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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得失
一路上，车子摇摇晃晃，开得并不顺畅，单是转出万体馆这片区域就开了很久，直到上了高架，车子这才开始畅快起来。而散了场的演唱会也另有一种壮观，大街上到处都是手拿蓝色气球的人朝四面八方散去，再慢慢遍布整个城市，Jill的号召力可想而知。
摇下半拉车窗，让风吹拂自己的脸庞，郑远真头抵着窗框，只觉得自己的思绪跟那车轮一样飞快地转，可身体上却是乏力得很，一个晚上她都处于紧张兴奋的状态，突然松懈下来这才觉得累了。好在这会儿金尚民也很沉默，只是同样看着另一边的街景不言不语的，于是便也乐得清净，半假寐着半整理自己的思绪。
今天，她的反映也着实让自己吓了一跳。曾几何时，当她看见Jill熬夜苦练，看见他台下独自承受时，心里的某个地方竟会扯出一丝疼痛来，而今天由他指尖流畅而出的旋律更是让她深深震撼，那种美丽是多少汗水才换得来的。这一夜，明星的光环已不再是Jill留给她的所有印象，她看到的是一个比常人付出更多的常人，比普通人更寂寞的普通人罢了。
就这样随着车子的颠簸，车内暖和静止的气氛让郑远真一路半梦半醒又迷迷糊糊，再清醒时，车子已然驶出了延安路隧道，眼前立刻开阔亮堂了起来。和上次见的感觉一样，夜色中，金茂大厦就像一座通天塔通体发光，在晚间人烟稀少的陆家嘴显得尤为扎眼。
“进去吧。”下了车，金尚民在一路的沉默之后忽然开了口，话里虽在催促着她一起进去，可眼神却有一丝犹豫，见郑远真点头，便不再多话，打了头往里走去。
这次的庆功宴并未设在与上次相同的场所，而是设在大厦本体53层，一个叫钢琴吧的地方。才出电梯，远远得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杯盏交换之音，偶尔还夹杂着两声尖锐的笑声，令得郑远真不由的打了个机灵。金尚民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她掠了掠耳边的碎发，紧两步跟了上去。
说是酒吧，可大致是由着庆功的缘故，内里并不像通常的酒吧那样昏暗，倒很是十分敞亮，处处灯火通明，加之一边整面玻璃墙上印出的浦西夜景，更是凸现了整体的空间感。只是这敞亮下，却让郑远真更觉着自己的格格不入分毫必现。看来还真是不适合这种场合呢，她低头看了一眼惯常的牛仔裤装束，又看了一眼周遭的那些轻纱裙摆，没办法，就只有硬起头皮走到底的份了。
不过几步，他们便经过了一处撒满彩色纸屑和湿粘液体的角落，让人联想起以往电视里常见的庆功场面：鲜花、香槟，拥抱还有泪水，心里不禁纳闷那样激动的Jill不知会是个什么样子。正想着，不知不觉已是进入了酒吧的主要会客区，几张宽大的麂皮沙发错落有致的排列其中。那些沙发看着真是既气派又舒适，郑远真在心里感叹道，就连那些个坐在其中的时髦人士都因它的豪华而有些黯然失色，倒像是成了它的点缀一般，就好像沙发靠垫一样，刚觉得好笑，忽然前面的金尚民停下脚步回头在她的耳边轻轻知会了一声：“我去打声招呼。”随着他的眼光望去，她瞧见林总这个“靠垫”占据了一张沙发的大半，正手握酒杯与人高谈阔论着，显然今天演唱会的成功又给他的事业更上了一层。她会意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大可以自处，金尚民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向那边走去。
待金尚民离开，郑远真又开始环顾起四周，和上次相比，这次来的宾客倒是有些自己认识的了，都是平日里在剧组经常见到的人，只是几番张望之后却未见到赵剑峰和林星的身影，倒是令人微感诧异。而就在这么左顾右盼之间，她已注意到了一小挫聚集的人群，心下猜想今晚的主角应当就在那里了，想到自己包里的那张照片，她定了定呼吸，就当作道贺的礼物吧，于是抬脚往那里走去。
人群与她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可这短短的一段路却让她走得有些吃力，周围的人似乎若有若无地向自己这里投来探寻的目光，交头接耳的内容在叮咚的钢琴声中总是缥缈得难以捉摸，却又将“郑远真”三个字丝毫不差地传入她自己的耳中。她脚下稍有停顿，很好奇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可想了想还是选择充耳不闻地继续向前。
