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梦无良

　　梁诗蓉听到温青彦唇间发出微弱的声音：“走开！”

　　幸好没闹出人命来，按摩搓揉了一会他僵硬的四肢，这个状态开车走山路也不安全，衣服都湿透了，要换掉，不然麻烦了！

　　温青彦推开她，想自己站起来，又力不从心，梁诗蓉把他架起来，搂着他的腰，跌跌撞撞走出杂物间，放倒在沙发上，把他的羽绒服脱了，身上只有一件卫衣，摸着也是湿的，这不感冒才怪了！

　　沙发上还有前夜她盖的被子，拉过来给他裹上，看到他青着脸，身体一直在发抖，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了，“心狠手辣”说说容易，做起来很难！

　　到厨房看看，找到速溶麦片，用热水冲了一碗，想给温青彦灌几口下肚暖和一下，他却咬紧牙关，不开口！

　　僵持了一会，梁诗蓉劝道：“青彦，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不想你死，我们好合好散吧！是我错了，但是我冲进卫生间……并不是有预谋的，那天，我对我爸的事还什么都不知道！看可可要什么就有什么，想为所欲为就为所欲为，我就……”

　　真服了，已经坦诚相待了，他好像也不接受的样子，以前没发现他有这么犟，或者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对待他，还在气愤难平中！放下碗，坐在一旁，一筹莫展地看了一会，就上楼睡觉了，反正等天色大亮了，他自己会走的！

　　天气冷，躲在被子里，昏天黑地的迷糊着，不是外头孩子们放鞭炮的声音太闹了，还不想醒过来。

　　佳楠跑进她的房间，换了司机从城里买的一套新童装，告诉她洗了澡，楼下还有很多年货，快下来看看！

　　“看见你舅舅了吗？他的车还在外边吗？”梁诗蓉想着温青彦可能已经走了！不想佳楠说，舅舅发烧了，到村医务室打针去了。

　　打针？吓得梁诗蓉一激灵，二话不说披上衣服，穿上鞋子飞奔出去！村子离得不远，跑了7，8分钟，到村口见人问清了医务室地址，冲进去，看见温青彦坐在破旧的木沙发上打吊瓶。

　　“青彦，你怎么样了？”梁诗蓉喘着粗气，伸手摸他的额头是烫的，着急地问：“打得是什么呀？”

　　温青彦只抬抬眼皮看看她，一旁的村医说是退烧药，他的青霉素过敏史，只是轻微的荨麻疹反应，不用紧张，就是没吃东西，打针有些难受，刚才他老婆给他吃几口粽子！

　　啊？那就是打了青霉素也没有生命危险？梁诗蓉觉得自己真是滑稽，一直就没搞清楚状况，跑得火急火燎的，还担心他会出事，他倒好，不吃她冲的麦片，吃医生老婆的粽子，看来是把自己恨得不轻了！这还没把他怎么样着呢？

　　一跺脚要走，村医忙叫住她：“别走别走，他不是我们村里的人，谁结账啊？他说没钱，也没有带手机！”

　　梁诗蓉掏出手机，用支付宝把药费结了，再看看吊瓶，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算了，送佛送到西！为了掩饰尴尬，这时候虚情假意还是有必要的！

　　等医生拔了针头，需要坐着观察几分钟药物反应，梁诗蓉注意到他身上的厚棉服，尺寸宽松不少，款式也不潮，谁的啊？

　　时间到了，温青彦自己站起来，梁诗蓉帮他把棉服拉链拉好，两人出了医务室 ，在乡间小路上慢慢走着，也不说话。

　　温青彦按了按胃，弯腰把刚才吃的棕子吐在路边的草丛里了！梁诗蓉从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说道：“生病吃难消化的东西，活该！”

　　温青彦接过纸巾擦了擦嘴，顶撞她：“别人不会给我下药！”

　　气得梁诗蓉扭头就走，不管他了，真是人善被人欺，下了吗？只是揣在包里，反而是她被这两母子耍得团团转，青霉素真能威胁生命，就不会告诉她这个被害者的女儿！

　　快步小跑着回去，小楼里很热闹，方鹤燊、马助理和司机在餐厅里准备吃鸳鸯火锅，飘着麻辣香味，当地说西南官话，喜欢吃辣，方鹤燊在潮汕地区长大，吃得清淡，不过有各种梁诗蓉爱吃的鱼丸和肉丸子。

　　梁诗蓉烫了牛肉片和各种丸子，招呼三个孩子过来坐下开饭，那对老夫妻不好意思过来吃，孩子们倒是大方，妮妮：“梁老师，我们也想和佳楠一起全托，佳楠说每天有好多好吃的，还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写作业，爷爷奶奶要喂鸡种地，一天就做一个菜，从早吃到晚，也根本不管我们的学习！”

　　也是可怜的孩子，可要解决城里入学和托管费用的问题，两个孩子的费用不小啊，何况佳楠都未必能争取得过来，过两日就得送回去了！

　　方鹤燊表示可以在金钱和人事关系提供帮助，可梁诗蓉不愿意，没有了那层关系，她凭什么？就凭自己妈妈小三转正？她还没那么无耻！

　　吃了一会，温青彦也回来了，一进屋就瘫在沙发上，马助理奇道：“你还不走啊？”

　　温青彦瞟了他一眼，还在气头上，对谁都火大：“我现在走，就翻车进沟里了，正合你的意！”

　　司机老陈说，他早上过来看见温青彦病了，就拿了件自己的棉衣给他穿上，送他到村里打针，明天就是除夕了，大过年的要无病无灾，过来吃饭吧！

　　温青彦懒洋洋的吐出两字：“不吃！”

