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世界,只为爱你

作者: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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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定


      Before the war:
      源夏父亲的政权垮台,之后不到两个月夕那的父亲Wilson被牵扯进篡权阴谋遭到陷害,身为前总统儿子的源夏虽然被保护起来,但是身边已经没有原来的那些熟面孔,可以说是孤身一人,没人可以依靠和信任,夕那更是被迫流亡国外,唯莎被送往福利院,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在同一段时间家破人亡,失去联系。很长一段时间,源夏独自待在郊外的安全屋,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禁更合适,在与世隔绝中,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甚至只是发呆。大概过了半年,源夏才从那个闭塞的不断受到监视的别墅中走出来,重返学校,过上看似普通的生活,但仍处在监控下,念及源夏当时年少,不具备攻击性或者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没有被杀害。此后的一年间,经常有内阁大臣来找源夏,并且表示,“我会尽力保障您的生活不受到干扰,希望您可以安心的学习和生活,以后有所作为,对您父亲的事…”
      “我父亲的事早已查明,政治中的种种与我无关,您不必为此操劳,我知道这件事的影响一直都在,但也并不是我能尽力的事情,各位都很繁忙,不要为我费心,我很好。”源夏坚定且温和的回答,这时候的冷淡是一种自保,让对方说不出什么。
      “您能这么说我安心多了,如果有任何事情,我能帮忙的,请直言。”
      “暂时没有,谢谢。”源夏淡然的回答,经过国破家亡,少年已经迅速成长,明白现在没有人可以真正的庇护自己,只有装作不在乎不追究,才是生存下去的道理。
      当时源夏还在上高中,不过经过这一年的波折,很少去学校,不去学校的时候通常都一个人看书,或者在附近跑步,尽量少的和外界接触,其实是自己心里想逃避吧,毕竟因为这件事失去了所有的家人、朋友,心理产生了抗拒,不想理会那些纷纷扰扰。跑步回来休息了一会,去书房从一个盒子里拿出家族传承的光剑,看着剑柄的样子沉默了一会,自己拿出剑柄,用力握了一下,并没有什么改变,光剑本身以意志驱动,按意志而行,剑光则代表一种非凡的意义,握剑而现光,说明自己有肩负使命的能力,同样是权力和责任的象征,但源夏并没有出剑过,其实也并没有这种野心,所以并不意外,只是有点遗憾的把剑柄放回盒子里,或许经过了这些,隐约的产生了想要变得强大的欲望。
      返回学校后断断续续的上了一段时间课程,便到了毕业的时候,结束毕业典礼之后源夏独自去了郊外一处安静的地方,看了一眼没有人在,便坐在路边低头等待,时不时的侧过头看向左右两侧,却始终没有人来。等了很长时间夕那终于出现了,从远处走过来,比离开International K时候黑了一些,消瘦一些,身上穿着一件军绿色宽松风衣,哪怕粗糙了一些,仍旧是少年模样。源夏抬头看向夕那,似乎愣住了一动没动,自从夕那逃出International K两人一直没能见面,这是时隔一年多以后,第一次重逢,夕那走到源夏面前蹲下,侧头看向源夏轻松的说,“好久不见,小艾莉斯。”源夏抬手拉住夕那的衣袖,两人对视着久久沉默,源夏眼里不禁涌现泪光,夕那笑了抬手帮源夏擦一下眼角问,“哭什么?你这样我要走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你还在这等?”
      “不管你会不会来,见不到你我绝对我不会走,我只剩下你了。”
      “你这话很矛盾,我不来你又怎么会见到我?”夕那在源夏身边坐下宠溺的质问,略微沉默了一下说,“答应你的事我不会食言,这一年多让我能辛苦活着的动力就是今天来这见你,这一年多过得好吗?他们有为难你吗?”
      “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反而是你,为什么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不能联系我吗?”源夏不停的追问,眼泪止不住流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不会出现,我以为你死了,那样…我该怎么活下去?”
      “没事了,乖,我不是在这吗?”源夏搂着夕那痛哭流泪,夕那搂着源夏轻声安慰,“其它都不重要了,别难过,我不联系你,是不想给你添乱,我过得很好,别担心。”
      “你骗我。”
      “怎么了?”夕那略微起身不解的问,侧头看着源夏。
      “看你的样子觉得你过得不好。”
      “变丑了?”
