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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事
林深不知处,群山掩映间,拨开浓密树丛,越过淙淙流水,隐约可见一双层木屋临溪高立。
每逢夜间,底层门前的藤椅上,便有一个男人坐着,随手摘了片树叶,便能吹出哀婉的曲调。
而上层的窗前,也会有个女子临窗而望,美丽的双眸望着楼下的男人,却是男人眼中都没有的悲凉。
男人是萧十一郎。
那么女人,自然是风四娘。
这日依旧是如此。五个月了,其实萧十一郎已经看开了很多,蛰居于此,并不纯粹是风四娘认为的为情所伤,他只是有点疲惫。就像遇见沈璧君之前,每当他累了他都会消失一段时间一样,这次也一样,他累了,况且逍遥侯已死,江湖太平万事安。所以他当然可以隐居起来。
谁又能阻止他呢?
可偏偏有人能。
而知道萧十一郎住于此的人,除了风四娘,还有一个人,就是他目前所剩唯一的门徒小公子。
小公子回来的时候,又如往常一样,萧十一郎刚刚吹完一段,望月凝思,而风四娘也正欲关窗。
她摇摇头,道:“你这太平日子到头啦宗主。”
闻言,不仅萧十一郎抬头,就连风四娘关窗的手都是一顿。
萧十一郎道:“怎么了?”
小公子神色认真起来,道:“前几天,落雁派被人端了,一个活口没留。”
萧十一郎神色惊诧道:“全死了?”顿了顿,又道:“可知是谁做的?”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江湖人传这是逍遥侯做的,还有很多人也说亲眼看到逍遥侯在落雁山行凶。”
“可是逍遥侯已经死了!”风四娘不知何时下了楼。
小公子无奈耸肩,“大家都知道,所以……”
“所以有人认为这是我做的。”萧十一郎静静接口。
“宗主,”小公子脸色为难,“不是有些人,是基本上人人都觉得这是你做的,因为你是他儿子,也是唯一得他真传的人。”
“天大的笑话!”风四娘有些激动,“只有得逍遥侯真传的人才能冒充他?再说了,逍遥侯临死前也曾把他的武功传给连城璧!”
话一出口,大家都是一怔,彼此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可置信。
最先是萧十一郎开了口,“不可能,他没有动机。”
“怎么没有。”冷静下来的小公子静静开口,勾唇一笑,看向萧十一郎,“只要沈璧君一天没有想起来以前的事,你就一天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只有你消失了,他才彻底不用害怕了。”
“可是,难不成他还巴望沈璧君想起来?”风四娘搞不懂。
“当然不,但她想不起来,那么他就不能保证等她想起来了是否还会留在他的身边。”说到这儿小公子一笑,叹道:“也是可怜连城璧如此英雄,这辈子偏偏栽在了一个情字上。”
萧十一郎听了,默了好半晌,才道:“事情未弄清楚,我们不能随意下定论。”
小公子还欲再说,却被风四娘拉了拉手臂,她望了眼风四娘,只好收住话头。
落雁派的确是被屠了满门。这件事一出,整个武林如被置于沸水之上,无人不七上八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因确实有大量人证证明此事乃萧十一郎所为,因此他此时变成了众矢之的。
连家庄作为如今江湖第一大门派,便理所应当的承担了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的重任。
然而一树不成林,连城璧早已在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就广发英雄帖,邀各路豪杰来山庄一叙。
而此刻的英雄会上,大家除了在捕那萧十一郎的事情上形成了高度统一,更一致要推选连城璧顺势承了沈飞云武林盟主之位。
其实这只是一个名义上的事,因连城璧其实早已在这些日子以来默默壮大了自己的不少势力,实际上早已是武林第一人。
沈璧君知道了消息后,很是惊诧,但她并不惊诧于自己的夫君做了武林盟主,因为在她看来这实在是实至名归。
她惊讶的是萧十一郎。
直觉的,她不相信那个酒馆里洒脱磊落的大侠会做出这样的事。
于是她问道:“可有说要怎么对待萧十一郎?”
碧芙道:“萧十一郎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现过身了,所以目前各位掌门的意见是先找到他。”
沈璧君决定去找连城璧探探情况。
其实与连城璧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她知道连城璧其实很介意她和萧十一郎,只是面上装作不在意罢了,但是她可以向天起誓,她只是希望众人不要冤枉好人,她想帮萧十一郎和私人感情没有半点关系。
她一路上想着措辞,想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引到这方面,想了很久,心里暗暗有了个章程,终于到了连城璧的书房前,正欲敲门,便听见里面琴声袅袅传出。
她的眉头微微一皱。
里面毫无疑问是冰冰了。
其实这五个月来,冰冰在她面前一直是低眉顺目的,似乎她真的只是连城璧一个忠诚的心腹。
但她是女人,她能明显的察觉到冰冰对连城璧润物细无声的情意。她的爱情牢牢湿润了沈璧君不在连城璧身边的每一个场合。
她知道。
因为即使连城璧有时会出山庄外去一段时间,回来时他的包袱也永远是井然有序的,他并不会因在外奔波而消瘦,他的风姿永远翩翩然。
如果一个男人身边没有一个爱他的女人上心的照顾,那么他不会是这样子。
如果不是冰冰实在是连城璧太得力的下属,如果相信连城璧对自己的深情,沈璧君其实真的会出手处理自己这个情敌。
但是她是庄主夫人,她是连城璧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沈璧君,所以她可以一直云淡风轻的容忍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此刻,她心里有点窝火。
可她依旧保持了沈璧君该有的风仪,轻叩了三声门。
连城璧的声音清清冷冷,“谁?”
沈璧君一听这声音,火气更大,忽然不想回话,只推门进去。看到冰冰,装作惊讶的样子,道:“冰冰也在,我道这琴音出神入化,还猜是成璧请的哪家琴师,原来是你。”
冰冰早已瘦了琴,低垂着双眼,向她福身,“夫人谬赞。”
连城璧见到沈璧君来先是一怔,接着本是淡淡的眉目化开柔柔的笑意,看向冰冰随意道:“退下吧。”
冰冰道是,正要退下,沈璧君又笑对她道:“这么好的琴技,不要只弹给你们庄主啊,有机会我也想向你讨教一二可好?”
冰冰脸色一白,看向沈璧君,看到她的柔柔笑意,忙低头道:“夫人说得哪里话,夫人有命冰冰本就只有服从的份。”
沈璧君又笑道:“那就好,下去休息吧。”
冰冰一走出房门,沈璧君的笑容就垮了,连城璧本已走上来要牵她的手,沈璧君哪肯,先是狠狠掐了他的腰一把,又送了他一记眼刀,甩开他的手端庄的走至案前,坐在了方才连城璧坐的位置。
连城璧一愣,哭笑不得,“这是生的哪门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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