　　方鹤燊：“我觉得要尊重身体发出来的信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吃也是身体的需求，不必硬来！反之，有些并不是身体原因，而是用绝食来达到一定的目的，有些孩子看父母紧张了，就会答应他一些无理要求，所以就养成习惯了！”

　　温青彦怒视他一眼，站起来，上楼了！

　　马助理叫道：“你当这是你家啊？你们看看他，嚣张欠揍得很，不愧公安局长家的，昨晚一盆冷水没冻死他，我应该学警察把他反扣吊在天窗下，太便宜他了！”

　　梁诗蓉不放心，跟着他上去，正好看见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打量了一眼就进去了！

　　“你怎么睡我床上？又没洗澡，脏死了！起来！”梁诗蓉上前拍他，想拉他起来！

　　温青彦躺在她的床上赖着不起，问道：“你怎么不跟他睡一个房啊？”

　　梁诗蓉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方鹤燊一向自己睡，女人只是发泄工具，不配同床共枕，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关系，不可能睡一个房！

　　温青彦拉过她的手搭在额头上，说道：“我现在可难受了，你不让我睡，我真得要死了，是你说不想我死的……我想吃饺子！”

　　梁诗蓉心里NND，又想干什么？还没耍够她？温青彦有些委屈地解释：“我不吃麦片，小时候吃牛奶煮压缩饼干吃怕了，看见糊糊的东西就恶心！

　　梁诗蓉只好下楼到厨房剁肉馅，擀面皮，忙碌着包起饺子来了！方鹤燊到厨房门口看看她，问道：“你们打算怎样？你认定这个人了？喜欢得非要结婚不可！”

　　梁诗蓉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扔，冲着他烦道：“你别管了！一个被你玩腻的女人，谁家会让我进门？我说过了，这辈子都不结了！不结了！”

　　这时，孩子们已经吃饱出去玩了，司机老陈和马助理还在漱着火锅，马助理小声跟老陈说：“梁小姐看着像个林妹妹，其实是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老陈也是不满，插嘴道：“梁小姐，你妈妈当初玩忽职守，不按时给方老太太吃药，方先生看你年纪还小，都放她一码了，你……”

　　方鹤燊用眼色制止老陈说下去，不过，梁诗蓉也听明白了，当初如果方鹤燊告妈妈，妈妈是要坐牢的，抢人家老公不算，还不给女主人服药，如果是故意的，这和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气得掉了眼泪，为什么她身边都是这些肮脏事情，她要背负着父母的错误到猴年马月？

　　方鹤燊叹了口气，拍拍她出去了！梁诗蓉擦掉眼泪，继续做饺子，反正别人都说她面相福薄，坏事该来的都来吧，她不怕了！

　　做好一碗汤饺端上楼，让温青彦吃了，他也争气，盖上厚棉被睡了一晚，发了一身汗，第二天就完全康复了！

　　有了力气，抓到了东躲西藏的佳楠，要带他回爷爷家，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全家等着孩子吃年夜饭呢！

　　佳楠抱着梁诗蓉的大腿嚎啕大哭，“梁老师，求你了！你快去和我爷爷说，你要收养我，我要回原来的学校上学，现在的老师上课有口音，我根本听不懂！”

　　县城小学的老一辈教师偶尔还有用方言上课的，特别是少数民族的贫困自治县，也招不到特别好的老师，梁诗蓉为佳楠揪心了，多好的孩子，没能接受好的教育，不就耽误了？

　　于是也上车和他们一起到佳楠爷爷家劝说，让孩子留在城里，四线城市的义务教育怎么也比小县城好！

　　到了目的地，县城老街的连排低层住宅，环境比较嘈杂，一进门，爷爷抓住佳楠，按在椅子上对着屁股就是一顿打，梁诗蓉拦都拦不住！孩子犯再大的错，也不应该体罚，他妈妈要是看到这一幕，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佳楠的婶婶站在一旁，蓬头垢面穿着棉睡衣裤，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嘴里不停地指责佳楠淘气不懂事，大过年的也不让大人省心！

　　梁诗蓉看她还在蒲乳期就忍了，等消停了一会，和众人商量，想让佳楠留在原来的学校念书，例举了在城里读书的好处，费用方面好说，如果家里有困难，自己可以承担大部分。

　　爷爷听了，就考虑了一下，婶婶先说话了：“梁老师，你是想养这个孩子？人家舅舅都没说要养，你才多大呀？是不是没有生育能力呀？这样就要有所付出了……”

　　气得梁诗蓉更加不想把佳楠留在这个女人身边，问道：“要我付出什么？”

　　婶婶瞅瞅她身上普通的衣着打扮，说道：“一百万！这么好的孩子，值这个价，没钱免谈，佳楠不能跟着穷鬼过！”

　　一百万！简直是狮子大开口！居然面不改色的卖孩子！梁诗蓉受惊，被震得说不出话来，可气的是温青彦也不帮她说话，靠在窗边看街头的风景！

　　爷爷表态了，说他罗家的孙子就要留在罗家，没谈下去的必要！梁诗蓉伤心地和佳楠告别了，没留在罗家吃年夜饭，答应佳楠，以后每个月来看他一次！

　　两人开车回城，回到小区里，家家飘出饭菜的香味，还有零星的鞭炮声，打开门，屋里冷冷清清的！

　　温青彦也跟着她进来了！梁诗蓉喝道：“你进来干什么？还不回你家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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