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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被人甩了
林白旷工了一天,不是不想请假,而是他把请假这事给忘得干干净净,他与花初夏相识五年,这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其中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是这个男人陪在他身边给了他家人给不了的温暖与柔腻,可是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早上,都戛然而止。
一夜的疯狂让他仍旧满身酸软与疲惫,可是心却荒芜得让他眼睛发涩。
直到日头偏西,他才撑着身子起了床,床边是花初夏为他备好的换洗衣服,保温桶里仍旧温热着的粥。
赤着身子,他走进浴室冲了一个澡,这才精神好了许多。
等身的浴镜中是一幅修长纤细的身躯,布满吻痕的暧昧痕迹下是林白有点呆愣的眼神。他慢慢的擦干身上的水珠,换好衣服,喝干净了温粥,并顺手把碗都刷洗干净,林白这才掏出衣兜里面的钥匙放到了床头柜上,阖上门下楼。
出了淮上花,阳光微曛,仍旧有些冷意的风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沥,不过转瞬间,林白还是笑笑的坐上了车。
开着车漫无目地的绕着,林白不知道他想要去哪,也不知道他该去哪。
C城虽然算不是顶极的一线都市,但是他有着一种时间与时空累积蕴养而出的味道。
灰色的长长的城墙一角缩进了高耸的松树怀抱,偶尔探出的灰色屋檐也让旅人流连。初春的嫩绿落在一片蔚蓝中,夹杂着不知名的鸟儿轻啼,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
一直绷得紧紧的心弦缓缓松了开来,到了这时,林白这才真实的接受了分手的事实,从他认识花初夏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做着分手的准备,可是他仍旧低估了自己对于分手两个字所带来的难过。但是当事实真摆在面前时,林白比花初夏更看得开,放得下。
方向盘一拨,林白改道回家。
尚景嘉园小区应该算得是C城里比较高端的一个住宅小区,这还是当年林景意在林白毕业时送给他的礼物。
开了门,蹬掉鞋子,林白一头栽进沙发里面。
暮色西临,晚景幽红,林白翻了一个身,仰躺在沙发上面,便横上胳膊,这个时候,他是独立的,他是自由的,但是也是孤寂的。
啪啦一声,开门的声音很轻,但是林白还是听得清楚,但是他并不想理会。
拖鞋轻轻碾在地板上面,慢慢的走到了沙发前面,然后伴着轻微的呼吸声,是一道让林白无处可躲的灼热视线。
最后林白实在难受,便抬了抬横在眼睛上面的胳膊。
背着窗外的夕阳,棱角深刻的五官染上一层柔润,他站得笔挺,宛如出鞘的利剑,垂下的目光却温和,他看着林白即使在夕阳晕染中仍旧苍白得过分的面容,似有千言万语。
嘴角微弯,林白顶着他的目光,缓缓坐了起来。
他退后了一步,然后这才同样笑弯了嘴角,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面。
“饿了吗,我买了许多菜,都是你爱吃的。”声音很是慵懒,听在耳里,让人忍不住想要听到更多。
林白拿起茶几上面的玻璃杯,倒了半杯水慢慢喝下,喝完后这才仔细看着他:“好,我正好很饿。”
楚莫辞的厨艺应该是特意去学过的,至少林白觉得到了楚莫辞做菜的这个程度,是下了一番很大的功夫才是。
看着满桌子的菜,林白翻出一瓶存了不知多久的白酒。
“你这酒,有时候了吧,瞧这上面的灰,都快厚蓄一床被子的了。”楚莫辞拿出抹布擦掉盒子上面不知积了几年的灰尘。
林白甩了甩酒杯上面的水珠,然后在两人面前摆好,坐下。
