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

　　“阿嚏…….”乔定吸吸鼻子，把手中的小瓶子放下，“这胡椒粉怎么这么辣？”
　　“乔总这是一个人在吃晚餐？”
　　乔定看到来人后暗暗在心里嘀咕，“怪不得会打喷嚏，原来是遇见小人了。”
　　“乔总？”
　　“哦，对。”
　　“我订了包间，要不一起过去？”
　　“不用了，我快吃完了，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乔定往另一个红衣女子身上扫了一眼，“我就不妨碍两位了。”
　　“说妨碍那是见外了，大家同行，本来就应该多聚聚的。”
　　“谢了，我这马上还要回去开会呢。”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坚持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好说。”
　　等到两个人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乔定才睥睨地切了一声，“小人得志！”

　　“热脸贴冷屁股，不像你的作风哦。”
　　“乔氏怎么说也是建筑业的龙头大佬，该客气的时候总归要客气一下的。”
　　“龙头大佬？三十年前的乔氏还算有那么点本事，现在？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撞就塌了。”
　　“知道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还能有什么？G市所有的建筑公司不都眼巴巴地看着南面那个区的翻新工程吗？”
　　“什么时候会招标？”
　　“还不知道，放心吧，有消息我朋友会通知我的。”
　　“没不放心，孙瑶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听到老板的称赞孙瑶掩着嘴笑，“这里的小羊排很不错，试试？”
　　“帮我点个粥就行。”
　　“喝粥？没胃口吗？”
　　对面的人挑挑浓眉，“不是，等会还有约，我先把肚子空出来。”
　　有约？八卦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是老板的八卦，不打听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孙瑶别有深意地看着对面，“男的女的？”
　　“有男也有女。”
　　“哼，不说就不说呗，谁还没个约会了，我等一下也有。”
　　“这次要是喝醉了你可千万别再打电话给我了啊，”说完还嫌说得不够明白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打了我也不去，麻烦。”
　　“老板你可真无情，你这么对我，难道就不担心我会卷铺盖走人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我给你开出的条件可以说得上是非常优渥了，我想不出来你有什么理由要走人。”
　　张瑶伸出染着大红色指甲油的食指左右摇，“不对不对，光是这样还远远不够的，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女人。”

　　不了解女人？可能真的是这样吧，高登靠在沙发上，头顶上七彩的球灯不断变幻着颜色，闪得他眼花缭乱。
　　“喂，登哥你快看那边。”
　　旁边的人兴奋地拉扯着他，高登不得不坐直了身，“有什么好看的？”
　　看了一眼，转过头来，一巴掌拍在叫他看的人头上，“胖子，你又开始得瑟了是不是？”
　　胖子原来不叫胖子，可自打他结婚之后整个人就跟发酵了的面包一样，又圆又鼓，于是高登就把这个名字安在了他身上，胖子刚开始的时候也控诉过，不过高登可不管这些，他越反抗他叫得越欢，叫到后来所有的人都跟着这么叫他，他也就无所谓地接受了。
　　胖子笑得脸上的肉直抖，“登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我都打听过了，何书文还没结婚，有机会啊。”
　　“她结没结婚跟我有毛关系！”
　　“再怎么说也是前女友，反正两个人单着也是单着，说不定可以……嗯？你懂的。”
　　“没机会了，登哥前几天带女人上酒店的时候被何书文撞了个正着，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旧情复燃的机会。”说话的人叫张华，他和胖子是高登在大学里玩得最要好的两个同学，张华还没结婚，琐事没胖子多，高登没事的时候会找他出来打发下时间，所以有些事张华知道的比胖子多。
　　“酒店？”胖子恨铁不成钢地斜看高登，“登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明明知道人家何书文在酒店上班你还这样，你这不是明摆着踢馆吗？”
　　“我也这么说过他……..”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火朝天，高登把腿往矮桌上一横，讥笑着问，“说够没？不够接着说啊。”
　　胖子给张华打了眼色，张华清了清嗓子，“呵呵呵，兄弟跟你闹着玩呢。”
　　“玩个屁！别说我不知道何书文在那间酒店工作，就是知道，我也不能为了她特意避开。”
　　“我有跟你说过啊……”胖子见他飞了一个刀眼过来，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以前开涮笑笑就算了，这都毕业多长时间了，还在说，你们不嫌嘴巴干我都要嫌耳朵痒了。”
　　“登哥你就别否认了，你们两个天天拌嘴，你推我一下我捶你一拳的，正所谓打是亲骂是爱，我们又不傻，明白着呢，都是自家兄弟，不会笑话你的，虽然你的招数实在是有点落伍。”
　　“落你个头！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张华凑了过来，“什么都没有？连手都没有牵过？”
　　高登愣住，不知道谁在包房里面抽烟，烟灰洒在他手背上，像是无数小羽毛划过，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看，肯定是牵过了，那嘴呢，亲没亲过？”
　　“烦不烦？”高登把不断往自己身上靠的张华踹开，“我去洗个手，回来后要是再听到你俩嚼舌根，我就弄死你们！”
　　胖子一边压低嗓子说话一边盯着门口，他还没忘记高登出去之前的警告，他那个人，整人的本事一流，在大学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实在是不想再遭遇毒手了，他做贼一般小声问，“登哥今天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你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还能有什么？你就不应该提何书文的。”
　　“不关事，他一来就那个样子了，跟条咸鱼一样瘫着不动。”
　　“是吗？我找个机会问问他，”张华从女人堆里收回了目光，“不过你还别说，这何书文是见一次比一次美了，以前那个土里土气的村姑现在在她身上是彻底找不到痕迹了，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说得真是一点都没错。”
　　“我倒觉得她以前那个样子挺好的，现在，总觉得很陌生。”
　　“那是人家漂亮了你不敢靠近而已。”
　　“谁知道呢？”胖子越想越迷糊，一脸郁闷，“你说这两个人咋回事啊？难道真的是我们搞错了？不能啊。”他们那个时候，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对啊。
　　“不懂？这就是分手后的无情，你这个谈了一次恋爱就结婚的人是不会了解的了。”

