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姜垣

　　姜垣去五中转了两天，终于在第二天的下午看到了岳昇的身影。

　　他和几个同学走在一起，勾肩搭背，嬉笑打闹。

　　姜垣走过去的时候，一群人都停下了。

　　姜垣的气质，说是学生也不像，说是社会上混的，又多了那么点文雅气。高高瘦瘦的衣架子，五官模样长得还有七分帅气。

　　“岳昇。”他喊道。
　　众人看了中间的岳昇一眼，又看了一眼姜垣，几秒之后，默默地拉紧书包带，一个个溜走了。

　　“垣哥。”岳昇喊。
　　路中间来去的人比较多，他们靠到了边上，岳昇抵着学校围墙的墙柱子，低着头不说话。

　　姜垣本来准备了许多说辞，可看了岳昇这样，那些话都飘散了，最后只剩下轻飘飘一句：“怎么不接电话？”

　　语气里带着一点无奈，黑色的眼眸迷离在升起的烟雾里。

　　岳昇眼神闪了一下，抬起一个笑容：“垣哥生气了吗？”

　　姜垣没说话，又抽了一口烟，伸手道：“把手机给我。”
　　岳昇把手机拿出来，解了锁拿给他。

　　姜垣按了几下，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看到显示了来电，才把手机还回去：“手机号，接不接随你。”

　　岳昇接过去，看了一下，手又垂下，背靠着墙壁，眼神漂移地看着别处。

　　姜垣忽然觉得没意思，很没意思，像是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自作多情。

　　“走了。”他转身。

　　“垣哥。”身后岳昇的声音传来。
　　姜垣停下，半转回身。

　　“这周六，我会去的。”岳昇笑道。

　　这孩子没什么优点，就是那笑，太打动人心了。姜垣想。就像那种大大的白玉兰树，枝干清秀挺拔，春天开大大的白花，先花后叶，枝枝独秀，迎着微风招展。

　　特别清秀，又特别招人疼。

　　他“嗯”了一声，转身走了。

　　.

　　琴修好了。
　　岳昇坐在琴房里看着那琴，眼里没什么表情。

　　上课空了的时候他改写了几段谱。
　　今天就在琴房里试。

　　白皙的手落在钢琴黑白键上。
　　轻快又和煦的音乐流淌出来。

　　音调依稀还能听出是是那首我们的田野。

　　〔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碧绿的河水，流过无边的稻田……〕

　　.

　　声乐1班。

　　“诡哥？”徐放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门口的陆诡，连蹦带转圈地过去了，扒着门框问，“你怎么来了？”

　　“岳昇呢？”陆诡朝教室里瞥了一眼。
　　“他没在。”徐放道。

　　陆诡说完，也没再说别的。
　　“那行。没事了，你好好上课吧。”

　　“诡哥！”徐放在原地顿了一下，还是追出去，喊住了陆诡。

　　“怎么了？”陆诡转回头来，看着他。

　　徐放道：“我想问一下……岳昇他这几天不对劲，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不是每年到这几天都会半打酱油地消失几天吗。你还不习惯？

　　而且，”陆诡笑了，“你倒是奇怪，你跟他是同班，这种事儿为什么来问我？”

　　“我只知道，”徐放道，“你们从初中开始就是最好的朋友。”

　　陆诡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只是曾经。”

　　徐放问：“岳昇这几天不对劲，和……那件事有关吗？”

　　“哪件事？”陆诡挑眉。

　　“你知道我说的哪件。”徐放有点急了，“就是杜时秋那件事。”

　　“原来他，什么都没跟你们说啊。”陆诡若有所思地道。

　　“他该跟我们说什么？杜时秋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那个时候闹得那么不愉快？”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他呢？”陆诡笑道，“看看他，会不会跟你们说。”

　　陆诡说完这句就走了。

　　“操——”
　　徐放回来锤了一把桌子。

　　陆诡把徐放整郁闷了。
　　郁闷了就给岳昇发消息：陆诡刚来找你。

　　岳昇：他说什么了吗？

　　徐放道：没有。就问你在不在。你啥时候回来？

　　岳昇：周一。

　　徐放：行吧，那你好好度假。

　　.

