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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凝&太后薨逝
从奉天楼出来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于是我决定绕路去御花园转转,散散心。
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前方一阵嘈杂。我抬眼看过去,发现是两个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在吵架,看来又是哪两个妃子相互不对付。这种事情在宫里挺常见的,一般遇见这种情况,我都是掉头就走。
能不管闲事,尽量不管,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咦?这不是……”小春突然嘟囔一句。
“嗯?”我看向一直看着那边的小春,“有什么问题吗?”
“啊,主子,奴婢瞧着那位娘娘有些眼熟,有些像,嗯,当初在宫里迷路的那位秀女。”
我想起来前不久公里选秀的时候,小春有说过此事,好像是叫“陶凝”来着。我顺着小春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名绿衣的宫装女子正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蓝衣女子,而那名蓝衣女子明显有些气急败坏,正大声叱骂着。
我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前段时间到我宫里串门,然后挑衅我的苒御女解嬛芊吗?才刚进宫没多久就敢上门挑衅,我都不知道该骂她蠢,还是夸她勇气可嘉。
她不仅敢直接骑脸嘲讽我,还敢造谣诬陷皇后,刚入宫便敢得罪皇后,这一波操作直接给我看傻了。因为得罪了皇后,又没能将皇后拉下马,所以她的日子一直不太好过。好不容易升了位份,立刻就被皇后上请降了下来。
“是那个穿绿色衣衫的吗?”我低声问小春。
“是的。”
被解嬛芊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久,她还是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这气度并非常人所有。
“嫔妾出门前看了本书,只是嫔妾愚钝,参悟不透其中的含义,故而一直冥思苦想,未想因此出神,失了礼数,还望苒御女见谅。”陶凝声音绵软,倒是与她小巧的体型相称。
“本宫看你不仅眼瞎耳聋,脑子也不好。那你倒是说说,你看的是什么书,又为何参悟不透?若是说不出来,那就是意图狡辩,罪加一等!”解嬛芊冷笑一声,开口便是嘲讽。
“嫔妾看《左传》中有一句‘莫敖必败,举趾高,心不固矣,’因此迷惑,为何莫敖走路时要将脚抬高,又为何会因此‘必败’呢?”陶凝的声音依旧平静绵软,甚至真得带上了一丝疑惑,就好像真的困惑于书中的句子一般。
这番回怼,我都想给她鼓掌。阴阳怪气的同时还能引经据典,这不比直接破口大骂效果更好。
“……你、你!竟敢嘲讽本宫?”解嬛芊还不算太蠢,愣了一瞬便反应过来了,当即开骂,“小门小户的出身,就是没涵养,读几本书就以为自己有什么雄才大略了?”
“可惜了,哪怕你是诸葛神通又如何?身在后宫,空有一副伶牙俐齿,不讨皇上喜欢又有什么用?”
面对对方的咄咄相逼,陶凝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淡淡道:“嫔妾自知愚钝,只是娘娘有问,嫔妾才有答,自是不敢称才。”
“你这会儿倒是不敢了?”解嬛芊陡然拔高了音量,尖利的嗓音刺得我神经一跳一跳的。
眼见解嬛芊要借机处罚陶凝了,我连忙从藏身的墙角走了出来,替这个无辜被罚的姑娘解个围。反正早先已经得罪了解嬛芊,多得罪一点也无妨。
我咳嗽一声暗示我的存在,那两人见了我也乖乖行礼。
“方才的事情,本宫都听到了。”我慢慢走到二人面前,解嬛芊明显有些惊慌失措,陶凝倒是安静乖巧。
“一件小事罢了,陶答应确实失了礼数,但苒御女也不必如此得理不饶人,伤了和气,得不偿失啊。”
“这……罢了,毕竟没冒犯到自己头上,在潇妃娘娘看来,的确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解嬛芊明显对我这种和稀泥的态度很是不满,直接踹了我给她的台阶。
我笑了笑,柔声道:“本宫是瞧见陶答应的确并非有意,反倒是你,有些咄咄逼人呃。听本宫一言,此事就此揭过。”
“是……潇妃娘娘的面子,嫔妾是不得不给的,否则不就像陶答应那样失了礼数了?”说完这句话,解嬛芊福了福身,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我有些无奈。
“潇妃娘娘……”陶凝低声唤道
我朝她安抚地笑了笑,道:“苒御女行事骄纵,多得是人会治理他,你不必同她一般见识。”
“嫔妾人微言轻,即便是被挑了刺,也只能受着了。”这番话说的着实让人心酸,如果我刚才没有听见她回怼的那番话,或许会心生怜惜。
“不过本宫瞧着你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方才那几句话可是实打实地把她气坏了。”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我只觉得此人绝非池中物。
“今日多谢娘娘解围了。”
“嗯,本宫只是觉得与你有缘罢了。”
听了这话,陶凝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对着一个刚见面的嫔妃说这样的话确实很奇怪。
“娘娘这是何意?”