      “嗯。”源夏可爱的顶嘴。
      夕那马上弹了源夏额头一下嗔怪,“男人嘛,吃点苦是应该的,不像你小公主,安心了,我没那么惨,晒黑一点多点肌肉,不是很帅吗?”
      “没有。”源夏任性的反驳,这种刁蛮不会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
      “无语了。”夕那无奈的感慨,懒得反驳。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源夏终于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来K的?见过唯莎了吗?”
      “没有,上午刚到。”
      “可以留下吗?即便不告诉任何人,但我想知道你在这,哪怕我们不能见面,但我想知道你在我身边。”源夏迫切的说,凝视着夕那哀求,“为了唯莎,可以吗?”
      “我留下,非但我会死,甚至你和唯莎都要死。”
      “那你可以带我们走吗?只要我们在一起,去哪里都无所谓。”
      “你不想报仇?”
      源夏低头想了一会,镇定下来问,“查明真相又能带给我什么?能把家人还给我吗?能把一切变回原来的样子?非但不会如此,甚至可能因为我的追查而牺牲更多人,这样做有意义吗?我不想再有人参与到这件事情中。”
      “我们的看法不同,我知道真相,所以我要给这些随便编造谎言的人沉重的教训。”
      “所以你…不会留下、不会带我走,是吗?”源夏凝视着夕那问,在绝望中欲言又止的颤抖了一下嘴唇,强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开口问,“我明白了,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么久以来好不容易的见面,不要说这些了,我们一起待一会吧,不管以后会变得怎么样,甚至明天是不是活着,我只想享受现在这一刻的安宁。”夕那说完便保持沉默,源夏安静的待在旁边,过一会夕那终于站起身,向源夏伸出手,源夏搭上夕那的手站起来,两人的手没有放开,夕那温和的叮嘱,“我需要你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我知道你虽然善良但是并不傻,我不能陪你了,以后出现在身边的每个人都要慎重考量是否值得信任,不要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我无意靠近那些纷纷扰扰,我只想安静的等着你整理好一切之后带我走。”
      “这件事不会结束。”夕那看着源夏无奈又心痛的说。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你,就像今天一样,我知道只要你活着便一定会来。”源夏异常严肃的回答,含着泪光又忍住的说,“直到生命的最后为止,你都是我活下去的支柱,只要有你在,再辛苦我都可以坚持下去。”
      “乖。”夕那轻轻抚摸源夏额前的头发宠溺的说,拉住源夏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边走边笑了说,“没关系,你不想理会这些事就不理,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任何努力,你的存在对我来说便是足够的幸福了。”源夏没说话,跟在夕那身边,这段时间,明明夕那过得更辛苦更危险,却把自己的处境一笑置之来安慰源夏,这就是守护者和被守护者。两人走了一段,夕那停住脚步,看向源夏说,“我知道你的处境很为难,但我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尽力保护唯莎,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在她身边,那孩子肯定受了很多苦。”
      “我答应你,一定会保护好唯莎。”源夏点头答应。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虽然不知道下次会在何时何地见面。”夕那说完放开源夏的手,看着源夏倒退几步,然后转回身背对着源夏离开。
      “夕那!”源夏在后面叫了一句,夕那犹豫一下回过头,源夏跑向夕那,周围树木的叶子和花瓣升起又随着源夏的方向迎过去,仿佛改变了空气的流动,夕那看见源夏向自己跑过来有点意外,但是当源夏跑到面前时,仍旧宠溺的笑了张开手臂,自然而然的把源夏搂在怀里,亲吻一下脸颊,最美好的年少恋人的样子或许不过如此。源夏紧搂着夕那,把头靠在肩膀上委屈的说,“不要走可以吗?我已经受够了失去太多。”
      “好久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样子了。”
      源夏紧紧攥住夕那的衣角,用力到手上的皮肤变了颜色,苍白中带着没有生气的深红,此时此刻仿佛源夏的全世界只剩下了夕那,夕那知道源夏的痛苦,所以安静站着没说话没反抗,抬起手想搂住源夏,却又放下,怕自己的拥抱给源夏更多依赖,可自己终究不能留下。等源夏的情绪镇定下来,轻轻放开夕那,略微颤抖的说,“对不起,我总是强人所难,从小到大你已经受够了吧?”