这会儿，Jill还穿着“雪”中的那套白色西装，正和边上的几个人笑谈。在剥离了舞台上那层热气与张力之后，近看的他略现单薄，有些清瘦的身材却并不孱弱。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视，他带着笑意回过头来，可在看清来人之时，却是眼神一变，射出一股冷冽来。而此刻，周围的空气也在这时随之停滞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Jill将手中的酒杯交给旁人站起身来与郑远真面对。问的仍是那晚在万体馆见到她时说的那句话，可话里却没了那天的平和，反倒像是对她出现在此的一种否定。
“我……”
“难道又是幕后采访？”Jill扯了扯嘴角，发出一阵轻笑阻止了郑远真的回答，“你这幕后的工作还有多少？”周围也跟着响起了几声哼笑。
郑远真心中一凛，这回再怎样的充耳不闻也是混装不过的了，Jill态度的疾转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也是疑问徒起，可面上还是竭尽地保持平静。“今天只是来祝贺你的，还有这个。” 说着伸手向包中探去，取出包有那张照片的信封递了过去。
Jill见她如此反应，倒是微微有些迟疑了，可依旧没有去接过来的意思。这时，身边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轻轻的一句，“看她还挺会装的，不如来做演员好了。”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看向Jill，而他只是咬着牙关不说话，一时间更是滋生了那些个凌人的势气，都跟着附和起来。
听着那些人的轻谩和讥笑，郑远真的内心开始有些不安，她干咽了一口唾沫，想努力忽略那些平日里就不值得自己介怀的人的目光，可是，这种莫明而来的针锋相对，和越来越多人甚至是远处几个媒体记者的关注，毕竟还是让她这个从未经历过如此的人心下着了慌，伸在半空的手僵持着不是，收回也不是。
“这是什么？”一阵尴尬之后，Jill终于开了口，周围又即刻安静了下来。
“你的照片，那天在海边拍的，就是你说想要拍得自然些的那……”
“天哪，她怎么还好意思把那个拿出来呢，真是……”
“就是，没想到还有脸来这儿。”
“可不是么，听说林总都让她离开剧组了，怎么还会来呢……”
这时，周围那些细碎的声音再度响起，郑远真试图紧紧抓住那些只言片语，可依旧零碎得凑不出清晰的逻辑来。
“是我让她来的。”好在这时，一个温和的女声在不远处打断了那些无端的猜测，让郑远真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去，倪岳正向着这边走来。
“大家都去玩吧，聚在这里作什么？”她边说边不经意地朝媒体方向看了一眼，周围的人这才怏怏地散去，而Jill的脸色也在这时稍稍缓和了些。见一切恢复正常，倪岳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郑远真的身上，“别放心上，先跟我来吧。”说完将她引出了酒吧。
当时，郑远真十分感激这个解救自己于为难之间的人的，可没想到她之后对自己说的话，却犹如一击闷棍，完全击碎了她当晚所有的热情和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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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看这些干嘛！”赵佳从一边走来，见郑远真正抵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电视，那里正转播着Jill庆功宴的场景，于是一把拿过遥控器就掉换了频道，可一转台见到的却又是Jill主演的广告，因此一气之下干脆关上了电视。
“你这又是何必？”郑远真笑笑，如日中天如Jill自是处处得见，这样拿电视出气岂不是与自己过不去。
“你就不生气？！”赵佳撅着嘴放下遥控器往她身边坐去，早就听闻了当晚的遭遇，这会儿想起还是不免有些愤慨，“横竖也不过是个演员罢了，在古代不就是戏子嘛，有什么资格那样待人了。”
“算了，不知者无罪，我想他也是气的，人之常情啊。”郑远真这样笑说着，可若论及实情，又有谁来告诉她事实呢？没想到自己一个实习记者，竟比那些个不济的小演员陨落得还要快。
那晚，除了Jill冷列的眼神，暗藏讥讽的话语，和在他漠视的纵容下周遭男女对自己的轻谩外，就只记得倪岳将自己带出酒吧后，毫无婉转却略带无奈的话语。“明天起，你就先暂时别来了吧。”她并没有对事情的经过做太多的解释，只是隐约提到了有关Jill和林星在束草的照片泄漏云云，而当时一同前往的她无疑就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了。
