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之楔]无欲之爱

　　“你打算用那个小鬼做什么？”有着灿金色长发的Raoul侧身看着Iason。
　　“没什么。只是好奇，以前的同居对象，和自己的自尊之间，他会选择哪一边呢？”似乎是Iason的声音。
　　“只不过是区区宠物而已，而且，还是贫民窟的杂种，为什么……你会执着到这个地步？”Raoul质问着。
　　Riki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低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用着Iason的声音说着。
　　“区区的……宠物吗……如果能够如此简单的定义，我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三年了。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一时兴起吧。等到察觉的时候，我已经泥足深陷了，特别是发生了米梅亚事件后。就算是人工体，就算只有脑是活着的，我也已经是单纯的人类啊。”
　　Raoul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我，爱上了Riki，爱着Riki……”Riki听见了Iason的苦笑，“如果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会笑出来，Laoul。”
　　………………
　　Riki茫然地睁开眼睛，鼻腔酸涩着，他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的Iason似乎说了什么，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仿佛浸在了苦水里，肺部被紧紧地压缩，如同被撕裂一般的痛感盘踞在胸口。
　　他不记得了……
　　Riki久久地失神，恍惚着，仿佛想找回什么。
　　他一无所获。
　　从强烈的情感中挣扎出来，Riki才慢慢的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上空整齐地排列着三色方块，方块下方连接着一条细线，就好像是被线牵着的方形气球，细线汇聚到一处，发出耀眼的光。
　　Riki看到他之前追踪的数据流变化成熟悉的代码，输送进细线末端。
　　方块突然之间开始了翻转，开始组成一眼望不到边的图像。
　　这里，大概是显示器。
　　如果，他的意识入侵了那些细线，是不是有可能控制显示器？
　　未知，从来不是阻挡Riki的理由。Riki用意识侵占了显示器之后，感觉自己突然从RPG游戏的第三视角变成了第一视角，眼前一还片黑暗，根本没什么用。
　　赶紧收回手，发现自己又回到之前的状态，Riki才松了口气，门外汉果然不能乱来。
　　既然他都找到显示器了，那摄像头应该也不远吧。
　　整个数据世界突然开始亮起红光，Riki察觉不妙，放弃了寻找摄像头的打算，立刻截获了一条数据，竟然是要杀毒。
　　所以说，这个数据世界，是把他当成病毒了吗。
　　冰蓝色的巨型天网如同射线一般，穿透任何接触到的物体，Riki试探地伸出指尖，却被电的指尖发麻。
　　必须离开这里！
　　Riki立刻去到数据流出现的地方，试图从入口回去，然而通道似乎是单向的，无论怎么试，Riki都还是只能呆在原地。
　　难道真要被电一遍？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啊喂！
　　望着天网慢慢下降，Riki只能去清洗较慢的地方下面呆着，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在直面之前，他还是愿意被拯救一下的。
　　已经躺平躲着光线炙烤的Riki放弃挣扎，催眠自己是条咸鱼，站着被烤和躺着被烤，明显是躺着花的时间少。
　　天网已经触到了鼻尖，Riki紧闭着眼，拼命做着心理建设，还能会比打仗时受伤痛吗？！那会都过来了，这就是小case！
　　一点荧荧蓝光从Riki眉心飘出，化成了一个Riki万分熟悉的人，但与Riki相比，Iason的身影十分虚幻，天网仿佛也对Iason没有丝毫反应。
　　Iason的双眼微微凝实了一瞬，原本缓缓下降的天网突然消失，原本闪烁的红光消失，空间中又开始充斥着斑斓的色彩。
　　幻影般的Iason低头看了紧闭双眼的Riki，唇角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左手覆上Riki的双眼，低头落下一吻，又化作一片浮光回到了Riki身上。
　　等待了片刻，即将到来的疼痛却一直没有出现，Riki不由睁开眼，空间一片平静，眼前有一片微光浮动。
　　得救了……
　　不自觉地抚上唇，刚刚……好像有人吻了他。
　　“Riki——你在不在这儿啊！”
　　Hermes没神经地大叫着，吓了Riki一跳。
　　Riki迅速回神,答道：“Hermes，我在这里——”
