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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莲说
有璃疏在,夕拾并无大碍,化形一事算是有惊无险。
只不过她虽已化形,旧伤却还未好全,每日晨时依旧要到璃疏院子疗伤。
尽管璃疏每日下午都不在殿中,也总能见到夕拾跟个尾巴似的缀在苍央身后进进出出。看上去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却不知是有意还是天成的媚骨,夕拾那双圆溜溜的杏眼在她笑起来时眼尾会弯成小勾,纯然的天真和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杂糅在一起,看着格外动人。
可到底是年纪小,修为尚且不够,至少看在璃疏和连兮眼中,实在撼动不了他们半分。
倒是连兮有意无意提醒道:“你就不担心苍央?”
璃疏按下一枚白子,神情淡然:“他要是喜欢,随他便是。”
“若非你今日棋风大变,我便真信了你的鬼话。”连兮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璃疏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到你了。”
连兮摆下一子,斜着她着道:“不是我说,你平日里宝贝他跟宝贝什么似的,可这次若不是你回来得及时,不定出什么事呢。”
璃疏干净利落斩掉连兮一条大龙,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这事,却也不能怪她。”
连兮干脆投子认输,又啧啧出声:“你收一收,我知道你生气,别笑了,怪瘆人的。”
璃疏果真淡了笑容,只不紧不慢捡着棋子,声音漠然:“我与她还有因果牵扯,断不干净的,总归会为她寻个好去处。”
连兮看向窗外,夕拾正举着一本古籍与苍央说着什么,苍央接过看了片刻,低头与她细细说了一阵,夕拾便看着苍央笑起来,眼睛里仿佛有亮晶晶的碎钻,闪着崇拜之情。
他不由得啧啧两声,看向岿然不动的璃疏,又幸灾乐祸般打开扇子摇了起来。
连殊的双腿一日日好转,但随着灵力疏散,后遗症也渐渐显现出来。
每当璃疏施针,连殊逐渐恢复知觉的双腿便自骨缝里渗出浓烈的疼痛来,往往行针还未过半,便已是满头大汗。且随着治疗天数增加,这疼痛还在加剧,同时连殊的气色看上去也大不如前。
到了后来,一套周天走完,连殊多半已神志不清。于是年糕便会多留璃疏一阵,待连殊气息稳定,才送璃疏离开。
璃疏留在桐宫的时间越来越长,好在,在连殊醒来二十余日后,终于可以拄着拐杖行走。
璃疏坐在廊下,看着连殊在院中缓缓挪动双腿,她靠坐在软垫堆里,喝着冰镇好的凉茶,还有婢女在一旁打扇,与大汗淋漓的连殊形成了鲜明对比。
连殊面色同唇色一般苍白,但挺直的肩背又带着些锋利的意味,半垂的眼睛里看不明情绪,即便是这样一幅艰难行走的画面,也不见他半点狼狈。
璃疏放下手中的凉茶,冲着连殊道:“殿下不日便可行走,只是药劲散去后,难免有亏空。此事却也好办,想来陛下应当说过。”
连殊停下步子,抬头看向璃疏:“大崇山?”
璃疏点点头:“小神擅用药,但此番用药凶猛,殿下的身子再用不妥,不若用西天的法子善后。”
连殊慢慢挪着步子走回来,拄着拐杖站在璃疏面前,俯看着璃疏懒懒散散的模样,问:“大约还有几日?”
璃疏微微笑着答道:“也便六七日罢了。”顿了顿,面上笑意放大,伸出手去,道“只是有一事须得请殿下恩准,大崇山之行小神想带殿中苍央夕拾一同前去,也好给他们长长见识。”
连殊挥退年糕,搭着璃疏的手缓缓坐到一旁的软榻上,与璃疏不同,苍央的软榻仅铺设一软垫,干净清爽。待到坐稳,连殊面带微笑道:“你想带便带,为何要请我恩准?”