对了……照片，想到这里，郑远真又是一记苦笑，那张Jill在海边的生活照还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包里。那晚，百口莫辩的她不想走得像个逃兵，可却是走得仓惶，她没有解释，或是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也忘了原本想做的事，只是紧紧握着拳头，挺直了背脊，好离开得有些尊严。
于是乎，之后她便像现在这样，只要没事便足不出户，每日里只是随便写写东西，感叹世事的无常，又或是翻着电视频道发呆。回头想来，不过短短三天，想起过往竟像过眼的云烟，而剧组里也再无人给她来过电话，哪怕是半句询问，可见自己的离开也未曾在那里激起半点涟漪，仿佛自己从未存在过。
不过，这段期间，却是有一个人，在这艰难的时候送来了她最需要的东西——信任。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平日里总和自己作对的金尚民。电话里，他没有过多的安慰，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询问，只是留下一句简单的话，“我会替你处理的。”她笑笑，怀了感激，却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亏你还有心替他想！”赵佳见朋友又是独个儿在那发愣，还道是又想起了些伤心事，却苦于只有干着急的份。“你总是这样，别一个人闷着想嘛，有什么就是和我说说也好啊。”
郑远真听了挽住她的臂膀，“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和你在一起就觉得有趣，笑过几下就没那个心境了，倒不如和你一起闹的好。”
“那我调整一下，我们再慢慢聊？”赵佳还是一心想要开解，竟拌出了个深沉的模样来，惹得郑远真“噗哧”一笑：“所以说没那个气氛嘛。”说着拉起她的手，站起身来，“有这时间哀叹，还不如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样？”
“好啊。”虽然聊天不成，可愿意出门散心也可算是走出一步了，于是赵佳一口应允，两人拿起外套逐要出门。可就在这时，安静了几日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着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星火公司。
郑远真出门坐上地铁，一路想来。电话里，倪岳并未详说，只是请她去一趟星火公司她的办公室，却是不知这一去又要对她说些什么。她的罪名本就来得蹊跷，走得也是不明不白的，这要是真如金尚民所说，让她回了公司，面上也未免牵强，而在别人看来更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指不定比以往的日子还要难过吧。但是想归想，扪心自问，她还是愿意回去的。
如约来到公司的大门口，又熟悉地上了八楼，只见走廊里静悄悄的门全都关着，许是在拍外景吧。她来到倪岳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敲门，一边的房门却“哗啦”一声地开了，许久不见的林星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郑远真先是一愣，随后又一副了然地朝她弯了弯嘴角。
“来了？”
“是啊。”郑远真也是一怔，这些日子自己虽不在剧组，可看来至少有些人对她的来去还是清楚得很的。
“以后可要请你多多关照咯。”林星嘴上如是说着，可眼里却闪着一种或可称为敌意的东西，是因为误会自己泄漏了他们的照片吧，郑远真心想，可要说让自己去为子乌虚有的罪行向道歉却也决计做不到，于是只是接了她话面上的意思说了句：“哪里啊。”
说完抬眼看去，似乎的确是很久没有见到她了，那晚她并未出席Jill的庆功宴，现在想来也是为了避嫌吧。但见她削尖的瓜子脸上重墨描绘的眼眉，依然还是往日高傲的气势，卷曲的长发也张扬着她的个性。说实在，自己并不怎么喜欢她的，虽然标志，可总让人觉得一股子的别扭。就这么僵了会儿，林星忽然又是一笑，妩媚丛生，“这里的事儿真可变假，假也可变真，看来你还挺当真的。”
