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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南方》43——44
43
阿声笑不出来。
父亲叫他跪在在院子的地上。
父亲站在门口,大哥立在一边,大嫂从房间走了出来,母亲“啊啦啊啦”叫在一边。
没有人站在阿声的一边。
父亲说:“你跪起,你就跪起!”
母亲比划手势,说阿声腰还有伤。
父亲没理会母亲,便又说:“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进去睡觉。”
阿声说:“我想什么?”
父亲完全没有气,说:“今天你就没错?一个大家子满世界找你,原来你去工地。你这是什么态度!”
阿声说:“我要是能飞,我早飞外国去了。”
父亲脖子一硬,哼的一声进屋去。
父亲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明天上课,你从地上给我去上课。”
父亲的意思就是叫他跪到天亮。
阿声说:“好的。”
大哥小声催促道:“你跟爸认个错。”
阿声说:“我没错。”
大哥摇头便和大嫂进屋。
母亲上前把阿声扶起来,阿声不动,母亲就拖他,但阿声的膝盖似乎长在地上,叫母亲如何拔都拔不动。
母亲无奈,拍打自己膝盖,她在给阿声不平。
阿声讲:“你们都是一路,我跪,我也能跪。跪不死我,我还是跪着。”
母亲连忙进屋拿衣服和席子出来,就铺在地上。
母亲打手势说:“你要是想睡觉,就躺在地上。要是不想睡在这里就回屋去。”
阿声摇头。
阿声说:“拿回去,我能跪。”
母亲不再说什么。
母亲回屋去。
阿声看到,父亲屋子里的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阿声知道,开灯的是母亲,关灯的是父亲。
44
次日。
很清早,早得有点朦胧。
或者说天还没有大亮。
阿声栽下了,栽得一点动静都没有。
阿声苏醒过来,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昏暗的屋子里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阿声的眼睛一直模糊,但清晰看出是个人的轮廓。
那人绝对不是父亲,不是大哥,不是大嫂,不是母亲。
那人搓着手来回在屋子里打转。
终于,那人向阿声走过来,给阿声掖了掖被子。
阿声努力把自己眼睛睁开,尽力看清楚。
是的,他看到阿东。
阿声是激动的。
阿声也是吃惊的。
阿声紧张起来,说:“东哥?”
阿东“嘘”一个手势,便说:“我昨晚一直在你院子外面,我不敢进来。早上你晕了,我就把你弄进来。”
阿声笑说:“东哥,你把我弄出去吧!我还能跪。”
阿东说:“你傻呀!你老爸简直是老封建!”
阿声说:“我一定要跪。”
阿声挣扎起来,但全身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阿东按住阿声,说:“阿声,你别这样。你越这样我就越难受,都是我连累你。我不该叫你去我那里。”
阿声摇头道:“不是的,东哥。我自己愿意去的,不关你的事。”
这时,父亲房间传来咳嗽的声音,大概是要起床了。
阿声急忙把阿东推开,说:“东哥,你赶紧走。快走!”
阿东慌张起来。
阿声使劲推阿东,阿东转身要跑出去,跑到门口又折身回来。
阿东说:“别跪了,他们叫你认错你就认,认错又不痛苦。”
阿声泪水在眼睛打转,滑落。
阿声点头。
阿东说:“那我走了。”
阿东就走了,和阿声栽下去一样,一点声响都没有。
父亲的咳嗽声连接而来,阿声认为自己一定要爬起来,一定要出去跪着。
阿声认为自己是努力的,至少他能起来走出去,能回到原来跪的地方跪起。
当父亲出来,看到阿声还是原模原样跪着,他声响都不发。
过了一会,父亲才说了话:“累了就起来,歇一会去上学。”
阿声一笑,自己怎么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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