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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惠
事实上,这个治疗脚伤的土方子,确实是阿絮在因缘际会下得到的。
因为家里并不富裕,所以前世的白丫家不仅要顾着自己的地,还要找些可以挣钱的别的路子。恰好,这个村里草药较多,白丫和弟弟就求了村里的大夫教他们认些草药,好去换钱。
白丫身手灵活,经常爬高踩低的上树下河。一直都没出什么事儿的她,偏偏巧就在一次独自进深山采药的时候从高高的树枝上掉了下来,虽然有松软的草地做了地垫,可她的脚踝还是伤到了,不仅破了皮肉,还肿的像馒头。正当她无助叹气,准备一点点爬回家时,一个看着岁数略有些大的老者背着一个草筐出现在她眼前。
老者自称是行遍天下的一个大夫,看白丫脚伤不能站起,就随手从周围采了些药磨成药粉,替她敷在患处。说来也奇,只消片刻,白丫就觉得伤口不再疼痛,虽然还是有些肿,但一瘸一拐的走回去已经不是问题。她惊喜异常,谢过老者,老者也把这个土方子教给了她,让她以后采药小心些,并送了她下山。
因为这段经历是在深山中发生的,且发生时只有她和老者两人,阿絮想了想,把背景改成了“出府游玩”后,就捡着重要的说与男子听了。
“你说,那个老者的标志是两道长长的白眉?”男子抱着肩,眉宇中多了几丝莫名的情绪。
“是,而且他的胡子也是白色的,可头发却是又黑又亮,我根本无法判断他的年纪。”
的确,那位老者的白眉白胡虽然看起来仙风道骨,但头发却是又密又多,颜色还黑黑亮亮,且身形也没有老态龙钟,从背后看,根本看不出他的年纪。
“噢……我明白了。”男子挑挑眉,目光又落在了阿絮身上,“我就姑且当你说的是真的吧。”
“……”
阿絮翻了个白眼,刚想回嘴,就感觉到身子一轻,自己已经被男子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用手搂住我的脖子,为了避免你家的丫鬟发现,我会跳得很快,你不搂紧点,掉下去了可别怪我!”
还未等阿絮有所反抗,男子直接撂下这句话,接着一个纵身,两人就沿着平日里没人走动的胡同深处向冉家后墙飞速移动。
这还是阿絮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有武功在身的人。
在她的印象里,罗安康能在远处一箭射中一只老虎已经算得上厉害了,可这样子在墙壁间跳跃快走,她还从未体验过。
更何况,还是在一个异性的怀里。
阿絮浅浅叹了口气,脸上跃起两片红霞,热烫烫的,她想用手去扶,却不敢松手,只能侧了侧脸,让身边微凉的风吹散她脸上的热气。
男子的速度很快,片刻间,两人就到了冉府后院的外墙下,墙外之前被阿絮压倒的花仍旧是倒着,看样子,这里还没有人来过。
阿絮刚想呼出一口气,男子就又抱着她直接跃上矮墙,进入了冉府。
本以为男子会在后院较为隐蔽的花园中把她放下,可他的身形根本未停,反而向高处跳起,吓得阿絮紧紧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他们已经在冉家大小姐所住阁楼的房顶上了。
“你做什么?”阿絮松掉环着男子脖子的双臂,着急的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我,我怎么下去啊……”
“祁渊。”男子抖抖衣袍,明若暖阳的一张俊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
“什么?”阿絮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的名字,祁渊。”
“……嗯,祁渊,我知道了。”阿絮定定心神,勉强提起笑模样,“祁公子,今天的事真是万分感谢,可你把我放在这里,我要怎么下去呢?就烦劳你好人做到底,把我放下去吧。”
祁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天空,又看了一眼地面,最终才把目光转回到阿絮身上,“想下去吗?”
“……想。”
“可以,今晚人定时分,你在花园中等我。你若能答应,我便放你下去。”祁渊眯着眼,手中把玩着折扇,心情看起来非常之好。
这人……
阿絮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容,点了点头。
下一瞬,她就被从开着的阁楼后窗放入了屋中,待她站稳,转身看去,祁渊早已消失不见。
“……真是个怪人……”阿絮边轻声念叨着,边整整头发和衣服,悄悄的迈进卧房,站定后,才喊道,“留芳,我醒了。”
“小姐醒了?”留芳和雀儿还真是听话,就算是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两人也忍着没有去叫醒,这下听见小姐叫她们,一直悬着的心才悠悠落地。留芳进屋看小姐有什么吩咐,雀儿就赶忙让厨下备饭。
“嗯。”阿絮坐在铜镜前,明明已经困倦的想打哈欠,还得装出一副因为睡饱了觉而精神奕奕的样子,“帮我拿杯茶来。对了,嗯……留芳,你知道季老爷的那个远房亲戚吗?”
