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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10 暴雨前夜
这场关于德尔斐的谈话最终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德弗特洛斯自始至终没有发表过任何评论和看法，而纱奈显然也很快对此失去了追问的兴趣。
加妮亚做了焦糖布丁，她本身并不喜欢甜食，巧克力和咖啡也偏爱略浓的口味。不过纱奈倒是对这类食物极其热衷，不仅喜欢甜腻腻的零食，还钟情于垃圾食品和碳酸饮料——从饮食上来看，这个没有快餐、就连牛奶和面包都纯天然无任何添加剂的时代，简直是小姑娘的噩梦。
那边纱奈吃得津津有味，毕竟加妮亚肯主动给自己做甜点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以往她总会以蛀牙为由限制她的甜食摄入量，虽然纱奈完全不想承认自己的确一度因为蛀牙而捂着腮帮子疼到打滚。
相比较而言，德弗特洛斯的动作就克制得多了。他只是拿着勺子一口一口舀着杯中的布丁，从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个人喜恶。加妮亚想到青年先前说自己“不挑食”，最初每当她试图就餐谱向德弗特洛斯征求意见的时候，得到的往往也都是“随意”、“都可以”这样的答复。——她总觉得这种程度的隐忍已经不是一句“不挑食”就能草草带过的了，反而更像是一种真真正正的、几近被磨掉了所有的喜好，习惯到麻木的状态。
“是不是有点太甜了？”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自觉地就坐到了青年旁边。她一共只做了两份布丁，而其中一份已经被对面的紫发女孩狼吞虎咽地解决掉了。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甜食，如果觉得吃不惯的话，就……”“你不吃的话，可以交给我哟！”加妮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刚刚放下勺子的纱奈兴奋地接话。闻言，德弗特洛斯也停下动作抬起头来，平静地扫过女孩空荡荡的布丁杯子，以及那双闪闪发亮的双眼，犹豫了不到一秒，便顺从地把自己的勺子拿开，随后将还剩多一半的布丁推向了对面。
纱奈面露微笑地伸手去迎接自己新获得的布丁，嘴上的“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眼睁睁地看着另一只手截断了它的路线。
“不行，今天只有一个，没有更多的了。”女人残忍地夺走她的布丁，偏头看向德弗特洛斯的时候露出一丝谴责的神色，“你也别这么听她的话啊。”男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接受批评，不经意间瞥见紫发女孩伤心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地决定再为她争取一下：“放坏了就太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正巧可以留着明早给阿斯普洛斯大人当早餐。”“我记得他不喜欢甜食……”女人听到这里，突然挑了挑眉，让德弗特洛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隐隐感觉可能有什么人要遭殃。
她紧接着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低头看着手中的焦糖布丁拿不定主意。蓝发青年摇了摇头，无奈地又把杯子拿回自己跟前：“我又没说过不喜欢吃。”他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这点一样地往嘴里送了一口，只是神情一如既往，令人看不出来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你做的挺好吃。”他如此评价道。
得到了肯定的厨师小姐开心极了，并决定第二天也为阿斯普洛斯做一份甜甜的焦糖布丁，糖分加倍。
*
夜幕降临，群星璀璨。圣域的小路上人烟稀少，放眼望去，除了迎面走过来的三个身影以外再无其他人。
晚餐过后已过了日落，天色渐黑，德弗特洛斯送加妮亚和纱奈回去，而实际上他也顺路，到了两人的小屋之后，再往前走上几分钟就到了德弗特洛斯的住处——或者说，曾经是德弗特洛斯和阿斯普洛斯共同的住处。那时候阿斯普洛斯还没有获得圣衣，自然没有入住十二宫的权利，两个人由于神谕的缘故在白天过着天差地别的日子，却终究能回到同一个地方安稳地睡上一觉。后来阿斯普洛斯住进了双子|宫，本想让弟弟也一同住进来，没想到对方却选择了留在原先的小屋里继续住下去。
“不知道明天阿斯普洛斯先生具体什么时候能回来，虽然说是在早晨……纱奈？”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突然，原本落后了半步的紫发女孩快速上前，一把抓住了加妮亚的胳膊：“那里有人——！”
被拉住的加妮亚，以及身旁感到疑惑而停下来的德弗特洛斯，几乎也是在纱奈开口的那一刹那，注意到了从灌木丛深处漏出来的一丝气息——毫无疑问是陌生的、带着与整个圣域都格格不入的味道、以及未能被掩饰住的攻击性的小宇宙。
加妮亚眉头一皱，隐约觉得这气息不太对头，她正试图辨认，另一边的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一只大手裹住，随后对方猛一用力，直接将她拽得踉跄了两步，再度抬眼的时候，入目的便是男人宽阔的脊背。
她愣了一下，只觉得这样被人毫不犹豫地保护起来，能够安心待在谁身后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女人禁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覆上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指蜷缩，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底下紧绷的皮肤。
“没事的。”她出言安慰，语调温和如缓缓流淌的溪水，漫过男人棱角分明的眉梢，竟是奇迹般地令打结的眉心舒缓开了些许。
风吹过草地和树丛，带起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声。几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个方向，月色不亮，但星光足够让人看清眼前的事物——十秒、十二秒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出现。
紫发女孩是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个。她轻轻咬牙，低声念了一句“我去看看”，在同时以常人难以达到的疾速，快步朝着灌木的方向迈腿跑去。
“等等，纱奈！”加妮亚的瞳孔猛然一缩，紧跟着从德弗特洛斯背后探出头来，伸手忙要阻止女孩孤身涉险的行为。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却是，就在纱奈朝着灌木丛接近了两步的时候，传来一阵叶片摩擦的动静，夹杂着枝条被折断的“喀嚓”声，纱奈也刹住步子，而后，从那片神秘的黑暗中——跳出来一只肥硕的野兔。
