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亲一口

　　尽管向缘给褚凡打了电话，把他约到了学校为了庆十一所搭建的大屏幕前——这个大屏幕正在滚动播放着阅兵式，高唱着国歌。全校师生来来往往这里的，都会停下来行瞩目礼。

　　而此时，高如雅就站到了大屏幕前。不知从哪里学来个大喇叭，声音比国歌还要响亮，“褚凡，我喜欢你。”

　　向缘躲在大屏幕的后面，看着褚凡惊诧得满脸通红，过往的师生再次被现代年轻人的豪放所折服。但选在祖国生日这里告白，也是相当有意义了。

　　周围不乏有人鼓起掌来，也有人从众地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林欣然和陈佳义从他身后突然袭击，一把将褚凡推到了高如雅面前。不懂得害羞的高如雅竟然还抱住了褚凡，弄得褚凡有些措手不及，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是，只是摊着双手僵在那里。

　　向缘如释重负坐坐在了大屏幕后面的地上。这就算成了吧，毕竟高如雅都如此表白了，换作是她也感动死了，褚凡没道理不答应。

　　十一的天气真是不明朗，开始飘起了小雨，像雾气一样细琐的小雨。打在脸上不会疼，只是湿漉漉的。向缘仰天望了眼天空，像丹青晕染了般，让人拾不起兴趣。

　　向缘算了下时间，都已经第五天了，何醉消失了五天，难得他这么慷慨，比承诺的还多给了她两天。她拨弄了下手机，最终还是没有拨出那串号码。

　　晚上，向缘三个人在寝室夜不能寐，一直在等着高如雅的好消息？眼看过了十一点，几个人不禁交头结耳。

　　“你说如雅没回来，会不会和褚凡……”陈佳义贼笑了两声，那声音相当像狐狸。

　　向缘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摇头，“不会的，褚凡不是这样的人，如雅也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说如雅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在北京的房子她爸都收走了，她不回宿舍根本没地方住……”陈佳义道出了一个事实。

　　“我觉得应该给如雅打个电话，我不觉得今天褚凡的表情像是接受了她……”林欣然也指出了一个事实。

　　如果高如雅没和褚凡在一起，那她会在哪里？

　　三个人都同时掏出了手机，最后却是向缘的手机先响了起来……

　　***

　　高如雅的爸爸虽然没收了她的房子，但她还有车。今天她向褚凡告白后，便拉着他去吃饭，是开着她的车去的。褚凡这一路脸色都不是很好看，等到了吃饭的餐厅，他也没有走进去，只是在外面停驻，可能认为自己没有走进去的必要。演到这一步，已经给足了高如雅的面子。

　　他正视着她道，“如雅，我很感谢你的青睐，不过我只把你当朋友看。就像何醉和向缘一样，”高如雅微怔时，他又道，“前两天的事我听说了，不过就算是为了向缘，你也太冲动了，没有人做事会真的不计后果……不过出国留学对你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高如雅伤心地揪着他手臂，“可是你明明刚才接受我了，你在大屏幕前没有反驳不是吗？”

　　褚凡终于告诉她一个比拒绝更为残酷的事实，“我不想你成为同学的笑柄……”

　　高如雅抓着手渐渐松开，眼中模糊了一片。她不能接受他是这样的想法，“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一点点都没有吗？”

　　她希冀着他能有，哪怕只有沧海一粟。可是，褚凡只是痛苦地看着她，没有给出答案。

　　高如雅没吃晚饭，褚凡走后，她一个人去了酒吧，喝了好多酒，再开车回宿舍时，竟然和一辆轿车追尾。由于她是酒驾，又闯了红灯，所以她是全责，对方受了伤，她也受了伤，没有办法才给向缘打电话。

　　向缘他们赶到时，警察就在诊室外面站着，随时要带她走。高如雅喝酒上了头，手臂有轻微的骨裂，打着点滴还在睡觉，几乎忘了她要承担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而向缘她们来了也等于白来。第一她们不是学法律的，第二，她们身无分文，根本就帮不到她。

　　向缘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给何醉打了过去。

　　那头，他应该是在开会，向缘看了眼表，已经十二点了，他不是在雅恒从基层做起吗？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要开会？

　　何醉听向缘陈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说了句‘等我’，便切断了电话。

　　林欣然问她，“何醉哪时能来？”

