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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难
渝州马场有专门招待宾客的地方,围马场而建,左边是那种独立的院落,用来招待达官贵人,右边是像倒座房那样联排而建的厢房,马商便是住这边的屋子。
魏千月此行是为了看马,因为图方便和省事,就直接去了马场。
马场门口,负责招待的管事看了魏千月的名帖后,眼神不着痕迹地闪了一下。
“这次来的宾客众多,左边的院落均已住满,只能委屈夫人住右边的厢房了!”管事递还名帖,并一脸抱歉地说。
魏千月眉头微蹙了一下,想了想又表示理解,毕竟自己来得太晚了。
管事递给侍者一块房牌,让其领着魏千月到厢房去。
那是一间又偏又远,看着比都护府还要简陋的屋子。
“没有比这更好一点的屋子了吗?”魏千月问侍者。
好屋子自是还有,但管事偏偏挑了这间,明显是有意刁难。
侍者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抱歉地说道:“这次来的宾客太多了,实在安排不出,还望夫人海涵!”
魏千月眉头蹙起,还没想好住或是不住,侍者就脚底抹油准备开溜:“夫人在此安歇,小的就先退下了。”
侍者说完,就退了出去。
云雀检查了一番,发现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床褥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不满道:“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去住客栈。”
魏千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只是,此次雪龙驹噱头太大,慕名而来的人不少,城里的客栈很可能已经住满了。不然,现在直接去客栈也不算晚。她记得上次从客栈来马场也就花了三刻钟的时间,这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
魏千月让云雀和银霜去找刚刚的管事要吃食、碳火以及新的被辱,准备将就一晚上。
可管事嘴上说着马上安排,却迟迟没有送来。
银霜又去催了一次,管事说已安排人去准备,结果一刻钟过去了,依然没送来。
魏千月中午就没吃好,如今连口热水都喝不上,当即耐性全失,唤来两名亲兵:“你们两个骑马先去城里,一人负责找客栈,一人去鑫福酒楼定桌好菜。本郡主随后就来!”
两名亲兵拿上钱即刻出发,魏千月和两丫鬟也紧随其后,半刻也不在这破屋子多停留。
马车经过门房,那负责招待的管事见了忙招呼道:“这么晚了,姑娘怎么还出去呀?”
银霜斜了他一眼,借着他之前的说辞讽刺道:“马场此次宾客众多,怕是招待不来我们,我们就不给诸位添麻烦了!”
银霜说完,一扬鞭,就驱车走了。
那管事想留都来不及。
马车里,魏千月和云雀均愤愤地朝门房处哼了一声。
魏千月道:“若不是本郡主现在饿得没精力了,定要好好与他掰扯一番!”
半个时辰后,魏千月一行人在鑫福酒楼吃上了热乎的饭菜。
热汤下肚,感觉每一个毛孔都熨帖地张开,魏千月满足地喟叹:“真舒服啊!”
负责找客栈的亲兵阿利也寻了过来,说上次他们住的客栈刚好还有一间上房,他就给定了下来。
魏千月一听,喜上眉梢:“靠自己,万事足,靠别人,事事糊!早该靠我们自己的。”
魏千月说完,又热情地招呼阿利吃饭。
阿利本有所顾忌,见另一名亲兵也在同一桌坐着,便跟着落了座。
两名亲兵都是第一次与魏千月同桌吃饭,难免有些拘谨,夹菜都有点小心翼翼的。
魏千月见了,说道:“别客气,不够再点。给本郡主做事,本郡主一定管饱。”
埋头干饭的银霜一听这话,无比赞同地点头:“郡主没说虚话!她从来不嫌弃我吃得多!”
两名亲兵见魏千月是真不介意与他们同桌吃饭,这才放开了吃。
吃饱喝足,魏千月也累了,直接去客栈休整、安歇,都没心思深究今晚被刁难的事。
渝州马场那边,罗玉梅却因没能刁难到魏千月,将管事骂了一顿。
其父罗威自门外进来,问道:“怎么又发脾气?”
罗玉梅坐在榻椅上,气闷地扭过身去。
那位管事凑到罗威耳边,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罗威挥手示意那位管事退下,然后走到罗玉梅身边,劝说道:“赵青州不过是攀龙附凤之辈,你因这种人给自己找气受,不值当!这次拍卖会来了好些个青年才俊,你何不把目光放在这些人身上?”
罗玉梅不懈道:“一群酒囊饭袋,本小姐不感兴趣。”
渝州马场是私人马场,常年对外开放,供人赏玩。平日常来的那些人大多只图一乐,没好好练骑术,表现一般,罗玉梅看不上他们。
“这次不一样。”罗威稍稍压低了音量,“尤其是顶阁的那一位,能力和品貌都是数一数二的……”
罗威希望罗玉梅可以转移目标,寻个比赵青州更好的如意郎君,就极力推荐了一番,罗玉梅一时间有点被说动了。
月落日升,新的一天到来。
魏千月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后终于有力气计较昨晚在渝州马场受到的冷遇。
按理说,她的身份摆在那儿,马场不该那般刁难她才对,可马场却做了。
魏千月思来想去,觉得无非两种原因,一是马场见青州府穷,根本没把她和赵青州放在眼里;二是,罗家大小姐对赵青州爱而不得,故意拿她出气。
不管哪个原因,魏千月觉得都得想个辙应对。
通往渝州马场的大道上,车马不歇。
魏千月的马车走得不急不慢,时常有人骑着快马超过她们,急不可待地往前而去。
魏千月看着道上的热闹场景,不禁感慨:“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呢!”
