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行

　　上官武约了聂小凤和陈天相一早起来练功，上官武却带了一个拖油瓶幺幺。幺幺经过罗玄和苍叶的诊治，已经有很大的改观，虽然还说不成句子，但很多词语都说的比较清晰了。
　　幺幺一直缠着上官武让他抱，刚学会了舅舅这个词，嘴里不停的在喊。上官武既享受，又有些哭笑不得。
　　聂小凤道，“小孩子都是这么麻烦的吗？”
　　上官武道，“你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啊。”
　　陈天相难得的辩驳道，“小凤小时候一点都不像小孩，像个小大人一样。”
　　“真的吗？”上官武很有兴趣，想从陈天相口中知道更多关于聂小凤的事情。不过后者在聂小凤的眼神威慑下乖乖闭了嘴。
　　“你也有个舅舅，大概我们举行完比武，他就到开封了。”上官武看着聂小凤道。
　　“小凤的舅舅？!”陈天相很吃惊，“小凤，你怎么还有个舅舅？”
　　聂小凤也无解，“我没有亲人。”
　　“我怎么会骗你！”上官武急道，“你舅舅商洛河现在是日月教的教主，要过来同我们中原武林谈和的，可能也是过来接你。”
　　“接我？”这次聂小凤吃了惊，“为什么要来接我！”
　　“你本来就是日月教的人啊。”上官武道。
　　“你骗人，师父从未跟我提过！”聂小凤道。
　　上官武见她情绪有些激动，忙安慰道，“我只是偶尔听他们这么说，你也不一定回去，你现在也是哀牢山的人，也得看罗大侠的意思。既然罗大侠没告诉你，那自然是不会让你走的吧。”
　　聂小凤细细一想，上官武说的也有些道理，想立刻去找师父问个清楚，但还是忍住了。三人又闲聊了一些，上官武将幺幺送回，三人一起出去。

　　聂小凤要去买一支笛子，在音律店里看中了一支竹质抛光的，色泽暗绿，朴实无华。上官武取了一支玉质的，通体翠绿，略有重量。
　　“这个太过贵重，我没那么多银子。”聂小凤道。
　　店家是认识上官武的，忙道，“既然是二公子的朋友，可以算便宜的。”
　　上官武道，“你若喜欢，我送你便是。”
　　聂小凤摇头，“不可，回去会被师父骂的。”让店家包好了那支竹质长笛，陈天相付了银子，三人从店里出来。
　　“二弟。”有人在唤上官武。上官武喜道，“大哥，好几日未见到你了。”此人正是上官皇长子上官文，他要比上官武身量高些，也结实些，相比之下，上官武清秀，而上官文英俊。
　　“这二位是？”上官文打量。
　　“哀牢山的聂小凤和陈天相。”上官武为双方引荐，“这是我大哥上官文。”
　　双方点头致意，算打过招呼。上官文看着聂小凤，看到她手里拿着的锦袋，问道，“买了长笛。”聂小凤点头称是。
　　“都知罗大侠擅长音律，看来小凤妹妹得其所长，不知是否有福聆听一曲。”上官文彬彬有礼。聂小凤只是礼节性回道，“我并不擅长音律，让公子失望了。”
　　上官文好似很忙，未再与三人交谈，匆匆走了。

　　苍叶为苍田新换了一层药，所幸已经消肿了差不多，也未曾留下什么疤痕，过几日便可出门了，也不耽误参加比武。隔壁传来了悠悠笛声，笛声悠长，不急不缓，感觉到吹笛人的闲适从容。
　　苍叶取了琴出来，和着那笛声，如春雨滋润青草，夏风拂过湖面，秋露滚落叶间，冬雪自枝间坠落，安静又带着小小的雀跃，所谓水静无波，静水流深。
　　笛声停，琴声止。
　　苍田不知何时出来站在檐下，看着苍叶道，“你若对他如此欢喜，今后我自不与他们为难。”少年的眼眸沉静，仿佛一夜长大。
　　苍叶却是摇摇头，“万事万物有律，自然本真。你不可存偏见，也不必委曲求全。”
　　轻轻的叩门声，苍叶应声去开门，却是上官文。
　　“闻琴声而来，不期造访，莫要见怪。”上官文盈盈笑着，神态放松。
　　苍田闻声，欢喜叫道，“文哥哥，这些天了都未曾见你忙些什么呢，想死我了！”
　　上官文看见他的脸，略一怔，“我听说你被马蜂蜇了，无奈手头事情太多，这才得空看你。”
　　苍田道，“你莫诓我，我刚才明明听见你是闻琴声而来，再说，来看我就空着手啊。”
　　被戳破了真相，上官文只是微微笑。
　　苍田身量比他稍低一些，抬起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但念在你今天过来了，就原谅你了。”
　　苍叶看着二人打闹，道，“进屋说话吧。”
　　“不进屋了，春色正好，在院子里就可。”上官文道。
　　苍叶便叫人搬了座椅出来，摆上小几吃食，略略一坐。
　　上官文看着苍叶道，“一开始我听说田弟伤的挺重，但有你这个姐姐在，我自是不担心的。”
　　苍叶回道，“也多亏了罗大侠送了药，哀牢山的秘制雪肌散果然名不虚传。”
　　苍田冷哼一声，“还不是聂小凤害我！”
　　苍叶止道，“在别人面前莫要胡说，今日幸亏是在大公子跟前。”
　　“我明了，我不与那小女子一般见识。”苍叶已与聂小凤言和，自是不会在外大肆宣张。
　　“你可有真凭实据？”上官文问道。
　　“反正我知道就是她害我。”苍田执拗答道。
　　上官文一笑而过，与聂小凤仅是一面之缘，她既为聂媚娘之女，又为哀牢山之徒，小小年纪便经历人生大变，街上匆匆一面，也觉得这女子难得眼神清澈，不卑不亢。
　　待上官文走后，苍田凑近苍叶，半开玩笑，“我觉得大公子这人挺好，虽然比姐姐你略小几岁，但我觉得他对你别有钟情。”
　　苍叶笑骂他，“今天怎的知道关心我了，你不要惹事便好。”
　　苍田辩驳道，“我可不是瞎说，这几年他何曾叫过你姐姐，以前可是叫的勤。他看你那眼神，可是跟你看那谁的眼神一样一样的。”
　　“就你话多。”苍叶不再理会他，先行回房。

　　而在一墙之外，罗玄执着那支长笛沉思，微微叹息，却是还给了聂小凤。
　　“你留着吧。”
　　聂小凤并不问他为何不要，应声收好，又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哀牢山？”
　　罗玄并不作答，反问，“你想回去吗？”
　　“只要和师父在一起，去哪儿都可以。”聂小凤答道。
　　罗玄垂眸，轻声道，“你们早晚都要离开师父的。你看燕子冬去春来，衰老新生不息，相聚和离去都是常态。”
　　聂小凤回道，“除非师父赶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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