　　向缘郁闷摇头，“不知道。”她真的拿不准何醉这个人。

　　不到半个小时，何醉就一身笔挺的西装出现在了医院里。他不似篮球上那般狂野，也不似与向缘调情时那般痞气。他沉着冷静的与警察谈了几句，随即给律师打了电话。

　　向缘在病房里一个字都没有听到，直到何醉朝她英姿飒爽地走来时，明明只有几十步之遥，向缘却突然心慌了起来。

　　“如雅怎么样？”

　　“睡着了。”向缘让开一个空档，让何醉进了病房。

　　何醉见她脑袋上缠了一圈绷带，手臂也被吊了起来，仍然能酣甜入睡。只是那满屋的酒气让何醉都捏了捏鼻子。

　　“还真是没心没肺。”

　　“醉哥，这次你说错了，如雅是因为向褚凡告白失败，所以才把自己灌醉的。”陈佳义托着腮盯着床上的高如雅，连她的男神都没有正眼看一眼。

　　不过男神已经是别人的了。

　　何醉只轻哼了一声，没有发表意见。向缘有些着急，“如雅到底有没有事，她会不会坐牢，还有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她爸爸？”

　　何醉扯了几个衣扣下来，看上去没有刚才那么像人样儿了，又一副没正经地笑道，“不知道花钱能消灾？放心，这件事我交给律师去办了。不过她的驾照是保不住了，”停了一下，继续道，“至于她爸那边先瞒着吧，要是她爸知道了，估计得把她活剥了……”

　　向缘也赞同，高如雅的爸爸她上次见了一次，没有什么好感。申城公安局的副局长，严肃像他肩上的徽章一样。

　　还是先瞒着吧！

　　只要高如雅不会坐牢比什么都强，林欣然悬着一颗心放下了，才不由得问何醉，“前两天高如雅和蒋晓蕾的事闹得这么大，你怎么不说出面替如雅说两句好话，你说一句顶她爸说十句……”

　　向缘观察，何醉跟林欣然讲话时挺正常的，不像跟她讲话，总像逗弄一只小猫。

　　“我前两天出了趟差，今天才回来。如雅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客观道，“不管怎么说，她动手打了人就是不对……”

　　陈佳义嚷嚷了一句，“如雅可是为了你们家向缘才出手的……”

　　“我们家？”这几个字让何醉很受用，还对陈佳义十分友好地露出了迷死人的笑容，“都说是我们家了，还用她强出什么头。蒋晓蕾不过就是逞逞威风，相信她不敢无视我的警告。反而是如雅这么一闹，让她更添火，能不往死里整吗？”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何醉的真理中时，何醉突然问林欣然，“诶，我前两天出差，贾跃和我一起去的，他没告诉你吗？”

　　向缘和陈佳义马上掉头，双双哦了一声，频频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欣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开始语无伦次，“我，我跟他又不熟，告诉我干么？”

　　何醉皱着眉头道，“你们女人真奇怪，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林欣然半垂着头，只狠狠瞪了何醉一眼。后者撇了撇唇，走去了病房的外面。

　　要说八卦永远是为人所津津乐道，就算是向缘这种不问世事的纯良少女都不能免俗。

　　何醉出去后，向缘和陈佳义纷纷跟了出去，“醉哥，讲讲呗，什么情况？”

　　“对呀何醉，你快说……”

　　林欣然不禁抚额，为什么要去问何醉而不问她？

　　到后半夜的时候，何醉请的律师才来。虽然他们没见过律师该是个什么样子，但看那几个警察都对他恭恭敬敬的，就知道一定是个大人物。

　　高如雅撞到的人其实伤得不重，就是点轻微的擦伤，还没有高如雅自己伤的重。律师与那人谈了谈，愿意给对方十万的赔偿，那人乐得不得了，马上愿意和解。

　　后来向缘才知道，高如雅开得是迈腾，撞的是吉利。人家没事，她把自己撞残了。

　　高如雅醒来后，双方在和解书上签了字，这事就算了了。但是高如雅是酒后开车，又闯红灯，若不是她自己也受了伤，早就关了起来。

　　这又是第二笔打通关系的钱。多少向缘不知道，总之高如雅没事了，除了在医院里躺着，就是无精打采地叹气。向缘觉得应该给褚凡打个电话，但被何醉按了下来，“他们的事，你掺合什么？”