云雀笑着与她搭话:“雪龙驹难得一见,大家就算买不着,也想来饱饱眼福。连奴婢这等不会骑马的人都好奇,更何况那些爱马的人。”
这时,马车后头又远远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魏千月竖耳一听,眼珠一转,预判道:“又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超过我们了。”
然而魏千月预判错了,那阵马蹄声到了她的马车后头就慢了下来,且迟迟没有超过去。
魏千月以为是她的马车挡了人家的道,忙透过车窗往道上瞧了瞧……
挺宽敞的呀,怎么不过去了?
魏千月正疑惑,忽听在前面开道的两名亲兵惊喜地喊道:“大人!”
大人?
魏千月一愣,随即将头探出车窗外,往后一看,就看到了赵青州、张英和王小羽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地走着。
“夫君,你怎么来了?”魏千月喜道。
“自然是想嫂嫂了。”王小羽略带调侃的声音先赵青州一步从后面传来。
张英也跟着说:“大哥为了见嫂嫂,大半夜一个人偷溜出来。我和小羽起夜刚好撞见了,这才勉强带上我们。”
魏千月看向赵青州,赵青州躲开视线,不承认也不否认。
魏千月笑着缩回脑袋,扬声道:“我就当你是想我了吧!”
车前车后,笑声一片。
赵青州耳尖发热,眼里闪过些许不好意思。
默默前行一段,赵青州耳尖的热度终于退了下去。他打马与魏千月的马车并行,问道:“你们昨夜怎么没有宿在渝州马场?”
说起这事,魏千月就来气:“别提了,那渝州马场根本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魏千月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赵青州听了,觉得是青州府境况不济才连累魏千月被看轻,愧疚道:“是我连累了郡主。”
魏千月表示并非他的错,还说已想好怎么对付马场的人,让他拭目以待。
渝州马场门口,依旧是昨日负责招待的管事在那儿迎接宾客。
云雀走上前去,将渝州马场之前下的帖子递给那位管事,高声问道:“敢问这位管事,这帖子可是你们渝州马场亲自下的?”
管事打开看了看,说:“没错!”
“请的可是我们家大人和郡主?”云雀又问。
管事道正是。
云雀看着他:“千真万确?”
管事点头:“千真万确。”
云雀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继道:“那今日你们便是东道主,而我们家大人和郡主便是你们盛情邀请来的客人,没错吧?”
管事隐隐感觉不妙,却也只能答:“没错!”
云雀嘴角一勾,挺着腰杆,高声道:“既是如此,我们家郡主让奴婢冒昧地问一句,渝州马场是懂待客之道的吧?”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就知道有热闹看了,一个个都顿停下脚步看了过来。
管事看出云雀这是在跟他算昨晚的账,偏偏前面又被云雀先拿话堵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只好陪着笑脸答:“自然!”
“我们昨儿来得迟,管事说宾客众多,忙不过来,我们郡主向来体谅人,一口水没喝就掉头走了,生怕给你们添上一丝丝麻烦。今日的宾客瞧着比昨儿还多,我们又一次来迟了……可需要我们自备一把椅子呀?”云雀故意问道。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便知是渝州马场昨天怠慢了人家,今日遭人当众清算了。
管事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圆道:“姑娘说笑了,凡是我们马场下帖邀请过来的,都是座上宾,又岂会连个座都没有呢!”
“是吗?”云雀一脸质疑,又抛出几噎死人的问题,“不知茶水、点心可备足了?人手可够用?该不会客人都快走了,又连一杯热水都送不过来吧?”
管事牙都咬碎了,却只能继续陪笑脸:“姑娘大可放心。”
“那烦请管事亲自督办,免得底下的人不好好做事,叫马场落下个不懂待客之道的名声。”云雀将管事可推脱的余地也一并堵死。
管事打落牙齿和血吞,唤侍者好生伺候魏千月等人。
渝州马场有一座专作拍卖用的阁楼,整体呈扇状,分上下两层,里面被隔成一间间独室,独室的窗口统一对着一楼的一个高台,高台上置一桌案,那是专属拍卖师的位置。
参与拍卖的人只要按下独室窗边的按钮,窗外写着室名的牌子就会立起来,这时候就可以叫价了。
侍者把魏千月等人领进二楼一间叫“青竹”的独室,并详细介绍了一遍叫价的方法。
刚介绍完,仆人就把茶水点心送来了,还捎带了一盆炭火。
伺候完毕,仆人和那名引路的侍者躬身退下。
魏千月朝着退出去的身影斜了一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非得等本郡主发威才老实!”
赵青州对魏千月道:“此事本该由我来出头,如今倒叫郡主受累,甚是惭愧!”
魏千月换上笑脸,无所谓道:“一家人别说两家话!没有你们在一旁撑场,我的底气哪能那么足啊。”
“是啊!”云雀连忙附和,“有姑爷和各位将军撑腰,奴婢刚刚才敢那般横!”
赵青州、张英、王小羽兄弟三人知这是她们的安慰之语,惭愧之余,又有些感动,心里默默做了个决定——以后定要好好维护她们主仆,不再叫她们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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