      “你的任性只会让我心疼。”夕那沉默了一会无奈的说。
      源夏向后退了一步,跟夕那拉开距离,忍住心中的不舍和痛楚,平静而坚定的说,“你要去做什么我不会干预,从此时此刻开始,我不会再让自己成为你的包袱,我永远会在K守护我们共同拥有的回忆,直到你回来,不管以后我们会站在怎样的立场,不要抛下彼此,可以吗?”
      “我不答应你会生气吗?”夕那戏谑的开玩笑的说,瞥了源夏一眼。
      “你可以做到一辈子不见我不想我吗?”源夏异常坚定的反问。
      夕那没有回答,被风吹起的树叶划过源夏脸侧,夕那抬起手,将锋利的树叶变成圆角握在手中,轻轻抚摸源夏脸颊一下转身离开说,“你在学坏。”
      “什么时候可以再见?”源夏追问,夕那只是回眸看着源夏,没有回答,这一眼仿佛在两人之间拉开一道深渊,让彼此越来越远,又仿佛穿越了时间,把画面定格在彻底分离之前,注定两人要去往不同的方向,站在不同的立场。
      跟夕那见面之后,源夏努力整理好心情。回家之后想了一会问身边的人,“我能见唯莎吗?”
      “您现在不可以和夕那家族的人见面,最好连关心都不要有。”
      “我知道。”源夏答应,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但看的出内心在隐忍很多。
      源夏上大学之后,兰奇开始来源夏身边工作,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郊外别墅的客厅,兰奇礼貌的自我介绍说,“您好,我是兰奇,今后将作为秘书在您身边工作。”
      “我不需要秘书,你没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不管您需不需要,从我进入这个房间开始,辅佐您便是我的工作。”兰奇坚定的说,源夏看了兰奇一眼,没说什么自己上楼了。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这位少年的冷落,兰奇并没有抱怨更没有不满,只是安静的做自己分内的事,正直的站在客厅的窗前,开始执行守护源夏的任务。
      即便兰奇每天对源夏跟进跟出,从早上七点上班接源夏去学校,到晚上守到十点下班,源夏依旧对兰奇不冷不淡,只是维持到礼貌交往的程度。有一天晚上源夏独自在楼下沙发上坐着,兰奇走过来,默默的递给源夏一张照片,源夏接过照片看了一眼有点意外,上面是看起来正在上活动课的唯莎,终于抬头看向兰奇问,“为什么给我看这张照片?”
      “我想或许您会想了解一些夕那家族的人的状况。”
      “并没有。”源夏故意冷淡的说,随后把照片轻轻扔在茶几上。
      “我已经打听过了,小姑娘在福利院的生活不算糟,但是她哥哥目前没有任何消息。”兰奇说完侧过头打量源夏脸上的神情,但源夏仍旧维持着淡然的冷漠,兰奇便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最好夕那·凡尔赛永远不要回来,否则这个女孩活不久。”
      源夏终于沉下一口气,镇定而严肃的问,“你为什么来给我当秘书?”
      “对我来说只是一份工作,但是既然做了这份工作,我就该为您考虑周全。”
      “谢谢你为我考虑,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因为我并不关心。”源夏说完上楼了,洒脱和冷漠到让人无法相信,这个少年本身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或者勉强做伪装?其实是因为源夏并不信任兰奇,经历过太多事情,而后兰奇突然出现,心甘情愿的给一个少年做助理,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某天上午有人来找源夏,兰奇把人拦在楼下问,“请问您找源夏先生什么事?”
      “我需要和他当面谈。”
      “如果您不想跟我说明您的意图,恐怕是不会见到源夏先生了。”
      对方看向兰奇问,“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现任国防部长秘书,格桑先生,我很清楚您的身份。”兰奇坚定不移的回答。
      “我来是想谈谈前总统的事情,涉及到源夏家族的隐私,所以必须面谈。”
      “源夏先生今天不太舒服,已经休息了,如果您没有其它要紧事,请改日再来。”
      “你…”
      “请回。”
      “你有什么资格拦我,让源夏下来见我。”
      “抱歉,我没有资格要求源夏先生下来,更加不能让您上楼去打扰。”
      对方无奈又愤懑的转身离开,兰奇看着对方走远上车,并没有马上告诉源夏谁来过。源夏在楼上躲在窗帘后看向离开的国防部长秘书,独自安静的没说什么,至此为止,源夏虽然表面看起来态度坚定决绝,但对事情上仍旧处于逃避状态。
      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源夏若无其事的问,“昨天有人来找过我吗?”