　　一句话，把向缘推到了旁观者一列。但褚凡拒绝了高如雅，这个时候，作为朋友的她是应该把自己置身事外才对。

　　何醉教育完她，倒是自己给褚凡打了个电话。

　　何醉的电话一直在响，不知道是不是公司打来的。开始时他一直在拒接，最后一通他接了起来，语气也像变了个似的。

　　静静地聆听，轻声慢语地回应，七分恭谨三分幽默。向缘在猜，给他打电话的这个人到底是谁？是谁能让何醉连本性都改了。

　　他接完电话，见向缘在狐疑地看着他，笑问，“毕业论文写了没有？”

　　“正在写……”向缘不明白他没头没脑地问这句话干什么。

　　她刚想再问点什么，褚凡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的走廓里。他始终拧着眉，只在看见向缘的那一刻，慢慢舒缓了一些。

　　“如雅出了车祸？”

　　向缘绞着手指点了下头，“酒后驾车，撞了车，还闯了红灯……”

　　褚凡看了何醉一眼，又问向缘，“她现在怎么样？”

　　“已经醒了……”话没讲完，就被何醉拉到了身后，“你要想知道高如雅好不好，就自己进去看她，不用在这里问来问去……”

　　褚凡紧抿了唇，看意思并不打算和何醉讲话。

　　俩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向缘夹在中间不幸被目光杀击中。她赶紧缩了下肩，何醉拍拍她，“你先去病房看如雅……”

　　不言而喻，何醉是想支开她。向缘如大赦般逃出了这个磁场，却在钻进病房后留了一条小缝儿。

　　当真不是大学生应该干的事儿，但向缘就是好奇，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一样。从疾风告诉她他们在寝室吵架以后，他们的关系就一直紧崩。向缘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她模糊地听到何醉问褚凡，“你真打算去星际？”

　　“是。”褚凡的回答一直很简单。

　　向缘觉得听不太真切，于是耳朵又往门缝儿里探了探。林欣然过来问她，“你在干……”

　　向缘突然向她作了个嘘的手势，林欣然疑惑地向门缝儿外面看了看，不明白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偷窥的，也就想把不明白的事情搞明白，她随着向缘一起趴到了门口。

　　陈佳义连问都没问，从众地跟了过来。

　　如果不是高如雅还在忧伤中，她一定也会加入。但现在，她还在望天出神。

　　何醉语气一沉，“为什么不来雅恒，你明知道星际和雅恒向来是死对头，你难道真想和我成为敌人吗？”

　　褚凡似乎笑了声，很轻，“什么敌不敌人，只是星际的于总从很早之前就找过我，我觉得他很有诚意……”

　　“他有诚意，难道我没有吗？”何醉有些咄咄，“难道你忘了当年你、我、胖子和疾风都说过什么，咱们有富同享，有难同当。雅恒虽然是我家的产业，但只要你们愿意，我也不会吝啬股权……”

　　“何醉，这件事我很抱歉，我已经答应于总了，更何况有胖子和疾风帮你，我也不是那么重要……”褚凡声音有些隐涩，从门缝儿里听，还有那么一丝无奈。

　　“谁他妈说你不重要？”何醉给了褚凡一拳，但不重。褚凡只后退了一步，可还是吓得向缘她们倒吸了口凉气，“我们一个寝室四年，你敢说自己不重要，你干脆说，没我何醉这个朋友根本不重要……”

　　“何醉……”

　　“不要叫我名字，”何醉的脾气上来，十头牛也没办法，“褚凡你想清楚，如果你去了星际，以后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听来听去，感觉都是工作上的事，与向缘毫无关系。她是松了口气又揪了口气，星际她听说过，在国内是与雅恒并驾齐驱的游戏公司。正所谓同行是冤家，雅恒是国内第一个做游戏设计的公司。

　　因为何醉的爸爸留学回来后，以他高瞻远瞩的投资眼光，看准了网络游戏的发展前景。不惜将所有资金投到了游戏开发上，并一举成功，这才有了后来的雅恒，算算已经差不多二十多年了。

　　可是星际只是近几年才成立的公司，褚凡的确没有道理放弃雅恒而选星际。

　　这时，向缘她们感觉大门从外面被人撞了一下，差点将她们三人推倒。护士拿着药瓶错愕地看着她们，“你们三个站在门口干么？这多危险。”

　　何醉和褚凡同时回过了头来，向缘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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