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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姝天下之尘芥
当楼绿翘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紫色的床幔。她没有死,且在姐姐的房间。
“小翘……”姐姐握着她的手,心痛而担心地唤着她。
“姐,我没事。”她转过头,朝姐姐笑了一下。
“这样了还没事?你还真想……”楼紫翘心疼地叹着。
“是啊!我想从梦中醒来,也许就回去了呢!”楼绿翘喃喃着,眼睛望着承尘,眼神空洞。
“我不放心你,后来便让谢衍派在我身边的暗卫去找你,确认你的安全。可是姐姐还是去迟了。”楼紫翘自责道。
“姐,他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是公主吗?”楼绿翘含泪问着。
“小翘,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已经查清了。冷寒原本是伊暖国后人,他们经历十几代,本已忘了国仇,可是咱们的父皇不愿放过他们,对他们赶尽杀绝,屠尽满门,唯冷寒一人逃走。他和咱们的父皇,和楼凌国,尤其是楼凌皇族,有着深仇大恨。他后来当了杀手,杀的大多都是楼凌皇族之人。你是楼凌公主,他自然恨你。不过,他虽恨你,也狠下心刺了你一剑,却终是舍不得你死。临走前,点了你的穴位,为你止血。小翘,他虽然舍不得杀你,但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你该死心了。”楼紫翘将所查真相,向妹妹细细道出,且含着关心规劝道。她不希望妹妹陷入情潭不可自拔。
楼绿翘眼中之泪缓缓流下:“姐,我知道了。我已经死心了。他虽刺我一剑,但是,我不恨他。我只是很伤心,明明理解他,却还是很难过。我只能安慰自己,我和他,不过命运捉弄罢了。终是有缘无分。梦醒了,或许一切尽忘。姐,我们明明在梦里,为何如此真实?这样让人难过?”
“也许是我们穿越时空,不是在做梦。也许是在做梦。没关系,不管是不是梦,总有回去的一天。”楼紫翘轻轻拭着妹妹脸上的泪,安慰着妹妹。
“好!我等着那一天。姐,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不能被命运打倒。命运把我放到这里,想让我痛苦难过,我偏不。”楼绿翘收回泪,攥紧了拳头。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楼紫翘欣慰而笑,“好了,你好好休息。”
楼绿翘养伤一养半年,楼怀南忙于国务要事,却还是常过来看望她。因她身上有伤,倒也未怎么逼她,而是悉心照顾。
她却不怎么领情。在她眼里,他就是渣男。
半年期间,楼怀南登基称帝,封楼紫翘为后。
半年后,待楼绿翘伤养好,楼怀南便欲封她为妃。
大婚前夜,已怀有身孕的楼紫翘替妹妹上妆。她为妹妹戴上凤冠,穿上霞帔,又持笔为她点唇。
“姐姐,你如今已怀了楼怀南的孩子,你还愿意让我嫁给他?”姐姐从不告诉她自己的心里话,喜不喜欢楼怀南,也从不说。有时,看她对楼怀南温柔体贴,嘘寒问暖,送汤送茶,似乎是喜欢他的。但有时看着楼怀南宠幸其她女子,却又冷漠以对,从不拈酸吃醋,仿佛一个真正的古代人。姐姐因此也赢得良好的名声,被称为国为民,宽容大度的国后典范。
“小翘,我给你点的口脂千万莫吃进嘴里。”楼紫翘不答,只淡淡叮嘱道。
“为何?”对姐姐突如其来的话,楼绿翘不解。
“口脂又不是吃的,当然不能吃进嘴里。你小心便是了。别再问了。”
楼紫翘淡淡说完,便为妹妹盖上喜盖:“安心坐在这里,等他接你拜堂成亲。”
自楼紫翘离开,楼绿翘一直心神不宁,直到拜完堂,至洞房。
洞房之中,楼绿翘躺在床上,压在她身上的楼怀南狂烈地吻着她。她的身体还在,灵魂却已
飘向远方。
直到楼怀南紧闭眼睛,倒在她身上。
那时,她才明白姐姐给她点的口脂有毒。她坐起身,手伸向楼怀南口鼻,楼怀南竟已毫无气息。
她心一慌,手不由地轻轻颤抖着。
她正不知所措时,楼紫翘推门而入。她身后带着一些人。
她呆呆看着姐姐,姐姐仿佛变成另一个人,她冷漠地望了她一眼,走过来看了看气息已绝的楼怀南,探完他的鼻息,便悲痛地流下眼泪:“陛下,陛下……来人,来人,快传太医。”
太医来之前,她一直沉默地呆呆地看着姐姐。她不知姐姐是何意,亲手设计害死楼怀南,却还如此悲痛。
太医最终确定楼怀南中毒而死。
“妹妹,就算你不喜欢陛下,也不该……你总与我说恨不得要杀他,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却不知你对陛下真下了杀心,如此狠得下心。今日我太过担心陛下,才来看看,没想陛下他竟……妹妹,我虽然是你姐姐,但也保不了你了。”
楼紫翘悲伤而冷漠地看了她一眼,便唤人将她拿下:“来人,将楼绿翘关入大牢,等候处置。”
她沉默地被带走,心中再一次破了个大洞。
姐姐,你为何会变得如此?难道你真想让你的亲妹妹去死吗?
被关入大牢后,楼绿翘一直抱着膝盖发呆。她盼望姐姐能来,向她说个明白。也许姐姐有苦衷也说不定。可是,好多时日了,姐姐从未来过。
几日后,听说作为楼凌国唯一遗留血脉的姐姐,力排众议,在谢衍一派人的支持下,登基为帝。
而她,则被宣判死刑,择日处斩。
临行刑前一日,冷寒孤身一人出现在大牢之中。
他向她伸出手,沉痛地唤着她:“小翘,我带你走。”
她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眼神渐渐聚焦。看到冷寒,她喃喃苦笑着:“我又在做梦了……”
冷寒眼中愈加沉痛:“你没有做梦,小翘,我过来带你走。”
“你不是要杀我吗?我就要死了,正合你意啊!”她迷茫地望着他。
“乖,跟我走。我不杀你了,你父皇屠我满门,我要你用一生偿还我,你可愿意?”冷寒欲拉她的手,她却一缩,躲了过去。
“不管是不是做梦,你走吧!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你今日带我走,终有一日,你会后悔。自你刺我一剑,我对你,也已经死心了。还请冷公子离开,别再来了。”
楼绿翘低着头,望着牢中一处角落,淡淡道。
冷寒低低唤着她:“小翘……”
她不应。
他默默停留一会,最终还是离开了牢房。
离开前,他对她说:“别怕!明日你若行刑,我必去救你。”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气息渐渐飘散。
凄冷的牢中,只留她一人,独面冰冷。牢里,真的很冷,很冷……
楼绿翘望着牢房角落里爬行的虫子,眼中一片悲凉。以前,她很怕虫子,如今,唯有虫子来陪伴她。
人生渺小,如尘芥,如虫豸。她不过是命运的一颗棋,是这锦绣江山的一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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