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那个他

　　哗啦啦，大雨落，行人散；雨打枝儿弯，风吹叶儿摇。霎时间，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像被笼罩在这场雨中。

　　卫念净被尧无明拉上出租车时，还沉浸在这场意料之外的惊喜中。他的出生本是意外：一个居无定所的风尘女子也不知遇到了哪处的春风，最后风未停留，便走了，剩下那女子怀胎十月，生下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卫念净。卫念净的妈妈，最开始也在等那个男人回来，后来，旁人劝她：“人家也没说要娶你，再说了，你这种身份，他也不是不知道，你说这怎么……算了吧！别等了。”

　　听了这话，卫念净的妈妈，说了句好，便又开始重操就业，只是精神日渐恍惚，还经常拿卫念净撒气，小卫念净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从没有好过。

　　后来，卫妈妈又时常嘀咕着自己是要加个好人家的，是卫念净拖累她，见不得她过得好，专门从天上投胎下来祸害自己的，对他更是苛刻不少。周围的人都说卫妈妈疯了。

　　卫念净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疯了，什么叫精神病。他只是觉得妈妈爱他爱得太痛，自己身上可疼了。

　　有一次，隔壁家张姨看见卫念净身上捅了个改锥，吓得不行，打电话报了警。原想是给这个可怜孩子找个孤儿所待着，都比在他妈身边待着好，可卫念净硬是说这是自己不小心摔在地上弄得。

　　张姨算是卫妈妈的“同事”，能不知道她的情况吗？肯定是那女人又发疯了。

　　张姨没法子就带卫念净去医院检查，幸好这改锥桶得不深，医生给包扎了下就算完了。

　　卫念净包扎完给张姨说：“阿姨，我想回家，我妈妈还等着我给她煮饭。”张姨听了这个话，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谁家的孩子不捧在心尖尖上疼啊，偏生这么灵透个娃，投身到这么个腌臜地，可惜了。

　　就这么，张姨经常在卫妈妈不知道的情况下关照卫念净。可有一天卫妈妈跑了，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卫念净天天在家里，等啊等啊……

　　就像别人劝他妈一样，张姨也劝卫念净别等了，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呢？也不知道卫念净听进去没有，后来房东把房子收回去了，张姨就不经常见卫念净。

　　只知道卫念净还在坚持上学，但是住哪？过得怎么样？张姨就一概不知了。唯一一次遇见他，他沉着个嗓子对张姨说：“张姨，求您借我点钱，我想交学费，我以后一定还您。”

　　张姨看着这不大点的孩子，心里叹气，背着自己男人给他拿了钱：“够不够不够我再给你添点。”

　　只见卫念净点点头：“够了，谢谢张姨。”这一别只会，张姨就没怎么见卫念净了，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怎么自己照顾自己，怎么弄到钱养活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长大的卫念净，怎么可能有人给他过生日，所以只有他自己默默记着自己的生日，每次在心里偷偷向月亮许愿，就算庆祝这对他意义非凡的一天了。

　　现在，突然有个人对自己说生日快乐，还送了自己生日礼物说希望自己平平安安。这让卫念净何以不动容，他心中百感交集，欣喜有之，惊喜有之，惶恐有之……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卫念净不知道如何回报尧无明。尧无明所做的一切，于卫念净而言无异于神仙所为。除了天上的仙子，谁会做这么多不求回报的事呢？

　　还向什么月亮祈愿，尧无明就是他的许愿的神明。

　　“谢谢。”我的月亮。

　　尧无明摸摸这孩子的脑袋，手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用谢，你现在是我弟弟了，给你过个生日应该的。往后的日子里，我还会给你过下个生日，下下个生日，下下下个生日，没什么的。”

　　她还会陪自己过很多个生日吗？卫念净眸子暗了暗，这种从未体会过得感觉让他心脏急促跳动，他只好紧紧攥住脖子上挂的那枚平安扣。

　　出租车里狭窄的空间里，没人知道，有个少年正用现在得到的甜份去消化从前的苦痛。

　　两个人下车时，雨还在下，卫念净把自己校服外套拿出来，罩在她脑袋上，搂着她就往家里跑。

　　等他们两人站在楼梯间，淋不到雨了，尧无明把校服从脑袋上拽下来：显然这个直男一点都没有考虑自己的发型。

　　现在尧无明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衣衫凌乱（被卫念净搂的），瞪了卫念净一眼。卫念净拧拧裤子上的水，一脸疑惑：她怎么瞪自己呀，我做错了什么吗？

　　等卫念净进门的时候，五颜六色的气球晃花了他的眼。

　　这……

　　“净净！Surprise！生日快乐。”尧妈妈开心地端出生日蛋糕。在暑假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是真的觉得卫念净这个孩子不错，再加上感觉出卫念净的敏感不安，自然更心疼几分。

　　刚好之前明明打电话说，卫念净生日快到了，又提到了卫念净之前的一些经历，说希望给他好好过一次生日。尧妈妈自然答应下来，既然自己做了干妈，那就好好尽尽做干妈的心。

　　“干妈……”卫念净哽咽着，他能感觉到这家人的善良和包容，他从这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身上，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

　　“不哭不哭啊，净净不哭，以后有干妈疼你。”尧妈妈安慰他。

　　卫念净毕竟还是个少年，最近这种温情一直不断地冲破他的心房，让他慢慢从自己那坚硬的堡垒中探出身子，去看这世间的美好。

　　“叮咚——”就在卫念净憋着眼泪，尧无明和尧妈妈准备去哄他时，门铃响了。

　　“谁啊？”尧妈妈去开门。

　　“嘿嘿，今天是尧尧生日吧！我就带了礼物过来，让我进去吧，清清……”尧妈妈无语，把他放进来。

　　尧爸爸：额，这不对啊，好像不是幺女的生日？

　　尧无明：啊～这还真是个亲生的好爸爸呢。怪不得尧妈妈气的要离婚。

　　卫念净：把眼泪憋回去……

　　这催泪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打破了呢。

　　“毛的尧尧生日，你也不用你脑子想想。啪！”尧妈妈糊了尧爸爸脑袋一巴掌。尧爸爸：委屈屈，我这不忙着刷老婆好感度吗？嗐，整错了，尴尬。

　　尧爸爸为了挽回尊严，“那个，干儿子啊，这个礼物给你，生日快乐啊。”

　　卫念净刚想谢谢尧爸爸的好意，尧妈妈抢过那个礼物盒子，塞进卫念净怀里：“净净，以后他的东西，你就收着，别拒绝，反正他钱多！”

　　卫念净想干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答道：“好的。”

　　尧爸爸可不管这些，能看到自己亲亲老婆才是大事，管他用什么借口，就像尧妈妈说的他钱还是有些数目的，嘿嘿嘿。

　　尧无明没管那对正在吵嘴的夫妻俩，她把卫念净带到餐桌旁，指着蛋糕：“许个愿吧，兴许实现了呢。”

　　卫念净看着蛋糕上的烛火，我曾经默默祈求那么多次，可是什么都未出现，许愿又有什么用呢？

　　可他还是双手合十闭上眼许愿：

　　今夜我不向月亮发愿，我向面前这个善良的人祈祷，惟愿她岁岁开心，时时康健，仅以她之愿为我心头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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