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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秦国篇
作为刑部尚书的韩非,不仅是一位政治家,而且是一个极难得的思想家。
思想家之所以为人所称道是因为其在现实的基础上,却能从宏观的角度看问题,思考问题,他们都是时代的巨人。
韩非师承荀子,却是法家的杰出代表人物,他是统治阶层的贵族,却主张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一直在思考,君王怎样可以更加权威,国家可以更加富强。
他伏于案边提笔要落字,朝廷推行的隶书在脑中飞旋,他有些迷惘,由字联想到这几年的新事物,如同井喷的数量,都与小吕丞相有关,不太正常,但他属于理性的人,不会猜测到是有人突破了时间的壁垒,只认为小吕丞相天赋异禀或是背后秘密的网罗了一批门客。
他梳理着脑中的思绪,因为尚且需要仔细的琢磨,他便放下了毛笔。
回想着积年种种,首先映入脑海的是他匍匐在地上,他偷眼打量始皇,秦始皇端坐在龙椅,高高在上,额前的滚珠微微摇晃,看不清他的表情。始皇的威势难测,韩非犹记得那一眼的惊惧,他回味着,不由得点头,这正是慎到所主张的“势”。
朝廷的体制改革,三省六部制,不需要帝王事必躬亲,也是法家提倡的“无为而治”,恰恰符合了申不害主张的驭下之术,这一点他也是赞同的。
但是,关于商鞅主张的法...韩非叹了口气,他《有度》一书中写道:“法不阿贵,绳不绕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小吕丞相说他操之过急,他只能苦笑,不过想想现实也只能作罢,因为这不仅触动了庞大的贵族阶级,而且还是空中之术。
商鞅是个什么下场?车裂、五马分尸!他韩非怕吗?他可以肯定的回答他是害怕,那样撕裂的疼痛还有他的家族...但是,如果他的道需要有人抛头颅洒热血,他依然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让他的血肉会化作真理的基石。
然而现在还不到时候,对于法律是否公布依然存在着争议,一群人依然秉承着叔向、孔子的观点,支持秘密法,即是不向平民公布法律的内容,保持法律的神秘感。韩非对此嗤之以鼻,秘密法时代,就是让老百姓畏畏缩缩,把刑罚的权利赋予到贵族手中,说到底,他们只兼顾着自己的利益,不是为百姓们说话。韩非笃定这样统治是不长久的,他一直信奉着《荀子·王制》篇中所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的道理。
如今,法家面临的困境是,即使朝廷颁布了法律,百姓们也有人听得懂,专业的词汇无法理解,这便是需要博士们、新科的进士专门去讲解去普及,韩非提笔记下这则建议“以法为教”。
笔尖轻落,一时间,韩非思如泉涌,他想到了朝廷至今缺乏一个主流思想,那不仅是平稳统治的需要,而且还是一种普世的价值观。无法避免的,韩非极力推行罢黜百家,独尊法家。
在他看来,法家思想是一种与时俱进、实事求是的思想,比起儒、墨、道树立的虚无缥缈的圣贤,法家的主张显然更具有说服力。他在《五蠹》,提出过“学者(儒家)、言议者(纵横家)、带剑者(墨家侠者与侠客)、患御者(怕被征调作战的人)、工商买卖者皆应诛之。”时至今日,他依然这样认为,韩非不能理解小吕丞相对儒家的特别关注,那样理想主义的思想不仅他看不上,从道家的手札上也可以看出他们对儒家的不以为然,甚至儒家的术士在他眼中就是邪魔歪道。
韩非写下第二条建议“依法治国。”约束百姓的方方面面应该是法律而不是礼教。
同时,韩非想到喧闹的街市,他再次把矛头对准了商人,他心中的国之蛀虫。朝廷提高商人的地位,听说是小吕丞相推行的政策,他不禁暗中揣测,这一切是否出自吕氏的私心,毕竟他们家是商贾起家。在他的观念里,商人使人心不古,导致百姓道德沦丧,难以管理。虽然商品流通后都城更加繁华,但它的弊大于利。
韩非写下第三条建议“废除商贾。”
他拧着眉头,这最后一条可以说是在明明白白的向小吕丞相宣战,想到那个在秦朝煊赫的人物,他也不禁头皮一麻,偌大的秦国,哪里都有他的影子,从吃食到经济到军务,没有他秦朝就跨下一半,他看人的目光幽深,似是能将人看得通透,初到秦国时,他也被那剔骨刀似的目光打量了个透,那种羞囧、难堪的感觉至今萦绕在心头。
他的学说会因为最后一条功亏一篑吗?韩非无法肯定。加之李斯刻意为难,最后事情会如何发展,变得无法掌控。
如今的朝堂人才济济,咸阳居大不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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