      “国防部长的秘书格桑先生来过,但知道您在休息后便先离开了。”
      源夏没说什么,安静的看向车窗外,时刻在警惕有人会害自己,而对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观察,却不会说出来更不会追问,这是现阶段源夏的处事原则。当天下午,不到放学时间,源夏换了衣服乔装打扮偷偷溜走,兰奇在校门口一直没有等到源夏,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打电话给源夏没有打通,马上亲自去学校里面找。源夏已经逃出校园,躲开所有人去了一个偏僻的旧公寓区,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钻进昏暗的角落,把一张纸条塞进密码储物箱的缝隙里,然后快速的离开了。重新回到人多的市区,利落的脱下伪装,返回学校门口,再次收到兰奇打来的电话,源夏接了电话明知故问,“什么事?”
      “您在哪里?”
      “学校。”
      “请不要说谎。”兰奇稍作沉默后说,“说明您的位置,我马上过去。”
      “我说了在学校。”源夏赌气又坚定的回答,果然随后双方在学校门口见面,兰奇看见源夏似乎松了口气,但又非常无奈,哪怕对源夏的做法和态度有所不满,也不是可以批评的关系,只能忍让。源夏看得出兰奇的担心和愠色,仍不以为然的说,“没什么事早点回去,我要写课程报告。”
      一路上两人默不作声,到家之后兰奇才说,“以后如果您的行程临时有变,请告诉我,我跟在您身边不是要限制您的人身自由或者进行监视,而是为了您的安全。”
      “我的安全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负责的。”源夏淡然的回答一句,之后上楼了。
      两人持续冷战了一段时间,过些天源夏收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可以信任,以后有事用这部手机联系。”源夏开了手机之后,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源夏发消息过去问,“你在International K吗?”
      “不在。”对方随后有补充一条,“你说的这个人,我调查过,没有可疑记录。”
      “辛苦了,谢谢。”
      独自回去的路上源夏一直心事重重,之前被兰奇拦住的国防部长秘书,并不是唯一一个想与源夏聊前总统事情的人,当政的许多大臣都对源夏家族的事情感兴趣,因为即便不做总统,源夏仍旧是个有影响力的家族,得到这股势力,无论在政治上还是经济上都是一种助力,源夏清楚这一点,便顺应局势约了一位财政大臣见面,而且主动开口说,“我想重新调查前总统案件,希望得到您的支持,您觉得我这个决定如何?”
      大臣瞬间被惊住了,没想到源夏会说这样的话,兰奇也不禁看向源夏,大臣随后回答,“我一直对此存疑,您想重开调查,我一定全力支持,只是我们需要低调行事。”
      “在没有证据证明真相之前,一定要保密,但不管结论如何,我需要看到一个真实的结果,包括夕那家族的策反始末,这一次不允许有人掩盖真相。”源夏十分坚定的说。
      “明白。”
      “感谢您愿意支持我。”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当年的调查结果让我很遗憾。”
      源夏礼貌的点头致谢,随后兰奇送大臣离开,等兰奇转身走回来,源夏突然认真的说,“我再问你一次,是谁让你接近我身边?带有什么目的?”
      “我知道一直以来您对我的出现心存疑虑,我不要求您完全相信我,但至少不要抵触,只要我在您身边,我就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的态度。”
      “很好,不过我要告诉你,刚刚我和部长说的那番话,只是想调查清楚源夏和夕那两个家族在这场政变中遭遇事情的真相,不管结果对谁有利,我都不会以此来挑拨当局,我更加无意步入政坛,如果你甘心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的秘书,不惜牺牲前途做这种没有意义的工作,我无话好说,如果你想另谋高就,我绝不阻拦。”
      “您不是一个无知少年,不管以后您选择什么样的路,我只是在恪守职责。”
      “从现在开始我会相信你,未来一段时间我确实可能需要你的辅佐,所以我们应该逐渐开始坦诚相待,你有什么想问我吗?”
