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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秘的礼物
第二日，任小枫因为阳光带来的燥热而提早醒来，随手去摸枕边的空调遥控器，想要再睡一会儿。一张带着柔软笑意的侧脸募然闯入脑海，睡意便溃败般散去。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却见门上贴了一张便笺，上面有几行娟秀的字迹：小枫弟弟：我熬了点粥，吃完再出门。欧曼姐姐字。
他走到厨房，看见煤气灶上放着一个白色的陶瓷锅。掀开锅盖，粥的清香顿时飘满整间厨房。他匆匆洗漱完，把锅端到餐桌上。餐桌上放着一副精致的碗筷，和一碟白嫩嫩的奶油馒头，看得他食欲大开。他连忙坐下，心满意足地吃起来。吃着吃着，他的心中不由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还是喊她姐姐好了。
他把一锅粥吃得干干净净，又把锅和碗筷洗干净，放回原处，这才出门。
任小枫刚出电梯，就听见有人囔，“小帅哥，来得正好。”他寻声去看，见保安正冲着他招手，旁边还站着一位打扮斯文的年轻男子，也正在打量着他。
他走过去，保安说道，“你住15B吧？”
“对。”
男子又抬头看过来，目光若有所思，任小枫冲他勾了勾嘴角。
“正好，这位先生有东西托交给你女朋友，你代收吧。”
任小枫接过礼盒，问道，“你是欧曼的朋友？”
“不是，是一位先生托我拿过来的。”
“谁？”
“我也不认识。”他的脸上露出礼貌性的笑容，“请你转交给欧小姐。”
“我会交给她。”
“多谢。”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任小枫返回家中，把礼盒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给欧曼发了一个短信，又出门去。
已过了上班高峰时段，小区里人不多，任小枫一边走一边留意周围的人，一辆崭新的黑色奔驰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贴着车膜，他只能隐约看见车后排坐着一个人，但他可以感觉到那个人正盯着他看。于是，他挑了挑眉，露出一丝张扬的笑意，径直从车旁走过去，他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但还是眇了一眼车牌号，并默记心中。
收到任小枫短信的时候，欧曼正和办公室一班人聚众讨论，多日来的工作成绩自然成为大家关注的重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更高的热情投注在关心新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上。陆槿，这个名字已然成为公司上下最热门的话题，就算是打水扫地的勤杂工也能说出他若干令人惊艳的背景资料，譬如他如何英俊儒雅，如何家世显赫，如何年轻有为，甚至连他专一的情史都被人传得惟妙惟肖。或许是传闻太过细致全面，反而让人心生疑窦，就像娱乐圈的八卦，虚实难辨。
程言昨日有幸与新闻人物近距离接触，大家自然紧追不放，非要考据传言的真实性不可。
“拜托，我们开的是公司会议，他的私生活我一无所知，你们别再问我了。”
程言一句话难堵悠悠众口。
“那他穿什么牌子的衣服？”
“……”
“他是不是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程言无视前面的一串问题，直接回答最后一个，“那倒不是。他话不多，但言之有物，而且他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轻视。这份企业文化建设方案引起不少争议，很多人只同意抓制度，抓行为，却对抓文化，抓素质颇有微词，说投入太大，得不偿失。他当时是这样说的。”他假咳两声，模仿着说道，“企业如果没有共同的价值观和向心力作为行为导向，只用规章制度来进行行为规范，你们认为这样会容易管理吗？程经理做得不错，我愿意培养我的员工快乐的习惯。”
程言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大家却都欢呼鼓掌起来。
刘莹说道，“没想到老板是我们的知音。我要迷上他了。”
徐晓刚揶揄道，“那也应该是欧曼的知音，这一部分是她写的。”
刘莹连忙问程言，“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基本满意，还要进一步研究。”
“他说制定计划可以，但要日事日毕，否则他不会付加班费。”
“他还说企业文化塑造和员工素质培养非一日之功，希望大家以身作则。”
“其它跟我们没关系，我没注意，光顾着看他了。”
徐晓刚一幅受到惊吓的样子，“老大，你不会是gay吧？”
“疯子。我就算是gay，也会把你当成异性的。”
“他哪有老大的涵养，他只会被嫉妒迷糊了眼。”
也许是因为工作受到了新老板的认可，也许是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大家的心情都特别轻松愉快。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而那位初到任的年轻老板也在大家的心中留下更深的印象，但也仅此而已，高高在上的老板又怎会和他们这样的小员工有什么交集呢。
周五的晚上，欧曼通常会通过视频和远在新西兰的妈妈聊天。这一天，因为任小枫的姑姑也在，所以话题便多是关于任小枫的。欧曼对着视频百般应承，千般安慰，心中忍不住感慨，那臭小子哪来的好运气，有个这么疼他的姑姑。
“小曼，你年长，要多多照顾小枫。”站着讲话不腰疼的自然是欧曼的妈妈，她又道，“小枫在不在，叫过来大家一起聊。”
“好，你们等一下。”欧曼始终笑容可掬，起身去隔壁房间叫人。
她敲了两下门，“小枫，你在吗？”没有人应，她把耳朵贴近房门倾听，有音乐的声音。
“你找我？”低低的声音贴着耳朵传来。
“是啊。”欧曼尴尬了一秒钟，转过身，却又见鬼似的猛得回身，“砰”地撞在了房门上。身后传来任小枫闷笑的声音。她暗骂一句，再回头，已是一脸凛然之气，“任小枫，客厅是公共空间，你怎么可以穿成这样？！”他居然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就大模大样地走出来。