“远房亲戚?哪个啊?”留芳挠挠后脑勺,一点都想不起来,“季老爷家和京中的贵妃有点关系呢,我们一般人哪儿敢乱打听。”
听了这话,阿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而实际上,祁渊一直没有走。
冉府的后花园因为打扫不多,所以绿植和花草都长得很快很密,祁渊盘坐在花园的石凳上,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冉云兮,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趣啊。
明明已经生气了,可还是提着笑脸请求自己放她下去,已经耷拉下去的嘴角强行提起,为了达到目的可谓是委曲求全。
那个丫头,真的不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家小姐啊。而且她身上也一点都没有城中所传的“冰冷”气,反而带着些不让人讨厌的圆滑和世故。
“爷。”拒清从高处跃下,稳稳的定在祁渊身前,手中还抓了一件黑色暗纹的大氅,“观棋已经有些急了,让我来这里唤你回去季府用饭。”
“你去让观棋回了季老爷,就说爷今天不回去了,让他们不必等。”
“这……”拒清看了看天色,把大氅披到祁渊身上,“爷,你难道要在这里等到人定时分吗?”
祁渊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拒清,“有何不可?爷今天心情好,想在这里看看风景,你先回去吧。”
拒清默默咽下“这里的风景还不如季府”的腹诽,双手一抱拳,转瞬不见。
*********
雀儿看着又要躺下睡觉的阿絮,双眼睁得大大的,“小姐,你今天已经睡了那么久了,现下又困了?”
用了晚饭后,阿絮强撑着精神和忍着脚踝处的隐隐疼痛,去给冉老太爷问了个安,就匆匆走回来,想直接睡下。看到连日常的洗漱都没进行的小姐,雀儿担心得不得了,直怕小姐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身体出现问题。
“……是啊,我这几天有点累了,就想早些休息,雀儿,明天早晨准时叫醒我,我先睡了。”阿絮的眼皮越来越沉,简单交代了几句,头刚刚挨上枕头,就直接进入了梦乡。
“可……”这才刚刚戌时啊……
雀儿和留芳对视一眼,无言的叹了口气,轻轻合上门,退了出去。
夜越来越深,浓黑如墨的夜空上稀稀疏疏的点缀着几颗闪烁的星星,周围一片静谧。
早就睡得香甜的阿絮,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她学会了飞檐走壁,就像白日里那样,从她的房间窗户一跃而起,直接冲上了房顶,就连她周边的空气都似带了实感,凉凉的很舒服。
不对……她怎么真的感觉到好冷……
阿絮猛地睁眼,正对上祁渊在夜色里格外明亮的双眸。
“你并未赴约。”男人的声音低沉如水,“我见你一直未来,只好亲自动手,把你抱到这里。”
一句“抱到”,把阿絮最后的一丝睡意也吓得干净,神智一瞬间恢复了清明。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又是被这个男人牢牢的抱在怀里,姿势暧昧不说,男人身上的热气还不断的透过轻薄的衣服传到她的皮肤上。
她可只穿了一件中衣啊!
阿絮狠狠的瞪了祁渊一眼,飞快的跳了下来,退后,直到离她眼中的危险目标足有三十几步时,才停下。
“祁公子,我自问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你三番两次戏弄于我,我实在不解其意。我若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可直接言明,半夜三更你把一个女子直接掳到屋顶,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祁公子,请你自重。”
阿絮紧了紧衣服,眸色中的懊恼变成了严肃,语气也不甚友好。
祁渊看着快缩成一团的冉家大小姐,心中的笑意越来越盛,“冉云兮,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躲那么远干嘛。你过来,我给了东西,就放你下去,并保证再也不打扰你。”
“……东西?”阿絮皱紧眉头,夜晚的风比白天凉了许多,她没忍住,打了一个冷战,“什么东西?”
“喏,给你。”祁渊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用绳子捆着的纸包来,直直的扔到了阿絮怀里。
阿絮手忙脚乱的接过,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觉得一条鞭子缠上了自己的腰,一扯一拽,她就被拉到了祁渊身边。正欲发作,一件大氅就落到了她身上,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大氅上还带着温温的热度,周围的寒风被严严实实的挡在了外面。
阿絮忽然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下午你在胡同里把药摔破了,我就让人再去弄了几副,这些量足够你敷上七日。按照这个方子的作用,七日后你也就大好了。”
阿絮抬头,看向这个比她高出好多的男子,心头涩涩的,“你……我记得,我们之前从未见过吧,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祁渊眯了眯眼,声音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豫色,“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你有趣,才关注你。而且,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才先帮了你。”
“什么事?”阿絮低下头,语气平淡。
“这件事若成功,你就能摆脱掉罗家的婚约,同时也能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可谓是互惠之事。怎样,冉小姐可愿意一试?”
“……好,我愿意。”
祁渊略有些惊讶于阿絮回答的快速,“你不考虑下吗?”
阿絮轻轻一笑,“不必,你既然全然了解我的行踪,想必能力超凡。更何况,我摆脱婚约之心迫切,不管什么方法,我都愿意一试。”
看着面前少女坚定的神色,祁渊忽的笑了。
“好,那么从今日起,我们就是同伴了。冉小姐,希望我们都可以达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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