　　姜垣从便利店提了一袋东西出来遇到岳昇的时候也很吃惊。

　　“小天才，我怎么觉得你天天翘课逃班呢？”

　　岳昇偏过头来看他：“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岳昇看了看他的穿着打扮和手里拿的东西：“你还真住这边。”

　　姜垣道：“对啊。要上楼喝个茶吗？”

　　.

　　说上楼也是说顺口了，姜垣家就在一楼，不存在“上楼”一说。

　　岳昇好奇地四处打量了一下，又看向在茶几上摆弄碗盒的姜垣：“你每天就吃这些东西？”

　　姜垣挑眉：“怎么了，不行吗？”

　　岳昇：“………”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儿不一样。”姜垣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把买的餐盒一个个打开，问道。

　　“哪不一样？”岳昇问。
　　“感觉你今天有点暗黑。”

　　“………你说的没错。”岳昇坐了下来，从袋里找了一双筷子，拆开了。

　　姜垣看得目瞪口呆：“你是来打劫的吗？”

　　岳昇顿了一下，从兜里摸呀摸，摸出了两张百元红大钞，放在姜垣面前桌上了。

　　姜垣有点无语：“行行，小少爷，我不是这意思。知道你有钱，自个留着吧。想吃就吃，多吃点儿。”

　　这么点儿东西，连餐盒带餐具也没一百块钱的，岳昇敢拿，姜垣也不好意思收。

　　岳昇没说话，闷头吃了几口。过一会儿又问：“你一个人住？”

　　“对啊。你垣哥我母胎单身。”说着还挺骄傲的。

　　一个人打的饭当然不够两个人吃，中途姜垣又打订餐电话，叫了份披萨，两个人才勉强填饱了肚子。

　　吃完了饭岳昇还是没走，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有点迷茫。

　　“怎么了？比赛失利了还是学习退步了？说说。”姜垣抱出半个大西瓜，哐的一声放在餐桌上，拿了个勺挖了一口。

　　岳昇盯着那西瓜看了两眼，又看着姜垣。
　　不用说姜垣都猜到那眼神什么意思———你一个人吃？

　　“小少爷，都给您。这是我孝敬您的。”姜垣把挖的正中心那块西瓜放到岳昇嘴里，“怎么样？甜吗？”

　　岳昇有点愣，隔了一会儿，才答道：“甜。”

　　“嗯，那应该还没坏。”姜垣说着，自己也挖了一口起来，吃了。

　　岳昇：“…………”

　　姜垣哼哧哼哧一个人把大西瓜吃完：“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

　　岳昇道：“说什么？”
　　姜垣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起身收拾桌子。

　　岳昇看着他忙来忙去的，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会一个人住？”
　　“这还有为什么？没有对象，就一个人住呗。”

　　“那你爸妈呢？”
　　“小少爷你问题有点儿多啊。”姜垣凑近了看他。

　　岳昇眼睛眨呀眨，带着刷子一样的眼睫毛。皮肤太白了，像是牛奶做的。

　　姜垣伸手扭了一下。

　　“干什么？！”小孩这下晓得反应了，捂着脸猛地退开了一截。大概皮肤有点敏感，轻轻捏了一下就红了，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抱歉抱歉。”姜垣有点惊讶，退开了一些。

　　“看电视吗？”为了缓解尴尬，姜垣把客厅里的老电视打开了。

　　电视上正在播着音乐频道，讲今年的国际音乐节的开办。同时回顾了上一期国际音乐节赛事各类奖项的获奖得主。

　　“哎？那不是你吗？——
　　不是，我想知道，你们学艺术的，是不是压力有点大？又要学文化课又要训练参加各种比赛…………”姜垣话说到一半，偏过头去，就看到岳昇不太对劲了，

　　“岳昇？！”姜垣丢下手里的遥控板坐过去，按着他的肩膀。

　　短短的时间里少年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按着头的手被轻轻拿开，抬起来的眼神恍惚又脆弱，像是溺水的人刚被打捞起来：

　　“如果我杀了人，还有救吗？”

　　少年声音干哑地如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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