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温柔

　　听小孩子说这种话，大人多数时候是不怎么会放在心上的。

　　刚才说的话，肖涵自己都感觉太空太大了，可能在季唯一听来，跟小孩子说长大了要当超人也差不多，所以他执着的补充：“我认真地！”

　　这么一来，其实更显得幼稚。

　　肖涵自己反应过来了，抱着相机懊恼的闭了下眼睛，感觉自己活像个智障。

　　季唯一忍不住露出个笑来，他这两年脾性收敛了许多，少有什么外放的情绪，喜怒好像都是淡淡的。

　　但此刻，他放松的一笑，跟肖涵印象中那种属于成年人的克制的笑容不同，也和他往日里肆意张扬的笑不一样。

　　这是一个完全放松的笑容，那种放松从季唯一舒展的眉目中展露出来，珍珠生晕一般的。

　　那种光华，轻易就能打动人的心扉，叫人觉得迷醉。

　　季唯一目光含笑地看着肖涵，认真地说：“嗯，我等你。”

　　肖涵被晃花了眼，不知道怎么形容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像是云破日出，又像是新芽初绽。

　　他当然一直都知道季唯一是好看的，或许不仅仅是单纯的好看能形容。

　　这是一种出众，一个摄影师天生就有发现美的眼睛，这是一种本能。

　　肖涵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季唯一，当然跟这也脱不开关系。

　　有的人就是这样，他天生就游离于众人之外，他自带着光芒，让人难以忽视，视线不自觉就落在他身上。

　　但这也只是最浅显的印象而已，就像是你从来都清楚花开很美，但也只是知道而已。

　　你会觉得一朵花开很美，但要说心弦都会为之触动，又好像不是那么容易。

　　可有这么一刻，在你眼前，刹那间满树花开，倏忽间人世成了香雪海。

　　那种冲击不是一朵花开可比拟，何止是心弦，简直连灵魂都在颤栗。

　　肖涵忽然间就心潮澎湃，他两只眼睛都在发光，看着季唯一说：“季哥，你再笑一下！”

　　季唯一有些莫名，但看着肖涵相机都已经扛了起来，大概也就猜到了原因。

　　搞艺术的大多都是这样，季唯一见过的比肖涵人来疯的艺术家多多了。

　　所以他也只是照着肖涵说的话，再笑了一下。

　　肖涵却说：“不对！不是这样！要刚才那种”

　　季唯一：“……”

　　季唯一这下尴尬了，他也不知道他刚才笑得什么样啊。

　　肖涵现在开始愁自己以前读书不认真了，说不出来自己心底刚才被他笑得满树花开的感觉。

　　他只会说：“不对！”

　　季唯一开始还努力尝试着，但尝试到后来，就只是睁着眼睛看着肖涵。

　　肖涵自己也着急，看着季唯一这明显是在求知的眼神，他真是搜肠刮肚的想要找点词出来。

　　可越是想，他就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注意力，他忍不住去看季唯一的眼睛。

　　他觉得这次见面，季唯一变得格外的不同起来。

　　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本来就没有很多就是了，可……的确是不同的。

　　肖涵不由仔细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同，然后他发现，这次见面，季唯一相比之前，好像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也更容易相处的感觉。

　　倒也不是说季唯一之前难相处，差别大概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大人，和一个能玩的到一起去的朋友差别。

　　后者给人的感觉要更容易亲近，也显得更加真实。

　　然后肖涵扛着相机，就把正一脸求知欲的季唯一的样子给拍了下来。

　　季唯一有些愕然，不是要拍笑吗？怎么这都拍？

　　然后肖涵就连他错愕的表情都没有放过，快门一直在按。

　　季唯一的情绪也就跟着快门声走，从错愕到失笑，颇有些无奈的看看着他，小孩子大概都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的。

　　肖涵也的确有点说风就是雨，他又被刚才季唯一那笑给笑疯了。

　　他感觉灵感在爆炸，大晚上的，肖涵一手扛相机，一手拉季唯一就往外跑。

　　在今天之前，他镜头下的季唯一，都是散碎的，冷色调的。

　　可现在，他好像摸到了一点真实，肖涵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想把眼前的这个季唯一拍下来，多拍一点。

　　季唯一也是难得有这种发疯经历，大约是已经决定对这个朋友敞开心门，所以也就格外纵容。

　　他照着肖涵的指令把车开到了地方。

　　夜还未深，大街上人流涌动。

　　季唯一就按照肖涵说的，站在街角转弯的地方，四周围的人流不息，他在满街霓虹下朝肖涵的镜头看过来。

　　没有特意做什么表情，肖涵经过刚才的尝试，已经确定，他最想要拍的，就是季唯一自然状态下的样子。

　　季唯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所为的自然状态的样子是什么样，只是记得肖涵说的话，放松就好。

　　这不算是个太难的要求，面对肖涵，他也像是更容易找到放松的状态。

　　肖涵透过镜头看着对面的季唯一，画面里的人其实人很多，但镜头的焦点是季唯一，他目光的落点也是他。

　　肖涵按下了快门，时间就这样停留在他镜头下，成了永恒。

　　他从来就沉迷于这种感觉，否则也不会选择摄影这个专业，特别是当他遇到这样一个模特的时候。

　　这个瞬间的永恒，因为一个人，变得格外的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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