妄动了，他才愿意听你说话。

　　确实，麦基利斯真的被吓到了。哪怕现在这个少年已经是同龄人中心机城府都拔尖的那个了，可到底经历的事情太少，一遇到点事儿就手足无措。

　　特别是当他在之后没多久，听到伊兹纳里欧在书房里冲着秘书大吼，‘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生出我的儿子，一定是给我带了绿帽子！’这样的话后，他脚一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那儿跑回自己房间的。

　　那个小女孩儿，泊尔娜黛说的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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