      “很多当政人士拜访过您,您为什么选择财政部长?”
      “觉得或许是位可以相信的人。”源夏想了一会轻声说,但这并不完全是实话。
      源夏大学所攻读的专业是经济社会学,但只是挂名而已,源夏对政治、经济、社会类学科的知识积累早已经超过学校授课范畴,不过失去了总统儿子的光环,很多能力没有机会充分发挥,现在要重新调查当年的政变,必定会引起舆论,获得舆论好感便是让民众站在自己这边的第一步,所以源夏能做的是以专业课程为突破口,用积极的正面的青年形象进入公众视线。入学仅一年,便开始在经济社会学领域发表论文,以不带任何政治色彩的沉稳、优秀、客观、关注社会的形象初露锋芒,加上父亲死后源夏并没有惹起更多风波,而是低调、温和的选择让事情沉寂下去,两方面都让源夏轻而易举的获得了国民好感,非但未因为家族丑闻受到攻击,甚至反而让民众同情、惋惜。
      当年政变事件的始末,其实夕那大概有所了解,只是没有跟源夏说过这段阴暗的事实,不想让源夏太难受,而源夏也没有追问夕那,算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现在源夏重新调查,不过是把早已清晰的事实摆在自己的面前,用别人的陈述告知内心已经知道的事情。拿到秘密调查报告之后,沉思着翻看了很久,看过之后站在二楼窗口把报告书用打火机点燃,让灰烬从窗口随风飘散在空中。源夏调查政变不过是一种表态,一种宣告自我的方式,但并不会以此来说事情,因为那样太危险太不明智。
      大学的前两年,源夏主攻经济社会学研究和一些社会活动,并没有涉足政治。以社会调查为借口赴往黎巴嫩,虽然有人跟随在身边保护,但是地处国外,有些人身安全问题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源夏明白兰奇的担忧,便轻松的宽慰说,“不用紧张,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想让我死,我活着比死了价值更大。”兰奇不说什么,但仍旧不放心,源夏最终还是直率的要求,“下午我会单独外出,一定不要跟着我,不然结果更糟。”
      “好的。”兰奇万般无奈的点头答应。
      下午源夏单独行动时,仍旧有人秘密跟随,兰奇虽然答应不跟随,但从自己的职责出发,还是试探的让人跟上去,多年来源夏已经练就了一身反侦察技术,加上夕那的接应,很快甩掉其他人,兰奇得知跟丢之后,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源夏上了一辆伪装吉普车后,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坐在驾驶席的夕那摘了面巾,源夏看向夕那有点意外的说,“我以为你会在约定的地方等,让别人来接应我。”
      “想早点见到你。”
      “这里有你的人?”
      “我的人无处不在,别说这里,International K同样有不少效忠于组织的人,你为什么约我来这见面?”夕那轻松的说完看了源夏一眼,态度虽然调侃但很温和。
      “有重要的事情必须跟你当面说。”
      “什么事?”
      “我拿到了当年政变事件的调查报告,说实话里面的内容我并不完全相信。”
      “你找谁帮忙做的调查?”
      “现任财政部长。”
      “你傻吗?”
      “我当然不能只相信一方的调查结果,另外请了我父亲生前的一位熟人帮忙,那位熟人与源夏家族有深交,而且从未涉足政界,所以综合两方结果来看,我父亲当年确实像改变政治体制,但是手段并非他们披露的那般,而车祸事故我们都知道是个谋杀的借口,之后Wilson代理政权,没有为我父亲正名,我知道他有苦衷,而最后又被陷害独裁而被处决甚至可以说被暗杀,这一系列事件,我不能说凶手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计划或者一股势力,有些报告书里没写的其实我心里大概知道。”
      “即便查清楚了,你打算怎么做?”夕那若有所思的问,源夏没有回答,“当时我回K的时候问过你要报仇吗?你说你只想过平凡的生活,我赞同你那时的态度,事情过去很久了,你现在披露调查结果,不一定会有人相信,而且会让你失去庇护,死了的人不会比活着的人更重要,所以安静的不要出声。”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死了的人,而是为了活着的人,只有把权力握在手里,才能保护身边的人,不能全身而退,我只好转攻为守。”
      “你可以全身而退。”
      “我一个人过得好算什么全身而退?”源夏坚决的反问。
      夕那无奈的叹口气,最后只好妥协了问,“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我得到调查报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公开是因为时机不到,源夏家族在International K拥有不凡的地位,这个姓氏就是最好的获得声誉的武器,这两年我参与了不少学术会议和社会活动,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我相信舆论势力并不负面,而且支持我调查当年事件的人是现任财政大臣,这段时间借口讨论经济问题,我们交往颇深,我相信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但确实有意让我涉足政界,不然不会帮我调查,等我回去之后,将这些关系和事情逐一铺垫妥当之后,我会再次公开要求调查我父亲的事件,此事必定会引起哗然,这股哗然之势可以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如果对风浪适当的引导,舆论便成为了我的势力。”
      “你这不是自己暴露目标让所有人来打吗?”
