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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风动还是心动
夜,风吹花摇曳,周围凉如水。
李熹与一老者坐在水榭中品茗,李熹恭谨为他奉上点心,老者看罢,抬眸瞅李熹一眼,叹了一口气。
李熹闻声也抬眸看他。
这是他的老师张贤。
看张老眉头紧锁,李熹问他:“老师是觉得我错了?”
张老不语。
李熹又把热茶奉上,说:“救他一事还请老师您……”
“你们兄弟三人,老大聪明,老二武功好,但都不如你。你打小我就说你若能入朝尽忠,前途无可限量,可你说你不感兴趣,既然如此,你今日又何苦蹚这趟浑水?”
“是二哥拜托我帮个小忙罢了。”
“即便是小忙你也不该答应。你忘了你父亲的叮嘱?若想独善其身,必须半点不沾身,你现在这么做等于站到了二皇子这边,你可有想过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
李熹沉默了。
张老见着,又叹了一口气,说:“这人我肯定会救。”
“他若死在你府上他们两边都不会放过你。”
“但……”他啜了一口热茶,放下茶碗,说:“在救之前,我要向你确认一件事。”
李熹疑惑,对他:“老师请说。”
“你跟他是怎么回事?”
张老问罢,等不到回复,抬起老眼来。
只见,李熹一脸困惑,末了,还反问他:“老师的意思是?”
“你惊慌的样子吓到我了。”
张老会这么问,是因为左霁毒发之时正是他前来拜访的时候。
李熹当时惊惶到不行,张老看在眼里,都觉得快不认识他了。
“你跟他……”
“他是个男人。”李熹否认道。
“我当然知道他是个男的,可我也知道他和大皇子是什么关系。”张老的花白老眉蹙得老紧,担心:“就凭他那张脸,想要什么得不到?何况只是你区区一颗人心。”
李熹没有反驳。
张老盯着他看了很久,严肃:“你真的……”
“没有。”
李熹立马就回应。
他还是那句话:“他是个男人。”
张老并不相信他这一说辞。
但是没有再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他忠告李熹:“我希望你能时刻牢记他的身份。且不说他是大皇子的人,就算撇开大皇子这个障碍不说,以他的身份,你俩就不可能在一起。”
在旁煮茶的小厮听来悄悄抬眸看了李熹一眼。
李熹还是沉默。
其实他有把话听进去。
尤其是“撇开大皇子这个障碍”这一句。
他默默抬眼,瞥向了身旁的烛火,心里想,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夜,灯火摇曳。
屋外的树枝影子被映照拉长,如同鬼爪魔影。
墨佳在床旁守了左霁一夜。
之后,左霁幽幽转醒,迷蒙间,恍惚听到一些话语。
只听。
“现在就只能用这个方法了。能不能挺过去就要看他自身的造化了。”
“老师,我怕他受不住会痛死。”
“那也是有可能的。他能活到现在本身就是个奇迹,现在毒随血液游走,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这种药,怎么也得试一试。”
会很痛?
还有可能会痛死?
光是听到就让左霁害怕。
他最怕痛了。
他很抗拒,却动弹不得。
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只有脑子还能用,他痛苦哼哼,李熹听到声音,赶紧凑到床前来察看,道:“他好像醒了。”
墨佳帮忙把左霁扶了起来。
听李熹在不断叫唤自己,左霁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很重,几番努力,睁不开眼,却听李熹欣喜:“老师,他有反应。”
“马上拿这个给他服下!”
李熹拿过药丸,接过仆人递上来的茶碗,把药丸捏碎磨化融到温开水里,然后喝入口中,欺上去,嘴对嘴,撬开左霁的唇,把药一点一点哺进去。
此举着实令墨佳一怔。
他霎时有点尴尬。
但想,人命关天,他也不好计较看到的这一幕。
只听,身边张老道:“药效发作之后,那些毒会被药力从五脏六腑中撕扯出来,那种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你们要做的是一直守在他身边,好好帮他保住体温,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
李熹哺完药之后,拿过仆人递来的温水,把嘴里残余的药漱出来。
墨佳把左霁放躺下去。
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擦拭额头的汗,左霁很乏很累,又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是痛醒的。
不一般的疼痛席卷五脏六腑,伴随而来的是全身的冰冷。
身上的血就像被抽掉了一样。
他唇色苍白如纸,痛得直冒冷汗。
身上的被子盖越多汗也出得越多,他蜷缩在湿掉的被褥里就更冷。
这种折磨令他生不如死。
李熹怕他咬到舌头,往他嘴里塞了棉巾。
意识徘徊在清醒与不清醒之间,他蜷缩着身体低声哭泣,久了受不了了在床上打起滚来。
李熹摸到他全身已经发凉,觉得只盖被子不是办法,把他拉进怀里,命人赶紧准备热水。
仆人应声后便脚步匆匆奔了出去。
左霁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嚎哭起来,拼命地挣扎着被李熹抱得更紧。
两人就这么死命地较着劲。
李熹的力气很大,左霁挣脱不开,又太过痛苦,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衫,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李熹牢牢地箍着他,不断在他耳边话语安抚,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外面传来很多脚步声。
很快,仆人们把大浴桶扛进房里来。
人陆陆续续进来,往浴桶里注入热水。
人多手脚快,需要的很快都备齐了。
仆人们上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快手扒了左霁的衣裳,李熹直接把他抱起,小心把他放进了热水里。
“水温要一直保持,你们要准备更多的热水。”
“是!”
温度瞬地包裹全身,左霁苍白的皮肤被烫出了血色,李熹放开手,看他整个人直接滑进水里,赶紧又扶住了他。
要李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扶着是不可能的。
可是,帮他调整了几次,放开手他还是会滑下去。
李熹没办法,无奈对身边仆人:“帮我脱衣服。”
身边两个仆人怔了一怔,末了,赶紧照做。
衣裳通通脱掉,就剩裤子,李熹在仆人的帮扶下坐进到了浴桶里。
他小心地从后面搂过左霁,让他完全靠躺到他怀里。
左霁被剧痛和体寒折腾得筋疲力尽,浸泡在热水中得以舒缓,很快地,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这一泡,便是一天一夜。
待到月挂树梢,李熹看怀中人儿再无动静,才把他从热水里抱出来,帮他擦拭身体,为他盖上被子。
这时的左霁也不知道是睡是醒,好看的唇一动一动的,有点像在说梦话。
李熹穿上衣服,整理好自己,凑前来听。
没能听清半点话语。
他的目光随着左霁的眉眼、鼻子,最后落到了唇上。
这唇,浅浅的,润泽软软,像果冻似的,光是这么看着就很想尝一口。
长长的睫毛下,光色流转。
他凑上前去。
最后,却化作微微一笑。
直起身来,想让左霁独自在此好好休息,刚要走,手忽然被左霁抓上,李熹心漏了一拍,迟疑回头,满眼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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