　　没过多久，Hermes就突然出现在Riki面前，“Riki，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的？要不是我监控了Eos的设备，发现这里启动了反入侵功能，还真不能这么快找来！”
　　Riki：“反入侵程序？就是刚刚那个网一样的东西？”
　　“网？原来你都见到啦？！竟然没事，我当初搞事情还被烫了一下呢！”
　　Hermes眼神飘了飘，“我当初是给自己套了个防护罩，嘿嘿，这可是个中级技能呢！不过，Riki你是怎么没事的？”
　　原来，不是Hermes救的他吗，那会是谁？这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吧！
　　Riki摇头，“我也不知道，在你来之前，好像突然恢复了正常，网也消失了。”
　　“话说回来，Hermes，你知道怎么回去吗？这里的通道好像是单向的。”
　　Hermes被一打岔，也不在计较Riki如何平安无事了，反而得意起来，“哈哈，Riki真笨，不是说了可以从无线网走吗！”
　　Riki刚刚心底那点怅然瞬间消失无踪，他去哪里找无线网走？！
　　“我要是能感觉到无线网，还用困在这里吗？”
　　Hermes眼神诡异地盯着Riki，“你要是走不了无线网路，怎么到这里的？房间里的平板可不是连网线的……”
　　Riki一脸冷漠，鬼知道他怎么来的，不过现在，必须感受到才行啊，总不能一直困在这里。
　　“安静点！”Riki睨了Hermes一眼，闭上眼睛，努力捕捉着网络的波动。
　　静下心来，Riki努力感受着微弱的波撞到身上产生的涟漪。
　　他现在没有身体，只是意识，也是波的一种，两种波相撞，会相互影响，那些信号碰到他的身体，传播受到阻碍。
　　那些细微的感觉越发明显，Riki突然“看到”自己正漂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四面八方的水流打在他的身体上，又被撞了回去，溅起微微的波澜。
　　Riki伸手，挽住那些被撞开的“水流”，突然身体一轻，世界突然宽广起来。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视角，网所覆盖的地方，他都能看见，有无数的信息通过网络传输，似乎只要他想，就能知道发生的一切。
　　夜晚的Eos，被各种信息和网络覆盖，无数的终端犹如星子，信息如同萤火般转瞬即逝，为城市披上繁华的面纱。
　　谁能知道，这繁华面纱下的黑暗，就算知道，又有多少人不会沉沦……
　　这是Hermes眼里的世界。
　　Riki凝神，向下看去，果然是Iason的住处。
　　Iason正摆弄着一块平板，微蹙着好看的眉，明明刚刚提示着系统遭受攻击，转眼间就恢复了正常，Iason可不认为Tanagura的系统会出如此差错。
　　戴上便携式的接入设备，检查资料损毁情况，同时试图追踪入侵者。
　　Riki丝毫没有闯祸的自觉，仗着Iason看不见自己，在他周围做各种鬼脸，实在不得不让人想起Hermes。
　　物似主人型，果然不假。
　　片刻，Iason结束了探查，摘下接入设备。
　　只是丢失了一小段Riki的监察报告？而且，也没有入侵者的痕迹，会是误操作吗？如果是入侵者的话，技术实在是高明，什么时候，Tanagura有了这么高明的黑客，看样子，并无恶意。
　　大约是想要寻求庇护和招揽，对于Tanagura来说，倒是无妨。
　　Iason打开平板，浏览起达利尔发来的监察报告，权作消遣。
　　Riki好奇地靠近，他也想知道，达利尔给Iason写了什么样的报告。
　　瞥了几眼之后，Riki就无聊地飘走了，时不时地撩着Iason的头发。
　　Iason看完文字报告之后，又翻出了一个保密文件夹，点击播放，竟然是Riki进入Eos之后的监视录像。
　　Riki难以置信！
　　这算是偷拍吧！偷拍吧！问过他没有啊！
　　竟然连他在浴室洗澡那段都有，再看一遍简直羞耻。最可恶的是Iason依然面无表情。
　　这个冷淡的家伙！
　　Riki面无表情地抽打着Iason，尽管知道毫无作用，也只能这样消消气了。
　　Iason静静地用平板查看着Riki的监视视频，难得的，以这种低效率的方式接受信息。原本就是用来消遣的，如果还像工作时那样消耗脑力，那就失去找新玩具的意义了。
　　突然之间，Iason感觉到些细微的异样，闭上了眼，身边的场，在骚动着。
　　虽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异样。
　　因为Iason每天都会使用装置，进入数据世界处理案件，久而久之，对于信息的变化也较为敏感。
　　伸出手，那种异样的感觉突然明显起来，没过多久，一切又突然归于平静。
　　Iason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手心，Riki来了之后，真是发生了不少奇怪的事，不过，总算不那么无聊。
　　那个贫民窟的杂种，究竟能带来多大的改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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