郑远真听着她这种像是绕口令似的论调只是装傻，“呵呵……演戏不就是那些事嘛，你演演我，我又演演他，演逼真了，我们做观众的就当真了呗。”她说完心里已是笑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也这样绕舌的她有没有听清楚，不过自己的意思却很明白，她不过是个旁观者，管你们虚不虚的，我爱看则看，自不去趟你们的混水就是了。
林星犀利地盯着看了她一会儿，不再说什么便也去了。郑远真这才深呼了一口气，转身来到倪岳的办公室门口，接下来的才是正头儿呢。
进了办公室，倪岳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而随和，其实整件事里，就只有她对自己的态度没有变过，也许她是知道整个来龙去脉的，只是不便说，而她也不能问罢了。
果然，在几下客套之后，倪岳便进入了主题。“休息了这些天，若是可以就回来上班吧，实习期要到二月底，是不是？”
好家伙，明明是逼退，这会儿却说成了休假？！郑远真虽然已是猜到了倪岳邀自己来的用意，可这会儿听来还是有些生硬。“是啊，是到二月底。”
“那就是了，听说在韩国高丽大学一直和泰宇集团之间有合作关系是吧？”
郑远真点点头，心想她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只听倪岳继续说道：“我们和泰宇是第一次合作，总也是希望事事都能顺利……你这实习的身份也算是泰宇那里的人，能来这里也算是大家的缘分了……”几句“也算是”，几句“合作”，把郑远真的回归点得恰到好处，可对其它的原委却是一概不提，好像她的暂时离开根本就和Jill或剧组毫无瓜葛一般。郑远真就站在那里听着，应允着，表现得不卑不亢并极尽诚恳，她只知道自己欠了金尚民一个人情，虽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还这个人情，可有一点，便是自己万不能再在此处生出事端了。
出了办公室，她便打算直接前往正在浦东世纪公园取景的拍摄现场，虽然倪岳一再表示大可以再休息个一两天才去剧组，但她依然坚持故我，并不是她有多迫不及待，或想表现得有多诚惶诚恐，只是那份没来由的特殊她承受不起。
到达剧组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郑远真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见到Jill或是金尚民，而其他的工作人员虽然依旧冷淡如初，不过倒也不像那晚在酒吧里那样放肆了，大家见了她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只是略一点头便各忙各的去了。也许人人心里都有着一杆秤，眼见着她去而复返，虽不明原因，却也不会再傻到为了贪图嘴上之快而陷自己于不知名的漩涡中去吧。郑远真一如往常地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无可奈何地苦笑着，什么时候自己在这里也能扯出一丝连锁效应了。然而，在坐定之后，她才真正地苦恼起来，今天，就当自己从倪岳口中得知被“赦免”的消息的同时，还得到了一个相比之下更令人意外的消息，那便是她将从此担任林星的专访记者。
“你走神了。”赵剑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的身边，和Jill不同，即使不面对摄像机或独处时，他也依然掬着笑容，那种不屑的笑容。
“对不起。”郑远真连忙收回心神，将手指回笼到电脑键盘上，但赵剑峰不移的眼光却让她更加难以专注，于是又转过头来向她看去。“有事吗？”
“比我想象的来得早啊。”他略有嘲讽地笑了笑，干脆在她身边坐下。
又来了，怎么每个人都对我的行踪很确定似的。郑远真坐在那儿，只是痛苦于不方便起身走人，只是听着赵剑峰继续说着：“我可是听说了，不好做吧？”
她摇摇头，心下明知他所指的是什么，却不敢表现出来，现在起，就让她也带上面具吧，于是只是捡了轻的回答道：“娱乐圈那么多明星，我们做记者的当然会觉得累了，呵呵……”
“呵，是这样啊。”他也跟着笑了两声，接着又说：“也是，娱乐圈怎么都不会只是一个人的，对不？”说这话时，郑远真感到那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不甘、愤然，也许还有些乞怜。这才发觉，其实，被时刻比较的他也有可怜之处啊。她低下头故作罔闻，直到那声轻笑远去，这才抬起头来，不想这个瘟神才走，那边儿又来了一个。
自刚才一别，这会儿再见，林星已是换上了戏里需要的服装。“怎么，那么勤快？”她远远地见到了郑远真，便径直袅袅婷婷地向她走来停在了跟前，话语中还是那样略带讥诮。