“……兔、兔子？！”紫发女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后方的加妮亚却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看来只是林子里的小动物。”女人朝纱奈招了招手，示意她回到这边来，“结果是过度紧张了啊——德弗特洛斯？”她抬眼见蓝发青年仍是眉头紧锁的神情，叹口气搭上他的手臂：“已经没事了，大家都好好的。”
德弗特洛斯低头，直视那双平稳坚定的绿眸，良久，他“嗯”了一声，垂眸放开了加妮亚的手腕。
三人继续并肩向前走去，外侧的女孩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偏头，再度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方向——那是连星光也无法照亮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她确信自己的感觉没有出错，并且她知道走在自己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一定也很清楚。
那绝不是野兔——是人。
*
次日清晨，加妮亚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头痛。她看了眼时间，比自己平常醒来的钟点要早了两个小时，这时候天色将将见白，有些透明的黑色仍在肉眼可见的范畴内。
她没来头地感到一丝水土不服——如果时代变更带来的差异感和不适能用“水土不服”一词形容的话——毕竟对加妮亚而言，这个时代带给她最大的麻烦并非空调暖气网络和电器，而是没有咖啡，或者说，没有普及大众的、能够轻易获得的咖啡。
这对于日常习惯于靠咖啡因保持精神而不犯困的加妮亚而言其实十分痛苦。这并非健康的生活习惯，但她总是有太多的东西要看、太过的事情要做，哪怕昼夜不停，二十四个小时也往往并不能满足一切需求，更何况她也是个实实在在拥有肉|身的人类，她不是机器，她也会觉得累，也会需要休息。
而这个时代的节奏相比于从前要慢得太多，以至于让加妮亚悠闲到开始有时间考虑明天吃些什么。她一度以为自己习惯下来了，虽然也有些不顺心的地方，但这段时间生活在圣域的日子，的的确确是很久没有过的平静安稳了。——只是不知是否是昨晚的事让人心绪不宁，她今早不寻常地产生了危机感，因为这种平静实在像极了暴风雨前的海面。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自生长，而它们即将破土而出。
阿斯普洛斯比加妮亚先到一步，她进来打算做早餐的时候，双子座已经坐在客厅里，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阿斯普洛斯先生？您回来的可真早，我马上去给您准备早餐，请稍作等候。”女人惊讶地抬眉行礼，那边仍未褪下圣衣的蓝发青年也从善如流地颔首：“不用着急，我还不饿。”
那副礼貌中透着傲慢的做派分明和往常一模一样，但加妮亚却觉得有哪里很不对劲——她很快注意到了，自从她进入宫殿开始便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的淡淡味道，是略带腥气的、血的味道。
“啊，对了，你今天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做一个人的份就好了。”
她张了张嘴，但话音尚未冲出喉咙的时候，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青年便睁开了眼，抱起胸坐在椅子上，开口对加妮亚说了句意味不明的话。
不、并不是意味不明，要理解这话语所涉及的全部要素，两个人早就心知肚明。
蓦地，那股不安的预感似乎在无限扩大。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不好懂吗？就是说，德弗特洛斯——我弟弟他，今天应该都不会出现了。”
十二宫下的训练场上，“哗啦——”一声，紫色短发的女孩一把捏碎了手心里拳头大小的石块。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银白色的面具下一双浓绿的眼睛瞪得老大：“等等——你在说什么啊——？！！”
“喂喂喂！不要叫这么大声啊！”她对面年长的候补生前辈慌张地摆手制止了女孩，他的眼神向两侧漂移几下，确认附近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其他人，才俯下身，将手掌立在嘴边，轻声叮嘱道，“我也只是听说的，你不要再告诉别人了，这种事万一传到上面的大人那里，我们可能会挨罚的。”
他深吸一口气：“就是昨晚的事，我听说德尔斐的巫女们全被杀了，而凶手……似乎是那个凶星，是叫德弗特洛斯吧。”
——“加妮亚小姐？你还好吧？”
蓝发侍女回过神来，转动眼珠看向阿斯普洛斯：他已经站起了身，面带关切地望着自己。
“不，只是有些头晕，今天的空气实在是太过烦闷了。”加妮亚抬手按上太阳穴的位置，微微低垂着头的角度，让几乎半个脸都笼罩在了刘海投下的阴影里。
“加妮亚小姐身体不舒服的话，今天就放假好了，我这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阿斯普洛斯宽慰地笑笑，只是看上去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可怕感觉。他十分爽快地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大约是想要去找些东西当早餐吃，对身后女人的道谢也只是摆手致意。
就在他转身背向自己的那一刻，蓝发女人倏忽收起了脸上所有礼仪性的笑容，棱角分明到有些尖锐的眉峰一动——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刻，人们才能确实地回想起，这个女人的眸色是与温柔平和毫不相干的冷色调。
空气的确是令人难受的，毕竟她素来讨厌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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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不住自己码字的麒麟臂，后天考专业课，祝我好运（
给巫女们点蜡，甜够了之后我们来考虑一下小虐，毕竟糖吃多了蛀牙就不好了（你
加妮亚是咖啡星人，然而18世纪咖啡在欧洲还是贵族阶层专属，茶应该也差不多，她也就能喝点果汁意思意思了2333
下章外传剧情差不多了，让我想想该怎么搞事emmmmmmm
晚安，阅读愉快w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Episode.10 暴雨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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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