　　何书文挂断电话后拍了自己的脑门几下，“要你有什么用！连一把钥匙都不记得放在哪……噢，我的天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你没事干嘛蹲在角落里吓人啊！”
　　高登淡淡地撇了一眼嚷叫着的人，“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看来你做了不少亏心事啊。”
　　“放屁！”
　　“这就原形毕露了？一个晚上都装不下去，真是浪费了身上那套名牌。”
　　何书文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忍住，他就是想找人吵架，别中计！
　　“哎，你的钥匙不见了？”
　　已经转身走了的何书文听到这句话立马停下，恍然大悟地跺脚，“原来是你偷了我的钥匙！”
　　“神经，我偷你钥匙干嘛？它镶金的？”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对，在酒店撞见他的那天何书文还是顺利进了门的，钥匙到底在哪不见的？等一会，现在的问题好像不是这个，何书文瞪着高登，“你竟然偷听我讲电话？！”
　　“小姐，这里可是我先来的。”
　　“那又怎么样，你就是偷听了。”
　　“所以呢？因为你来这里讲电话了所以我这个先来的人就应该自动避让，要不然就是偷听，你是这个意思吗？”
　　“你…….”
　　“排场可真够大的，当自己是谁？”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是！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我也是有隐私的！”
　　“哦，有隐私的人你好，有隐私的人再见。”
　　何书文被他气得头冒青烟，真是见鬼了，她就说不来参加这个什么聚会的，有这个时间在家休息一下多好，睡觉也行啊，反正做什么都好过现在这样，简直是给自己找气受。

　　蹲得久了，脚有些麻痹，高登站起身往包间走去，“楼下就有开锁铺，走的时候把人带上就可以了。”
　　这算什么？打人一巴掌又给一颗糖？大家都说高登这几年成熟了很多，照她看来，根本就还是以前那个幼稚鬼。
　　何书文看了看他呆过的角落，走在他后头嘟囔，“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一有心事就爱蹲着，怎么了吗？”
　　前面的人半响没回应，在打开包间的门前却忽然转过头来，吓得何书文一连退了好几步。
　　“马上要进去了，你准备好没有？”
　　“准…….准备什么？”
　　“装淑女啊，你可别像刚才那样一开口就骂人了，那样我也帮不了你了。”
　　“王八蛋！”
　　何书文恨不得跳起来撕烂他那张嘴，真是毒啊，就没见过有比他嘴巴更毒的男人，以后她何书文要是再多问一句这男的事，那她就跟他姓！

　　张华坐在驾驶座上，左摸摸右摸摸，嘴里不停称赞，“好车就是好车，连皮子都是香的。”
　　“摸够没有？摸够就滚回旁边，送完你我好回家睡觉。”
　　“登哥，让我开两圈吧，我保证，就两圈。”
　　“你刚刚喝的不是白开水是酒吧？让你开，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我又没醉，就在这条街开两圈，没事的。”
　　高登抬起脚，张华自动自觉地爬到副驾驶，“别踹别踹，我不开了还不行吗？你踹人可疼了。”
　　“你要是真想开，明天去我那里拿车就是了，偏要现在开，活着多好啊，有吃有喝还有得玩，撞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有毛病？”
　　“嘿嘿，登哥，你咋跟我妈说的话一模一样。”
　　“谁是你妈。”高登扣上安全带，一辆车子从他旁边开走了，开车的人他认识，何书文，她似乎也看到他了，所以加了速，车子像是一阵风一样，眨眼间就没有了。
　　“登哥，看你把人家何书文气的，都飙车了！”张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挑拨，可是一向容易炸毛的人却一句话也没说反而一直望着车子消失的的方向，他讪讪地问，“登哥，你没事吧？”

　　“我把钥匙放在你包包的暗袋里，你可别又忘记了。”
　　“哦，”何书文问周安，“你现在要去哪？乔宅还是医院？我送你过去。”
　　“我下班了，可是乔宅有点远。”
　　“没事，咱们有车嘛。”
　　虽然她说了乔宅有点远，可她未免也开得太快了，周安看着又一辆车被他们甩在了后面，说，“不需要开这么快吧？”
　　何书文反应过来后放慢了速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都是被那个……”话还没说完电话响就了，何书文看了看屏幕显示的名字，戴上耳塞，“你又想干嘛！”
　　“让你车上的人接电话。”
　　“啊？”
　　“聋了？我说让你车上的人接电话！”
　　何书文被吼得莫名其妙，心里的气再也忍不下去，也对着电话大吼，“高登你别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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