“工作总是自己的嘛，早些晚些都差不多。”郑远真总觉得和林星说话很累，何况一天之中竟来了两回。
“没事不也得变着法子生些出来吗。”只见她拢了拢额边的发丝，说得极是轻巧，好像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样。“我的专访很容易，不用你那样认真地研究来研究去的，照我说的写就行了。”
面对如此的话题，郑远真只好再一次地装傻。不说别的，单是这次的去而复返，就只让她记下了一件事，那便是要在这里相安无事地继续实习，就须得低调了再低调，最好就是让人带着放大镜都见不到你才好。这么一想，她笑得越发没神了，敷衍地回了句：“好啊。”心里却在想，不和你见识罢了。
“啊，对了。”林星见她这样，心下也觉得有些无趣，刚讪讪地转过身去，忽又想起什么似地高兴地回过头来，“其实这次也该谢谢你呢，怎么说呢，应该说是因祸得福吗？”说完见郑远真只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当下又是一笑，“看来你还不知道，为了你，金尚民先生这会儿应该在和林总商谈协议细节了吧。”
“协议？什么协议？”
“我也是很意外，不过托你的福，我现在要和Jill一起进军韩国市场了，就连CLICK的代言广告也要重新增加角色，怎么样，专访会很有趣吧？”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林星走后，郑远真坐回原处茫然地看着远方。娱乐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站在这座富丽堂皇的殿堂中，她首次看到了其中的败絮，信任，在这里不堪一击，自己却要花去别人的代价才能留下，而在这儿她没有主宰自我的权利，却扮演了能影响别人的角色……她是回来了，得到了一次机会，可是隐约间却也觉得自己正在失去什么，她把头深埋在臂弯中，第一次在进入实习之后，因这种不适而深深感到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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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快些，天要黑了，那里的灯光再加一点！”远处一位工作人员大声喝着，郑远真随之抬起头来，不知不觉中竟然一坐就是那么久，西边的殷红早已成了青透的黑紫色。“Jill还没到吗？”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令得她心跳加快了几拍。
“刚联系过，说是在路上了。”有人这样回答道。
“那好。”先前的那位工作人员击了几掌向周围催促道，“那台造雪机呢，准备好了没有？”
“就好，就好……”
“快去！怎么总要我催！再快些，等Jill一到，我们就开始。”
在不停的催促下，人们有些手忙脚乱，三两个围在那儿匆忙地组装起来，大风中，聚光灯被一盏一盏地打开，而那个造雪机向天空伸长了管子，也开始徐徐地喷洒起“小雪”，被喷洒出来的“雪花”由风一吹，即刻有了纷纷扬扬的感觉。
“怎么，说什么了？”金尚民边开着车，边看身边的Jill挂上电话，从刚才在林总的办公室里，他就像现在这样一副倦容。
“只是确定我们还要多久才到。”Jill看着前方，忽然叫道：“右拐！右拐！”金尚民连忙放慢了速度来了个紧急转弯。
“呵呵，这里的路我不熟，看标识反应也慢。”等上了正道，他这才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说你何必要开我的车呢？”Jill也回之一笑，可心里却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有时间休息一下，不禁对他的好感又是增加了一点。
“有心事儿？”金尚民一边专注地看着沿路标识，一边继续说着，方才在与林总洽谈关于林星进军韩国市场的具体方案时，却也并未忽略他紧锁眉头的表情。
Jill听了金尚民特有的“儿”字音不禁笑了两下，但很快又回复了刚才的表情。
“是对林星的安排有什么问题么？”这时，金尚民的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再与泰宇娱乐沟通，虽然自己的提议大半是出自私心，但也是希望能为集团带来益处的。
“怎么会，那是她的事，再说公司也会安排的。”
“哦……”金尚民看了他一眼，半秒之后又听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为什么那么做？”