“秀女入宫那日,小春同本宫说,在伏莘宫外遇到了一个迷路的秀女,便给她指了路。”我慢悠悠地说着那一日的事情,然后看着陶凝脸上的神色变得郑重。
“啊……当时那位竟是娘娘的宫女。”说到这里,陶凝退后一步,竟朝我行了跪拜的大礼。
“陶凝愚钝,若非娘娘的宫女相助,恐怕当时便以秀女失仪之名被逐出宫去,颜面尽失。娘娘对陶凝来说,是有大恩之人。”
我弯腰将她扶了起来,问道:“本宫也想问你,那日你回了储秀宫,可有被嬷嬷责罚?”
“只是思过一日,并无重责。”陶凝摇了摇头,那张乖巧的小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真切的笑意,“对嫔妾来说,自然是极好。既保住了颜面,还有幸入选进宫,能与娘娘结缘,得您的照拂。 ”
“本宫没你说得这般好,以你的资质,不愁没有出路。”
之后,我们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回宫了。
蒋月笙被禁足之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平静了许多。每天就是逗逗菲慧,或者去交好的妃嫔那串门聊天,偶尔给皇帝送点吃食。太后那里,我已经很少去叨扰了,每次去都会被“太后身体抱恙”的理由挡回来。
自今年开春以来,太后的身体就愈发不好了。今年的除夕晚宴上,也未曾见到太后的身影。
直到新年的第一天清晨,小春满脸焦急地跑过来说:“主子、主子,建章宫出事了……”
“发生什么了?”
“听说太后娘娘今早……具体的女婢也说不清楚,方才已见太医都往建章宫去了。其他宫里的娘娘有些也得了消息,已经动身过去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要……”小春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知道她是怕冒犯到太后,但是从她的反应来看,我也知道太后的情况怕是不太妙。
“我们自然要去的。”说罢,我便带着人朝建章宫赶去。
建章宫离伏莘宫不远,等我们到的时候,只看见往日在太后宫中侍奉的宫人都齐齐跪在殿外。在那乌泱泱的人群中,我并未瞧见莲稚的身影。
而早到的妃嫔就站在不远处。
此时又传来宫人的声音,原是皇上到了。君高冀的身影出现在殿外,众人皆不敢出声。太医令荣廷淮正好从殿中走出,一脸惶恐地跪倒在皇帝面前。
“太医,母后她……”君高冀将太医令扶了起来,焦急地问道。
太医令只是叹了口气,一脸悲痛。倒是跟在他身边的莲稚哑着嗓音,呜咽道:“……太后娘娘,升遐了……”
听闻这个噩耗,众人俱是一惊。
“陛下节哀,太后娘娘是善终。”太医令宽慰道。
“朕明白……”君高冀低低地应了一声。
莲稚上前在君高冀耳边低语了几句,君高冀颔首,转头便对颐贵妃施亦如道:“颐贵妃,母后之前最是疼你,同朕进殿见母后最后一面吧。”
“是。”施亦如强忍着悲痛,勉强应了一声,随后便跟着君高冀进入内殿。
建昭十一年一月,太后刘宛姬薨逝。帝大悲,辍朝十日,一日三奠,举国服缟素、止庆宴。直丧仪尽,袝葬皇陵,谥曰康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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