      “我知道你早已离开军队,之后一直游走在边缘地带建立地下组织,你想做什么?”
      “那是我的生存方式。”
      “同样这也是我的生存方式。”
      “艾莉斯…”夕那无奈的叹口气说,“你变了。”
      “这两年来我经常一个人待着,说真的…我很想逃避。”源夏说着看向夕那,“但是我看见身边一个一个离我而去的人不会再回来,这种孤单让我几乎陷入绝望,慢慢的开始不知道这么活下去的意义,很多人居心叵测的接近我,在没有得到想要的利益后离开,我一直装傻的不追究过往不窥探将来,漫无目的活着,我受够了自己的懦弱!”
      “你并不是懦弱,只是不喜欢战争和政治。”
      “可是这些却把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逼上绝路,现在不是我不喜欢就可以不接受的状况,不喜欢…所以要改变,哪怕最终我做不到,至少我想尝试。”
      “我知道劝你不要这么做,你可能不会听,虽然看起来挺娇弱,但是一旦决定的事就会去做,你是这样执拗的人。”夕那无奈的念叨,看了一眼别处,最后沉了一口气问,“我想问你,你这么做不怕有一天会和我站在对立面吗?”
      “要看是什么样的对立面,是为了达到同一个目的而采取的不同手段,还是我们的目的根本背道而驰?”
      “不管哪种,双方都不会好受。”
      “难道恋人一定要有一方依附于另一方才能够幸福吗?”夕那被源夏这句话怼得一时无法反驳,略微叹了口气,源夏继续说,“以前是你以辅佐我为使命待在我身边,后来是我太过依赖你,失去了这种相互依附的关系,我们之间便不能继续了吗?”
      “一时间…或许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吧。”夕那无奈的承认。
      “我们都长大了,要学会面对摆在眼前的不同的世界,但是我想告诉你,夕那·凡尔赛,不管我站在怎样的立场、是什么身份,只要我是源夏·艾莉斯,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不会改变,你不知道我有多离不开你。”源夏认真而深情的说,眼神里充满了渴求认可,其实源夏做什么不需要夕那点头,但是想得到这份认同、这份鼓舞。
      夕那只好宠溺的答应,“服了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尽力看住你。”
      “谢谢。”源夏带着欣喜淡淡笑了。
      “你要公开调查当年的事件并且掌控话语权,必须要把那场阴谋给出定论,这个结论是真是假不重要,没有人反驳即是成功,所以把这个罪名放在夕那家族身上吧。”
      源夏意外又不意外的看向夕那,有些犹豫的说,“本来我想跟你说这件事,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这么做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无所谓,反正早有人这么怀疑,只是…”
      “放心,我会保护唯莎,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那就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但如果唯莎出事,别怪我跟你翻脸。”
      夕那把车开到提尔,靠近水边的停下车,水面上漂浮着小型舰艇,在傍晚的余晖下散着光芒,夕那走在前面,源夏在后面紧跟,两人站在岸边沉默不语,源夏看向夕那,情不自禁笑了一下说,“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心事加重了。”
      “人活着就是很艰难。”夕那嘲讽的笑了说。
      “说说你在组建的组织,准备得怎么样了?”