“你在说什么？”金尚民有些茫然地拨弄了一下后脑勺，“不好意思，中文里有时候很简单的句子，在我听来还是不太容易把握不住说话人的用意，呵呵……”
“呵。”Jill低头摆弄着手指，“问你为什么要帮她，你是在帮郑远真吧？”
“是啊。”金尚民一听倒是很爽快地回答了，脸上还是一副爽朗的笑容。
“为什么？”
“那你觉得林总为什么会答应我的提议？如果他真觉得郑远真对你有威胁的话。”
Jill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脑海中浮现起海边与自己笑谈的那张笑脸，直到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的中文倒是比在雪岳山时好很多了。”
“是吗？谢谢您儿了！”
“诶？”Jill听了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方才的沉闷也随之淡去。“哦，对了，说起这个还一直想和你说呢，那些雪岳山带回来的特产很好吃，谢谢。”
“特产……特产？”金尚民半歪着脑袋，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啊——真的？那就好。”他点点头，那可是他推荐的东西，好吃是自然的。
“不过说起来我妈妈倒是把菜做得很有你们那里的风味呢。”Jill继续说着，似乎边说还边能回味出那种味道。
“是吗？”金尚民随口应了一声，说话间世纪公园已经近在咫尺了，这会儿已是夜晚，只有他们一辆车往里驶去，不久也就看到了远处灯光熠熠的地方，还有……见到远处郑远真的身影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不是说了让她调整一下才来嘛，这丫头……
“我们就到了。”
他将车停在一处聚光灯下，刚下车就有一批人向这里围了过来将Jill团团围住，化妆的化妆，替他换去外套的也有，还有送来修改过剧本的，总之是在同一瞬间把能做的都做了。金尚民挤出人群看了他一眼，对方则回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仲伟，你来了？”林星也在这时走了过来，经过金尚民时朝他点头微笑，气色看上去相当的好，而同时尾随而至的还有两三个记者。
走近Jill身边，她不紧不慢地替他整了整衣领，又嘘寒问暖了两句，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哎呀，两位看来关系很好呢。”果然，其中一位记者抓了这个档口发话了，林星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略带娇羞地看了Jill一眼。
“你们搭档也很久了吧？”另一位又问。
“是啊，很久了。”林星这才接了话茬，复又询问地看了看身边，见Jill点头朝大家笑笑，这又满意地跟着笑了起来。“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恐怕不止这样吧，在网上我们都有看到你们在韩国出游的照片呢。”记者们笑了起来。
“这个……我们还是回到这部片子的话题上吧，好吗？”她面上技巧地“掩饰”着，可见记者们快意地在纸上书写时，心里却是万分得意。间隙，她小心地瞄了一眼身边的Jill，见他正朝着一边凝神，便跟着瞧了过去，可一看脸色便沉了下来，那里，金尚民正和郑远真说着什么。
“那说说这次搭档的感想吧，有什么不同吗？”她听了问题这才回过神来，可刚想说什么，却在这时听得一声惊呼：“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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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止是娱乐圈，不论在那种工作圈子，相信都会让人偶尔产生如此的迷惑。自己的存在价值究竟是什么，是为了生活？还是为了纠缠在那些工作上的你我之间？高尚的我们希望从工作中得到自我的提升，回头却发觉已经丧失了原本的纯真。世俗的我们指望一笔薪水改善自己的生活，可到头来才发觉再多的金钱也无法换回自由的生活。我们究竟该如何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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