“我这人不喜欢喝酒,所以就一直放着,这不,今儿个有机会尝尝了。”
楚莫辞看着擦去灰尘,露出真容的酒盒子,一时怔了怔,他看着已经坐好了的林白,这才回神般的笑笑掏出酒瓶子,拧开瓶盖。
浓郁的白酒香气瞬间溢了出来,光是嗅着,便让人沉醉。
提着瓶子,他给两人都只是倒了一点点出来,这酒密藏了这么久,原本的度数便是不低,这时更是浓到了一定程度,喝多了不好。
举起了酒杯,林白轻轻的抿了一口,瞬间火辣便窜进了喉舌,但是浓辣之后又是一种醇香铺满。
看着林白被辣的张大了口呼气,楚莫辞连忙挟了一口菜放到他的碗里:“你倒是吃点菜啊。”
林白低头吃菜,没人看到他瞬间红了的眼圈。
不过二两的酒液,几口便没了,林白还想再喝点的时候,楚莫辞压回了他的手:“度数太大,你的胃又不好,还是下回吧,来,吃菜。”
“你也吃菜,别光看着我吃。”
菜有七分香,酒添三分暖,林白挺着撑着满满的肚子,帮着楚莫辞拣桌,这还是两人同居这么久的第一次同桌同食。
“我洗碗吧,你都忙乎了这么久。”林白挽起袖子,却被楚莫辞伸手给挡了下来。
“去沙发上面坐着吧、我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楚莫辞接下门后的围裙便围在腰上。
林白昨夜被花初夏折腾得不轻,再加上又喝了一点白酒,在沙发上面坐了不大一会儿,便觉得头昏沉的厉害。
“困了,便去睡吧。”声音仿佛在飘,由远及近。
“哦,好。”林白应着,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然后一头栽到了楚莫辞的怀中。
“瞧你困的,我送你回床上去睡。”
把林白轻轻放到床上,楚莫辞坐在床边,弯下腰解开了他脖颈边的扭扣,在看到那一片青青紫紫的吻痕时,原本已经停住的手,忍不住又往下解了开来。
入目的嫩白上面遍布着浓密的痕迹,有的痕迹深的都能擦出血丝一般。
楚莫辞原本还滚烫的血液却在这一刻被塞进了冰雪之中,冷冽的刺骨,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描画,越是触摸,便越是心痛。
朦胧中,林白拧了拧身:“别碰我,我……唔。”
丝丝疼痛中夹杂着的酥麻让林白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双手向上用力,伴着身子的一个侧滚,他抬起头看向被自己推开的楚莫辞。
卧室里的灯没开,只有一束从客厅投射进来的暖光,楚莫辞半张脸可见,半张脸隐在暗处,那是一种过于锋锐,让人害怕的气场。
“你说过你没有情人,那这些……又是什么?!”
林白拢了拢大开的衣襟,缓缓的舒了一下仍旧残留在身体上面的燥动,声音带着丝丝沙哑:“不过是一个床伴而已,你管的太宽了。”
垂下眼帘,林白侧过身拉开一旁的床头柜,从里面掏出一盒并开封的香烟和打火机,缓慢的点了一根。
林白狠狠的吸了一口呼出,伴着渐渐晕染缭绕的烟雾,原本就因酒醉的双眼更是迷离了几分:“坐吧,我们谈谈,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好好谈谈了。”
“林白,你对谁都比对我宽容。”楚莫辞看着林白靠在床头,缓慢的吸着烟,未拢紧的衣襟下是点点被人浓烈爱过的痕迹,他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压上,然后撕碎一切的欲望,但是长久以来的自制却又让他只能绷紧神经,烦燥却又克制的压抑着,生怕一时的冲动毁掉了他好不容易挨近的一切。
“宽容吗?”林白看着指间闪过的火光。“那是你还不够强,如果你足够强大了,我对你就不是不够宽容,而是听之任之,任君取之,呵……况且,你对我一直以来的撕心裂肺,掏心掏肺,声嘶力竭的控诉,究竟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呢?你是做给我看的,还是做给自己看呢。”
