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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众人面上都讪讪的，沈唯已经甩手而去。
高鸿哲颇为无奈地说：“大家下午要填补些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下次不要再弄这些重/口/味的过来。要是碰巧客户来访，看到这副样子，对工厂的信心都没了。”
张统计员一直在顺自己的脖子，她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眼堵得慌，脸已经憋得有些红了，她拼命挥手，“水……水……”怪只怪她方才吃得太快，忽然被沈唯一吓，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包子就噎住了，难受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其他人慌慌张张地帮她倒水顺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工厂这么随便也不是一两天了，许厂长管着这家工厂的时候是不管这些的。像沈唯这样从大城市来的空降兵，本来就没有多少威望可言，现在又忽然事事要求严格起来，懒散惯了的人忽然被戴上紧箍咒，当下格外地不适应，以致于她们几个下班之后心里多少都有些抵触情绪。
沈唯却已是忍无可忍，高鸿哲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沈唯又在抽烟。高鸿哲知道沈唯这些年非常不易，前几年净在收拾烂摊子，他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抽烟的，心情烦闷总要找点方式排解。高鸿哲上前将窗户全部打开，他倚在窗户旁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厂里的情况，制度是已经溃散了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人总是随大流，所有人自然被带歪了。她们几个也干不出其他什么更出格的事情来。真把人都吓跑了，还有谁来做事？”
“这间工厂已经是重病号，有些地方已经溃烂了，这些都必须剜掉。剜的时候固然会痛入骨髓，但只有这样新肉才会长出来。如果再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就烂成一堆了，没救了。”沈唯狠狠掐灭手中的烟，“这几天再确认一下，谁去谁留我已经大致有数。”
“是时候动手了。咱们来这里一个多月，一直什么也没干，有些人现在只怕还在睡梦之中。”高鸿哲看了一下壁钟，“已经下班了，我过去叫人。”
高鸿哲到办公室探了一下头，招手道：“宋筠。”
“高副总。”宋筠立刻跟了出来，宋筠和高鸿哲接触不多，她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头跟在他身后。
高鸿哲为人却是没什么架子，倒和她攀谈起来，“不要这么拘谨。你在厂里还习惯吗？”高鸿哲好像挺知道宋筠的底细，“这里的人说话可能直接些，不过他们心思上也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学校算是知识分子扎堆的地方，同事之间就算不和，面上也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但私底下损人的话其实更尖酸刻薄，每年评职称的时候，互相使绊子的不少。
宋筠笑了一下，“蛮好的。同事都挺好，帮了我许多。”这是实话，除了罗主任以外，办公室的其他人都挺好相处。
高鸿哲停下脚步，“你现在也算是这里的一员了，对工厂各方面有没有什么看法？”
这个问题太/深了，宋筠觉得自己新人一个，实在不方便回答。
高鸿哲却不依不饶地看着她，宋筠只好大打安/全/牌，凡事只往好里说，“我刚来，什么都不懂，就觉得这里一切都挺好的，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大家学习。”
宋筠离八面玲珑的境界差得太远，每每说到违心之论时眼睛总是向下，明晃晃言不由衷的模样让高鸿哲觉得有趣，他笑了笑，“沈总来这里只带了我和尹文彬，这间工厂里面他最信任的便是我们三人，所以，有话直说就行。他在公事上是极讲道理的人，你以后就会慢慢了解了。”
原来甫一入厂就受到如此信重，宋筠却根本来不及高兴，心里一连串的疑问已经冒了起来。陶瓷行业是技/术/性很强的企业，沈唯这样的空降兵，能摸到这里面的门径吗？身边只有这么几个人，能搞得定这家满目疮痍的工厂吗？
“想什么呢。”两人不知不觉已到了停车场，高鸿哲开了车门坐进去，他摇下车窗，对宋筠说，“走吧。”
宋筠晚上还得加班，她追过去问：“高副总，这是要去哪里？”
高鸿哲已经在系安全带，“正事。快上车。”
宋筠却理解为是公事，这就没什么可推脱的了。宋筠刚绕到车子的另一边，高鸿哲已经探过身子径直帮她开了车门，宋筠便坐进副驾驶的位置。
宋筠焦虑地看了一下手机，她怕沈唯一会儿找不到她会发飙。高鸿哲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地方也越绕越偏僻，车子停在了一家装修得很有特色的中餐馆前面。很多主打农家菜的中餐馆地点都设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很有点远离尘嚣的味道，很多人都开了私家车专程过来吃。这家中餐馆生意挺好，旁边的空地上已经停了不少车。
他们刚走到门口，就有服务生迎了上来，高鸿哲径直报了个包厢号，竟像是早就已经预约好了一样。包厢内收拾地很干净，宋筠疑疑惑惑地打量了一眼，“咱们不是出来办事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到餐馆自然是吃饭了。”
宋筠急得站了起来，“这就是您所说的正事？”
“到点吃饭，难道不是正事吗？”高鸿哲笑笑，指了指宋筠的椅子，示意她坐下来，“就算要加班，也得吃饭不是？皇帝手底下哪能差饿兵哪。因为赶时间，今天就没法子让你点菜了。”高鸿哲很绅士地帮宋筠倒了杯茶，又朝服务生示意，“可以上菜了。”
宋筠被弄得晕头转向，她也确实饿了，“今天让高副总破费了。”
“这我可不敢掠美。”高鸿哲摇头叹气，“沈总说这顿饭要在一个半小时内解决，在他手底下做事，都得掐着秒表。”
原来这是沈唯的意思，宋筠这才放心下来，开始专心地吃自己面前的那一碟小菜。
没过一会儿，沈唯居然也来了，他刚一坐定，菜肴就开始不断地端上来。
高鸿哲拈了筷子，笑着对宋筠说：“看见没有，人家才是读秒大师，一来就能吃现成的，一分钟都不耽误的。”
沈唯难得地笑了下，“刚有点事，就耽搁了一会儿。空着肚子得先喝点汤，不然胃会不舒服。”
宋筠正夹了一块蟹粉炒年糕塞进嘴里，唇齿间正在回味蟹肉的鲜甜，美食上的享受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宋筠愣了一下才发现这话是对她说的，难道她吃不惯食堂的饭菜这事他也知道了？宋筠低下头，“知道了，谢谢沈总关心。”
沈唯已经帮宋筠舀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宋筠犹犹豫豫地拿起汤匙，沈唯已经掉转脸，对高鸿哲说：“赶紧吃饭。一会儿咱们回去商量下之前说的那事儿。”
之后他们就不再多作交谈，在包间内快速地吃过晚饭，等他们三个再回工厂，时间也不过才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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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