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兄

　　道谢于皇道本人而言，倒像是关系的疏离更多，故而他惩罚似地对步苍麓变本加厉地上下其手。虽不知步苍麓因何而心情低落，却不妨碍他以此为契机，拉进彼此的距离。

　　于是乎，每日清晨，步苍麓在塌上一睁眼，入目的重三迭四皆是皇道苍白却精致的俊脸，根根睫毛清晰且猖獗地扫在他脸上。步苍麓面无表情，一副无谓的模样，重新阖上眼睑。

　　初时，步苍麓会表示极大的反抗，但随着往后的次数多了，他便也习故安常，并无多大反应。所以说，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如此相安无事了一段时日后，步苍麓仍旧无法出去，而身侧又有个变态的家伙日日缠着他喂食，烦不胜烦。步苍麓有些按耐不住寂寞，便采取了一种极端的方法派遣烦闷，美曰其名：活络筋骨。

　　“轰——”大殿外突如其来地传出震耳欲聋的炸响，炙热的駭浪顷刻吞没不计其数的金楼台，一片金光沦为黑灰。

　　“尘麓！”

　　原本在殿内休息的皇道皱眉，缩地千里一步踏出，挡在步苍麓身前，尘浪撞上无形水幕似地顷刻平息，四周灰扑扑的一片狼藉。

　　“你在做什么？”皇道不虞，步苍麓总不愿安分地待着，独爱闯祸，此次还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他看着一地狼藉，无奈地摇摇头，抬手金弧一闪而出，四周瞬息恢复原样。

　　“闲来无事，炸你房子。”看到来人说皇道，步苍麓嘴角一撇，有些沮丧，无趣地道。

　　皇道垂眸，看了一眼尚未退去的残骸，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轻咦了一声，奇道，“在合阵？”

　　“嗯，一向有意尝试。”步苍麓抬手摸了摸鼻尖。原本仅用了两小种基本阵纹，参照着录尘阵，东拼西凑地用灵力拼接在一处，却不想两种灵力瞬间逆流，炸了。

　　皇道首次听到步苍麓用这般语气说话，似乎隐含一丝羞涩，他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半晌，像是被取悦到似的，笑了。步苍麓看着他那春暖花开的表情，被惊了一把。

　　随后就见皇道抽风似地，开始手把手地引导他回归正轨：“此处，灵里输出不宜过多。”，“两道灵力相逆时不可过近。”步苍麓虽不知皇道为何忽然起了兴致，但这并不妨碍他照做，手忙脚乱了一通后，终究还是炸了。皇道挑了挑眉。

　　经此意外后，无论步苍麓做什么他亦紧跟着不放，十年如一日般地形影相随，丝毫不见厌烦，几乎快成步苍麓的影子了。但在皇道其本人有意无意的循循善导下，步苍麓对融阵的精髓逐渐有了些许感悟。

　　某日，就在步苍麓炸了不知凡几的阵法后，皇道忽然开口道：“合阵所求不过精准，诸多阵法不尽相同，绝悟契机缺一不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蹴而就绝无可能。不过是……”皇道缓了缓道，“时机未到罢了。”

　　步苍麓当时极其不屑地挑眉。时机？若真要靠着此等虚无缥缈之物，要他等到猴年马月去？他说：“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偏不信。”于是这一句气话，便让他坚持了整整十年。在日积月累下，步苍麓的技巧越发越醇熟，唯手熟尔的感觉逐渐开始体现。

　　……

　　十年后，步苍麓仍旧如同往常一般，站于一个穹形阵法中，小心翼翼地将两种阵法的灵力分开引逆，缓缓导流进中间的阵眼里。

　　“轰——”

　　毫无意外，再次炸开。

　　步苍麓困惑不已，呆立在那凝眉思索，速度、次序、灵气，究竟哪里错了？

　　这次皇道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掀起，不以为然道，“无碍，这与你无关。”

　　皇道抬首，狭长的眼角向上微挑，紧紧盯着无垠苍穹，要怪便怪天。他眼底浓墨般的恨意深沉，只听皇道阴沉地开口，“大道有缺，天道压制，诸神之物，自不被公允，不当存在。”

　　步苍麓颔首，问道，“如若诸神之物本不当存在，那录尘阵为何可以使用？”等了半响对面没任何回应，他奇怪地抬头。只见皇道整个人静如止水地坐在那，像是听见了什么般，眉头微蹙，猛然间又猝不及防地站起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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