楚莫辞仿佛被鸣钟惊动一击般的震在了原地,他看着烟雾中那原本就已经模糊的面容,好似被人扒下了一层皮一般的瞪大了双眼,思索了一瞬间后,浅浅的弯了起眼眉,他一步跪到床上,又蹭了一步,伸手一把抽过林白指间的烟在床头柜上摁熄,扣住林手的脖颈,侧头吻了过去。
他在自己身上套了一件名为爱的皇帝新衣,却仍是那个一直缩在原地不动,那个被林白拒绝过一次,便害怕伤害,不敢深踏一步,想等着林白能主动的走到他的身前,对他有所回应,可是林白一切都看着清明,任他演着,任他自欺,最后回应一声不屑的嘲笑。
唇舌间有着他从未投入过的珍惜与眷念。淡淡的烟味,淡淡的酒味,还一丝淡淡的属于林白的味道。
待吻得气息不稳时,林白这才晕着头环住他的脖子缓缓呼着气:“莫辞,爱一个人,不是原地等待,爱人就会自个进了怀抱的,你爱我,那就不要只是说说,以后慢慢做给我看吧,也许我也会爱上你。”
感觉着喷在耳际的温热和漫漫晕上眼际的热意,楚莫辞从未觉得他是如此的喜欢这个人,喜欢得如此真实:“好。”
一夜无梦,林白冲个澡后这才完全的清醒,他看着餐桌上面已经摆好的小米粥和包子咸菜,还有那坐在对面,见他走过来便默声微笑的楚莫辞,心情略有些微妙。
虽然昨天晚上他是有些醉了,但是和楚莫辞的对话,还是能记得清楚的。
C城蒙、楚、林、白、席五家中唯数楚家这一代孩子最少,十年前,楚家大少楚君卿便已断了继承家主的可能,六年前,楚家二少又因着出柜之事,更是被撵去了M国,时至今日,不论谁提起,都忍不住唏吁一声,楚家当真是严决。
昨夜,他又因一时的迷糊,应下了那样不该的可能,若是被人知道,楚家两位少爷都是因着与他的丝丝缕缕关系而有今日,那一声灾星,怕是又要背上了。
楚莫辞端着空碗站起身,他看着明显有些走神的林白,一直笑意未曾散去的脸上更是灿亮几分,两步绕过餐桌,他低头在林白的额侧亲了一口:“再不吃,你可要迟到了。”
林白偏头,额际上温热的触感一触即逝,不由得瞪圆了眼:“明知道我要迟到了,你还逗我。”
楚莫辞放下手中的碗,再次俯身,扣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起来。
林白感觉着那搅在口中的舌头是如此的滑溜,当下不由得一狠劲也深深吸吮了起来。
许久后,楚莫辞这才松开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眼里是掩之不住的赤红,“林白,你真甜。”
林白轻轻的舔去嘴角的湿润,眼神游移的落在粥碗上:“你也快迟到了吧,快走吧。”
“你逃不掉的。”楚莫辞站直身子端起碗走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后这才一边擦着手,一边进了客房,他边系着衬衫的扣子,边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抓起早已经整理好的包,冲着林白笑了笑:“晚上见,亲爱的。”
门已经阖上,可是林白的心仍旧起伏不定,他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继续吗?楚莫辞和花初夏是不同的,和花初夏在一起,两人深知彼此的身份与定位,只谈性,不谈情爱,好合好分,他影响不到花初夏分毫,可是楚莫辞是不同的。
究其根底,林白是有些自卑的,别看他一向笑意迎人,但是林家那种夹缝般的生存方式,又让他的血变得泠淡,故作洒脱。
十年前,楚君卿的不可知,不可为,顺水推舟,存心利用,让他极痛。但是楚莫辞的奋身维护与撕心裂肺,却又让他觉得抵触的同时却又贪恋,他不想让这份一直深存心底的温暖在某一天,某一刻,变了味道,再也找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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