“可是，我洗澡忘了拿衣服，难道喊你来帮我拿吗？”他无所谓地说，“再说，也是你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的，我这是客随主便。”
欧曼咬牙道：“把衣服穿好，到我房间来！你姑姑要跟你讲话。”
欧曼又聊了一会儿，任小枫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低V领的白色上衣，和宽松的薄棉质的家居裤——粉红色的，一头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散在肩头，说不出的妖冶。欧曼无视他风骚的亮相，往旁边让出位置。他拖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姑姑，阿姨。”他甜笑着打招呼。
“小枫真是越长越帅了。”
“阿姨，其实视频失真呢，我本人要帅得多。”
“呵呵，小枫这孩子说话就是实在。”
任小枫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欧曼只管在一旁保持微笑，必要时附和两声即可。末了，他们还不惜勾肩搭背摆了个拍大头贴的造型，以示他们相处融洽，姐弟情深。
欧曼一关掉视频，就不满地说，“快把你笨重的爪子挪开。”
任小枫嘻嘻一笑，拿起桌上已经拆开的礼盒，“是什么？”
“PSP。”
他拿出PSP在手上摆弄，“很多新款游戏嘛。是谁啊，送这种礼物，难怪不敢露面。”
“不知道，什么字条也没留。”
“神秘兮兮的，说不定里面装了窃听器。”
“不是定时炸弹就行。”欧曼一边浏览网页，一边说，“小枫，你姑姑真的很疼你。”
“谁叫我天生就讨人喜欢。”
欧曼侧目看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回家？我还以为你无家可归，原来是有家不回。”
他一挑眉，露出个关卿底事的表情。
“叛逆的小孩！”她看着他说。
“你是在管我吗？”他突然凑了过去，“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才不管你。”欧曼继续看电脑屏幕。
任小枫把PSP放回去，仰靠在椅背上，“小曼，你这样不管不问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你是个冷漠的人哦。你就不想了解我，比如我的兴趣爱好，家庭背景？你就不担心自己引狼入室吗？”
“到目前为止，还没担心过。我相信我妈妈和你姑姑，所以就相信你。再说，我了解你也不少了，你爱好摄影，你喝酒太急会胃痛。”她瞄了一眼他的上衣，“穿PRADA睡觉的人，一定是家境富裕。”
“错！我花的钱是我做model挣的!”
“好吧，是我错，我没有说你是执跨子弟的意思。”
“那也还是你错！我不穿它睡觉，我习惯裸睡，所以你晚上最好不要到客厅！我如果起床上卫生间，未必会记得穿衣服！”
欧曼转头看他，他目光挑衅，让人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由轻锁眉头，“劝你最好不要，你全身上下，也就这张脸可以拿出来看看。”
他微微一愣，竟咬着唇笑了。
欧曼也笑了笑。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声音低下去，“小曼，我觉得跟你相处很舒服，因为你让我感受到信任和包容，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都相信我，不要防备我，不然我会难过。”
她拨动鼠标的手顿了顿，“我知道了。我一直相信你就是。”
他释然地笑了笑，又道，“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可是，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相信我呢？就算是姑姑的关系也不行，太冒险了。”
“人活着，何时何地不在冒险呢？什么都防吗？那样的人生太过兴味索然。”
任小枫点了点头，“幸好你遇见了我，我是真正的君子。”
“嗤。我可没看出来。”
“你只需要相信我说的话，我不会骗你。”
“……好吧。”欧曼应承道，尽管心下对他的霸王语言颇不以为然。任小枫今天晚上有点怪怪的，但不管怎样，她是相信他的，也欣赏他坦荡直率的性格。
“那种人我见多了，表面正派，内心猥琐。那些没做过坏事的人，你以为他们不想做吗？他们很多人不过是不敢做，没机会做，或者疲于奔命根本无暇去做。所以，金钱是万恶之源，穷人因为贪念不惜杀人放火，富人则光明正大地供养他们内心的罪恶！”
“偏执的小孩！”欧曼忍不住看向他。
他瞪着她，目光中气焰高涨。
欧曼走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
“喝口水吧。”她把水杯递给他，“钱本身没有错，错的是人有太多的欲望，人心有太多的缺口。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别激动啊，一会儿胃又疼了。”
任小枫似还没回过神，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他喝了几口水，把水杯放在桌上，小声道，“小曼，我想吃饭。”
欧曼看到他的情绪变得比翻书还快，有些好笑道，“那叫外卖吧，茶几上有订餐电话，中餐西餐，应有尽有。”
他狡诘地眨了眨眼睛，“我想吃你做的饭，明天，好不好？”
欧曼奸笑两声，靠在椅背上，不作声。
“欧姐姐，欧曼姐姐，小曼姐姐，你说过我叫你姐姐你就做饭给我吃的，大人不可以骗小孩。”
欧曼使劲打了个抖，“快别恶心我了。我煮就是了。明天我要到我爷爷奶奶家住一天，后天晚上吧。”
“你不问我喜欢吃什么吗？”
“你真麻烦，小孩子不可以挑食，大人煮什么，你就吃什么。”
“我就提一个要求可以吗？我要吃排骨，其它随意。”
这句话出其不意地重重地砸在了欧曼的心上，他看着任小枫满是希冀的双眸，只觉内心涌起一阵浓浓的酸楚和悲凉。
她连忙笑了笑，努力要压制内心那正在蔓延的令人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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