璃疏眨了眨眼,直觉这笑不大对劲,余光瞥见年糕战战兢兢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并未接话。
连殊看着璃疏的动作眯了眯眼,轻轻哼笑一声:“我喜烈酒,最擅使剑,长枪亦可出手,讨厌鱼腥,不喜甜味的糕点,最最厌恶的是,被困在......”连殊手指点点坐榻扶手,“这里。”
璃疏的表情从困惑到惊讶再到沉寂,最后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连殊。
旁边一众婢侍竭力垂首,大气也不敢出,廊下一时落针可闻。
连殊抬着眉毛回望过去,声音低缓:“所以,若无外人,你不必称我殿下,更不需要我的恩准。”
璃疏神色复杂,目光在连殊面上转了几转,实在想不出自己如何能得连殊青眼,更不知该不该把连殊的话当真,毕竟,坐在这儿的,是天庭未来的主人。
连殊仿佛看出她的犹疑,向后一靠,给出解答:“我看你很顺眼。”顿了顿和缓了声音道,“不如交个朋友。”
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惊悚,甚至有些可笑,但璃疏皱着眉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挑起唇角嗤笑一声道:“好啊,承蒙......”
“子别。”见璃疏松口,连殊微笑着温声提醒。
璃疏停了一下,弯起眼角:“承蒙子别不弃。只是......我非善类,你日后莫要后悔才是。”
突然传来一道碎裂声,却不知是哪处打翻了东西,他们身边霎时便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连殊好似没听到也没看到似的,垂首笑道:“不会。”
传说西方极乐世界的三生池里生着万朵金莲,可生死人,肉白骨,养在佛祖如来的金风台上,见者寥寥,是三界排得上名的灵物。
关于连殊此行的说法,流传最广的居然是璃疏央连殊带她去看金莲,而连殊迫于无奈勉强答应这一版本。
连兮说老君刚听到时吓得花生米都掉了,直叹道不知是谁如此用心险恶。
璃疏打着棋谱,啧了一声:“老君不知道,风扬君你也不知道吗?老君说的话若是传出去......”
连兮哈了一声,用折扇点着璃疏:“你还知道传出去?啊?成天口无遮拦的不是你么?”
璃疏嘲讽般道:“哼,我若说了什么,她左不过在账上多添几笔罢了,你们能同我一样?”末了又叹气,疲惫扶额,“你也少过来,那位殿下不肯放我,只怕还有得磨,别把你牵扯进去。好不容易有点安生日子。”
连兮摇摇头:“安生日子?不过是因为那位殿下昏睡不醒罢了。”说完又凑到璃疏眼前,皱眉问,“你真要去看那劳什子金莲?”
璃疏头也不抬:“看看又何妨,再说,这不是带他们长见识的大好机会么。”
连兮一愣,讶道:“你......你何时同西天有交情了?”
璃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连兮近在咫尺的脸,眯起眼,弯着嘴角:“你可以问问你父君。”
连兮往后一跳八丈远,连连摆手:“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既做此安排自然有你的道理,我不过担心你打算落空,旁的不必了不必了。”
璃疏挑眉,他当真是心思敏捷,不过稍透口风,便能猜到她要做什么。想到此处,又不禁失笑:“可惜你却如此厌恶他。”
闻言,连兮唰一下展开折扇:“哈,可惜么?你不也一样?不过我尚可以远着,你却还得卖命。就连西天也......”
“那倒算不上卖命。”璃疏打断了连兮的话,警告般看了他一眼,又嗤笑道,“再说,一千年前,我有何用处?”
连兮摇扇子的手顿了顿,璃疏究竟为何来到天界,又为何有那一出逃跑,他们无从知晓。如今听来似乎最初是同西天有关。
而她从未提起过那些过往,他们虽然猜到她或许同天帝有什么协定,但他与老君从来都是心照不宣从不问起。
连兮用扇柄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带着歉意道:“是我多话了。”
璃疏啊了一声,仿佛想起什么般说道:“一千年前之事,你们没问,我便没说,这其实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东西。”
连兮:“......”
但这件事说来话长,大崇山之行在即,璃疏索性约了老君连兮待她回来一同吃酒,次日便带着夕拾苍央跟在连殊身后,在连兮幽怨的目光中拾掇整齐招摇万分地腾云驾雾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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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连殊的字想了很久,依然不满意,起名废哭泣(;へ:)
修改连殊字为子别。
2021-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