      “你可是将要在International K政界掀起腥风血雨的人,我能跟你说这些吗?说不定你什么时候立场一转,开始消灭我们这些非法武装力量。”夕那调侃的笑了回答。
      “小心点。”源夏笑着看向夕那说,没有生气或者追问。
      夕那转过头看着源夏的脸,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拉住源夏的手举向天空,大喊一声,“I want the world。”源夏笑了不说什么,夕那推了站在石头上的源夏一把,源夏马上趔趄的跳下来,然后用力推了夕那,两人笑闹着,依旧是少年模样,夕那永远都坏坏的又幼稚调皮,却对源夏一如既往的宠。最后爽朗的大笑了说,“翻以前的旧账,足够掀起舆论,但是不足够让所有人看见你的政治主张,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参选,给我消息,我来点把火,给你制造个救场的时机,顺便让全世界知道KIRA的存在。”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但我同样希望你可以尽力不伤害任何人。”
      “你傻吗?”
      “很傻,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喜欢你?”源夏甜蜜又调皮的笑了说。
      “受不了,你现在敢撩我了?”
      “我一直都敢撩啊!不然你怎么会喜欢我?”
      夕那已经快要崩溃了,皱起眉含笑一脸纠结的看向源夏说,“你不是我认识的源夏·艾莉斯了,你生病了?”
      “大概太久没见你了。”源夏舒了口气笑着说,抬头看向远方的天际。
      夕那突然转身到源夏的身后,搂住源夏的腰,亲昵的用下巴靠了一下肩膀,闪亮的眼睛瞥了一下源夏的额角,一起沉寂在凉意袭来的傍晚中,源夏没回头,但是抬起手轻轻握了夕那的手一下,夕那轻声说,“希望能一直这样。”
      即便两人都想一直这样平静的待在一起,但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晚上夕那将源夏送到双方交接的广场,兰奇在广场的另一侧准备接应,从源夏打开车门下车开始,夕那一直注意着兰奇的方向,兰奇同样注意着夕那的举动,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接触,哪怕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夕那戴着面巾,远远的戏虐的跟兰奇打了一个敬礼,然后开车离开,兰奇过去接应源夏,关心的询问,“您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
      兰奇虽然有些不放心,但没有追问,源夏并没有明确跟兰奇说明自己来黎巴嫩做什么见什么人,更没有提过自己和夕那的准确关系。回去的车上只有两人的时候,兰奇却问了一句,“夕那·凡尔赛?”
      “你知道?”源夏略有意外的问。
      “猜到了。”
      源夏回国后迅速公布调查报告的结果,将责任推到夕那父亲Wilson身上,此举果然引起关注,随后夕那以KIRA名义在International K邻国进行一次恐怖袭击,源夏顺势主张人道主义救援,接连两件事将源夏推到风口浪尖,加上前总统儿子的身份,这位青年以不凡的姿态向国家展现了自己的态度和能力,同时有在野政治家和在任大臣的辅佐或者说利用,源夏虽然没有正式步入政坛,但是已经开始筹备涉政并且取得一定成效,有不少人要求源夏出面进行公开活动或者竞选。此举不只为源夏造就了涉政声势,同样让夕那带着KIRA这个名号出现在国际媒体上,“日前以KIRA为名的恐怖组织在D国大使馆进行了炸弹袭击,导致4死6重伤,事件正在调查中,KIRA此前从未在国际上露面,据猜测不排除是新兴恐怖力量的一股或者是某组织的分支…”
      两人以一种不可告人的关系,交相辅助,几乎同时将名字刻在世界舞台上。
      经过四年的活动期,源夏在25岁时竞选总统成功,很大部分是运气和人气,不过源夏个人能力确实也存在,加之家族光环,让源夏成为最年轻的总统,而KIRA从第一次恐怖袭击开始,四年间不断活动,已经成为知名的武装组织。源夏就职当天,以一身笔挺的西装形象正式出现在公众面前,透露出威严而稳重的气质,在面对媒体时温和却不苟言笑,虽然依旧稚嫩,但在态度上已经褪去少年青涩。
      夕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源夏的就职演说,格塞不解的问,“International K是在开玩笑吗?”
      “你不了解这位总统,是位厉害的人呢?”
      “怎么厉害?”
      “眼泪很厉害。”夕那略带戏虐的感慨说,但这句也是实话。
      格塞不屑的笑了说,“看起来确实像个容易哭的小姑娘。”
      “The war is beg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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