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三）西陵旧事

　　时光荏苒，犹如逝水。沧海桑田，不管是轩辕丘，还是西陵，都被永不停歇的时光所抛弃。那些上古之事，都变做了故事与传说，逐渐消失在这世间。

　　岑缨举高了自己手中的西洋灯，有些惊叹的看着石壁上的画，“你们看这幅壁画，这么大一幅，我还是第一次见。”她摸着下巴，“这应该是古时候祭祀的场景。他们手里这是举着的是……莲花？崇拜莲花的部落么……那个天上是什么……”岑缨凑近看了看，“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岑缨摇摇头。

　　北洛看向云无月，“你完全没有印象？”

　　“你说这些古时候的人？”云无月摇摇头，“人族至多百年一代，而妖族几千年都不会湮灭。三世五代，眨眼便过。而人族的器皿，衣饰我所知不多，若是没有更详细的线索，实在无法分辨出来。”

　　北洛闻言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忽然侧过头，盯着一处虚空。

　　“怎么了？”岑缨问道。

　　“似乎是古考会的人，凌乱的脚步声，还有欢呼声。”

　　“欢呼？”岑缨皱了皱眉，“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不行，那些人一贯粗鲁得很，可别毁坏了墓葬。”

　　“跟上去看看。”

　　几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那是一条，狭窄的，依附于陡峭的山壁的小路。而声音，似乎是从下方传来。

　　“他们到底是怎么跑到这么下面的地方的……”岑缨左手扶着山壁，身子往外探了探，“这也太深了，完全看不到底。”

　　“等等……”云无月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这个地方，我们好像刚刚走过。”

　　“啊？”岑缨吃惊的看着云无月，“你的意思是，我们绕着这个山壁，在原地打转？”

　　原天柿有些害怕的抱紧了北洛的小腿，“鬼……鬼打墙？”

　　“哪儿那么多鬼不鬼的。”北洛无语的看了看挂在自己腿上的黄金飞天鼠，“你一个妖怪，难道还怕鬼么？”

　　“呜……主人。”小小的鼠爪抱得更紧了。

　　“别怕别怕！其实所谓的鬼打墙，不过是因为在比较黑暗的地方行走时，方向感迷失，又加上周围环境的暗示，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岑缨取出自己的罗盘，“不过我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处迷阵。”岑缨盯着罗盘，算着方位，“刚才北洛听到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迷阵让我们产生的幻觉。”

　　她拿着罗盘，忽的往山壁外走两步，“其实只要找到窍门，一点也不吓人的。”岑缨回头看向他们，“我在鞋上涂了麟粉，你们踩在我踩的地方，就不会踏空了”。

　　山壁外，岑缨脚边闪落着绿色的麟粉，崖壁下方吹来的风，让她如同仙人一般，飘飘然立在虚空之上。

　　“迷阵……”北洛低声，“倒是有趣。”

　　几人按着岑缨的指点，一步一步走在空气上，然后仿佛穿过一层透明的屏障，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些是…？”岑缨几人有些惊奇。

　　“应该是幻象……”云无月说道。

　　“幻象？”岑缨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不够用了，她双眼发亮的左盼右顾，“你是说这些是我想象出来的东西？可，可我都没见过这些，怎么会出现这些幻象？”

　　“不……”云无月摇摇头，“我是说，这应该是墓主人的幻象……”

　　“那不就是……那不就是……”岑缨有些兴奋，她将随身的画板拿出来，“我，我要将这些都画下来，拿给老师和葛先生看看。也许，他们能从这些服饰打扮中，看出什么来。”

　　“怎么了？”北洛注意到云无月不太对劲的沉默。

　　“这个地方……很熟悉。”云无月看着眼前的幻象：高矮不一的茅草房子，身穿兽皮的战士，各种各样的陶器罐子。

　　“你去过？”北洛挑眉，“那你知道这是哪里？”

　　“轩辕丘……”云无月不自觉的往前走了半步。翻过那座小山丘，就是白梦泽。

　　“轩辕丘？黄帝建立的那个？”岑缨手上忙活着，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云无月说话。

