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卷之南明玉

　　凤鸣国外有山，名扶风。山间四时苍翠，极富灵气。据传扶风山乃海外飘来的仙山，山上奇珍异宝无数，大至能护得一国平安的阵法图，小至能让豆大的烛火燃烧百年。
　　所以凤鸣国皇陵寻玉落空之后，九真与晏尧便奔着这座山去了。至于凤澜，他得先回宫复命，将一身公务交代完毕方才能离开。
　　却说九真离开之后总算恢复原先的装扮，着一身行动自如的棉布裙衫，只用从宫里顺来的一根帛带系好如瀑长发。原是半点美感也没有的装扮，由她穿来却显出不拘小节的干净利落来。
　　此刻日头偏西，两人一驴还走在荒无人烟的一条小道上。
　　九真耷拉着脑袋骑在驴上，有气无力道：“还有多久才到？”
　　晏尧一手牵着驴，一手拿着拿着临行前凤澜给的地形图研究：“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一个小镇，就快到了，快到了。”
　　九真提起一口气，极不信任地道：“三天前你就这样说！”
　　赶路九真是习惯了的，可是此前在宫里有萧潇好吃好喝的伺候，之后跟着凤澜也从没愁过吃的，如今顿顿干粮，让她怎么能打起精神来。
　　这一次晏尧却没骗她，两人没走没多久，便看见了一条河。而河对面，是在黄昏下显得无比宁静美好的小镇。
　　“总算看见人烟了。”
　　“但扶风山在凤鸣国外，我们现在距离凤鸣国的边境还有好几个城镇乡村。”
　　“那有什么关系，是路总有尽头。”
　　晏尧笑了一下：“你说的对。”
　　两人再行了片刻，过了石板桥，便来到小镇。一棵上了年纪的大树下，此刻聚满了人群。
　　有个声音不断穿过人群传出来：“这白玉形状十分古拙，并无多余的雕刻，乃是半月形状。玉质并不十分通透，谈不上有什么价值。倘若在场哪位无意拾到，还请交还给小生，小生当以玉石的十倍价格酬谢！”
　　人群里有人质疑：“照你这样说，这玉根本不值钱，你有何非找到不可的理由？”
　　那人似乎重重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这玉乃是小生一族的家传之物。临行前家父曾叮嘱小生，玉在人在……倘若丢失，小生便无家可归了！”
　　四周立时唏嘘声起，一位大娘道：“小哥叫什么名儿？若找到那玉，去何处寻你？”
　　“小生姓陆名柏言，就住在镇上的福来客栈。”
　　九真与晏尧在人群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探究。待人群散去只剩下大树下那自称陆柏言的书生时，才抬步走了过去。
　　陆柏言唇红牙白，长了一张令女子汗颜的白皙面庞。长发束得一丝不苟，着一身讲究的白色段子袍。行动间发带衣袂当风，十分担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见两人走近，他起身做了一揖道：“二位可是有什么线索？”
　　九真：“你这玉当真除了祖传，没什么特别？”
　　陆柏言闻言，好像怕人听见似的，朝九真招了招手。
　　九真只得附耳过去。
　　“据说这玉是上古神陨时自天庭落下来的神物，对某些东西有奇效。”
　　九真惊愕地看着他，正好她与晏尧也要住店，便跟着陆柏言往福来客栈走去。待安置好随身行李后，应陆柏言之邀，三人一起在客栈用晚饭。
　　九真这才问道：“你是在什么地方弄丢的？”
　　陆柏言：“半月前小生经过镇外的石板桥被马踢下河，彼时正是河水高涨的时候，小生不擅水性，一番激烈挣扎后方才上了岸，这才发现腰间的玉佩没了。”
　　九真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如果掉进了河里，就很难找到了。”
　　晏尧并不相信陆柏言的话，听到这里才出声：“阿真，我们还要赶路。”
　　“可是这块玉……”
　　“人都说财不外露，既然陆公子这块玉这么宝贵，应该不可能公诸于众吧？更何况我看公子衣着不凡，定是大富人家出身，身边却没有可供差使的下人么？”
　　闻言，陆柏言露出一个略显得羞涩的笑容：“实不相瞒，小生此番乃是瞒着家里人出门的。若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
　　九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怀疑，赶了一天的路，吃完饭立马哈欠连天：“我决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去找找……你还记得你在哪个位置掉的吗？”
　　陆柏言：“这个自然记得，只是汀水河很深，姑娘你……”
　　九真摆摆手站起来：“这个就不用你操心啦！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早我就跟你去找玉，不过找到之后你可能得借我用用。”

　　隔日九真果真一早就起来了，吃过晏尧拿来的早餐，便让店小二找来一条粗麻绳，拉上陆柏言前往汀水河。
　　汀水河上架着一座石板桥，而当河水穿过石板桥流向下游，水势便变得湍急。
　　站在桥上，九真问他：“你从哪边落下去的？”
　　陆柏言指向下游。
　　“……”原本仗着自己水性好打算下去找的九真无语地看着他。
　　晏尧看着湍急的河水，再次劝道：“这水不知深浅，还是别贸然下去了。”
　　九真摇摇头，对晏尧道：“阿尧你回客栈帮我拿套衣裳来，”待晏尧离开，她将准备好的绳子系在腰上，又将另一端递给陆柏言：“我下去找，你拉着这根绳子，看情况放绳子。不要走神，假如发生意外，你得把我拉上来。”
　　陆柏言神色微动，闻言点头道：“小生定不负所托。”
　　时值春末夏初，河水尚还有些凉。九真甫一下水，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深吸了一口气，她猛地扎进水里。
　　汀水河并不很宽，九真沿着河水一路往下找。待日落西山，光线稀薄，方才自水里走出来。一身光洁的皮肤已被河水泡得发皱，风吹过来，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晏尧立即将准备好的衣物给她，九真一路小跑进不远处的小树林，借着树丛的遮掩换好衣服走出来。在火堆旁坐了好一阵子，她才觉得自己再次活了过来。
　　而另一边，晏尧从一旁临时搭起灶上一口小锅里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快喝吧，着凉就不好了。”
　　九真顺手接过来一饮而尽，热汤滑过喉咙，顿时觉得四肢都热了起来。她伸腿踢了踢陆柏言，问道：“那匹马为什么踢你下河？”
　　大约是玉没能找到，陆柏言神色有些怏怏的，闻言无精打采地道：“那马的主人说马不喜欢小生的长相，觉着欠揍，所以才将小生踢下了河。”
　　“……”
　　除了陆柏言之外的两人俱是无语，将一干东西收拾完，起身回往小镇走。
　　因是顺着水流往下找，九真这一下午还真是游出了好一段距离。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没走几步就觉得腰酸腿软。
　　晏尧担心地看着九真：“要不歇歇吧？”
　　话刚落下，一边的树林间咄地一声响，接着破空生起，陆柏言眼疾手快地拽着两人往旁边一退。三人跌落在地，却见那射出来的是一支箭。此刻剑尖直插进地里，却不住地往上冒着烟。
　　下一刻，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浓郁气味顺风直扑向三人。
　　意识瞬间模糊，朦胧间，九真听见有人说：“哈哈哈！这回寨主的媳妇儿可算有着落了！”
　　“严哥，这俩拖油瓶儿咋整？”
　　严哥老严半点犹豫也没有：“一块儿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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