　　“不错。此处应是轩辕黄帝时期的墓葬。”云无月左右看了看，“而且还是建立之初。这样看来，墓主人应该是生活在轩辕丘的人。”

　　“你……认识那个人？”

　　“什么？”云无月有些惊讶的看向北洛。

　　“你一直盯着那个背影，眼珠都没转一下。”北洛撇了撇嘴，“怎么，是你以前认识的人。”

　　“那是缙云。”云无月轻轻笑了笑。

　　“缙云？”北洛看向那个□□着上身的背影，“就是你说的，用剑特别厉害的人？”

　　“嗯。”云无月目光温柔的看着这一片上古幻象，感觉时光似乎并没有流走，她还是当初那只被缙云庇护的小魇兽。

　　“可惜，看不清正脸。”北洛有些怅然，“他牵着的那又是谁？”

　　“……”云无月叹息。

　　“怎么？”北洛低头，便见云无月的表情有些奇怪，“那是你的仇人？”

　　“不。”云无月摇头，“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北洛又回头仔细打量了一下，“你这表情，可不像是见到了朋友。”

　　“只是不曾想，这个幻象之中，还有她。”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北洛抱着手臂，“反正岑缨还要画一会儿，我倒是可以听你说一说故事。”

　　“她叫西灵，是轩辕丘附近，西陵族族长的妹妹。”

　　“身份还挺高贵……”

　　“在我还是一只小魇兽的时候，因为害怕外面的人与大妖，便时常躲在白梦泽。而西灵，便是我在白梦泽碰上的。”

　　“然后？你们就成了好朋友？”北洛回忆了下自己师弟师妹们的交友流程。

　　“不。”云无月摇摇头，“第一次见她，她便想着要吃了我。”

　　“她？吃你？”北洛表示无法相信，“那个时候的人，口味那么重么？连妖族都吃……”

　　“西灵她……和一般人不一样。”云无月捋了捋头发，“我后来听缙云说，西灵曾因误食龙肉，所以身负应龙成神之前的妖气。她想吃我，也并不奇怪。”

　　“龙肉？”北洛对上古人族的食谱有了些概念，“后来呢……”

　　“后来，她日日来白梦泽，我们便熟悉了。那个时候，白梦泽也没有其他的兽类，缙云也并不常来。只有我们两个，日日呆在一起。”

　　“哦……日久生情。”北洛点头。

　　“之后，她回了西陵城，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了。”云无月无声的叹息。

　　“怎么会？她没有再来过白梦泽么……还是说，去了别的部落。”

　　云无月摇摇头。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看，幻象消失了。”岑缨走到两人身旁，“还好我已经都画下来了，这样难得一见的场面，想必老师和葛先生都会很感兴趣。”

　　幻象消失，这个房间本来的面貌便露了出来，原是一间空旷的石屋。

　　“我听说有些地方，会在山壁上凿些洞，然后将逝者的尸体放在洞中，便如同棺材一般。”

　　“那这个洞，就是这个墓主人的棺材咯？”北洛看了看房间尽头的石壁，最上方正巧有个洞。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岑缨往石屋中间走了两步，“这个桌子上还放了块石板。”岑缨轻轻吹了吹石板上的灰尘，瞧了半响，“可惜，这些字我不太认得。”

　　“这是……”云无月看着石板沉思。

　　“你认得这些字？”岑缨亮着双眼，看向云无月。

　　“这应是西陵人的写法。”云无月看着石板，“后来姬轩辕统一文字，便很少有人用这种了。”

　　“那这是西陵人的墓了？”北洛想了想，“这上面写的什么？”

　　“有些模糊……”云无月轻声念：“苍穹之下，黄土之上，愿尔魂灵，安归故里。怨随风逝，恨沉海底，愿尔新生，光明永存。”

　　“愿尔新生，光明永存。”北洛不自觉的跟着云无月念叨，“听起来是祝祷词？”

　　“应该是。”岑缨低头看了看石板，“只是，怨啊恨啊的……听起来墓主人死前似乎怨气很大？”

　　“人死如灯灭……再大的怨气又能如何。”

　　“你们……你们别只顾着说话呀。”原天柿颤颤巍巍的指着崖壁上的洞，“那个洞口，洞口有东西在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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