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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最后为大家带来的是本周音乐旋风榜冠军歌曲,天天音乐,我是段非,记得明天同一时间跟我一起上路。”
摘掉耳麦,段非看见一个女同事在播音室外对自己竖起大拇指,他疲惫地笑了笑,边按睛明穴边收拾自己的播音稿。
出了门,那同事递了杯水给他,“辛苦了,今天状态不错哦。”
“哪里,”段非接过水:“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白天眼皮直打架,还好我不是电视台的播音员。”
同事问:“想哪家妹妹呢?”
段非说:“想杜家哥哥。”
同事歪着脑袋想半天,“杜家哥哥?”
段非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门,“杜德伟。”
该同事严厉抗议,“你对前辈不礼貌!”
“你比我还小半岁呢。”
“可我在这里干了三年了!”
段非双手作揖,“是是是,前辈……不行我得去睡会儿了,失陪。”
她拦住他,乌黑大眼将他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段非,你没事吧?”
段非笑,“我能有什么事?”
她指着他的脸,“元旦后脸色就不好,天天都有黑眼圈,额头长了个痘痘,下巴都瘦尖了。”
段非摸着自己的下巴,“现在不都流行瓜子脸吗?我看你电脑桌面上那日本明星,比我还尖呢。”
该同事叹气,“算了,我也不是你的谁,有些事你不愿意说我也没办法,总之你注意身体别误了工作,下面多少见习的虎视眈眈盯着咱们啊,一着下错全盘皆输。”说完进了播音室。
段非也冲她竖了个大拇指,转身往外走,穿过没什么人的长长走廊,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扑在桌上一动不动。
下午两点半过一点,杜为他,在车上吧。
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星期,那天的种种却犹如就发生在眼前,杜为说的话,他自己说的话,杜为的表情,他自己的表情,生动鲜活,历历在目。
两个人都很激动,狠不得对对方拳打脚踢。
段非到现在都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杜为,那个人明明不够漂亮也没什么媚劲,对人不坏却也谈不上多温柔,而事业……试问世界上有多少人能把一份职业真正做成事业?
如果非要说个所以然,惟一可以解释的大概就是时间。
认识他的时间,和他磕牙打诨的时间,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分分秒秒都涓细地渗进心里、润进肺间,无声无息。
时间里还有许多快乐的回忆,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习惯,从习惯,到无法割离、无法分享,只想把那个人紧抓在自己手里。
但他当时并没去研究自己的心情,没去给感情找个位置,甚至还没来得及为性取向的转变而苦恼,就听说杜为喜欢男人。
那一刹那,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有什么东西沉进深渊,等他发现了,再回头也已经来不及。
冲动之下表了白,一点不浪漫,半分不温情,搞得杜为完全不甩他。
杜为说不喜欢他啊。
本来那么有把握的一件事,硬是发展得不可收拾。
段非想自己也许还是太自信了,因为近水楼台,便有些肆无忌惮,完全忘了确定天上究竟有没有月亮。
是啊,谁规定男同性恋就一定要对男人的表白欣喜若狂,又有谁规定喜欢一个人就一定能得到圆满的答复?
他连杜为是否还喜欢着蒋哥都没去确定,就贸然出动,碰了钉子也活该。
更何况当时他的态度还那样自负,以及……嚣张。
那天晚上,段非几乎在杜为拒绝他的同时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却还是晚了。
杜为涨红了脸,眼睛里能吐出火来,却要故作冷静,让人看了于心不忍。
他说段非,我不喜欢你,不想在家里看见你,这样,总行了吧?
段非全身的温度在听到那句话的同时骤降到了零,稍微一动就片片剥落,痛彻心扉。
他牢牢地盯着杜为,“你说真的?”
杜为狠狠地点了点头。
段非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三次深呼吸,口气无意识地已经有些可怜,“真的?”
杜为仍然点头。
这下就没有疑问了。
强扭的瓜太酸,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于是段非心灰意懒地说:“过几天我去申请电台的宿舍,你别搬,我走。”
话就这么放出去了,放得潇洒放得决然,第二天一到电台就积极地申请宿舍,这一周内都算着时间出入家门,尽量没和杜为打照面,可段非觉得吃不香睡不好,情况越来越糟。
不知道他的伤好点没,有没有按时复查,谁给他换药……段非没料到自己这么没用,才几天没见而已,居然这样牵挂……也,也很想念。
想他做的半生半熟的米饭,吃在嘴里到处乱跳;想他和自己一起看碟时的笑声,豪放不受拘束;想他洗完澡后露出的胸膛,好看的古铜色,性感逼人……
想到这里全身的皮肤都有些发烫,段非动了动,脑袋埋在双臂里,额头抵住冰冷的桌面。
色狼……
人家老资格的同性恋都没这么饥渴,自己怎么就跟几百年没发泄过一样呢?
过了会儿,他从桌上爬起来往洗手间去洗脸。
某同事正好在寻找晚上帮忙代班的人,段非想也不想,“我代。”
同事有些惊讶,“你?你这周都当过三次夜班了你行嘛?”
段非浅浅地笑,“没事,一会儿先睡睡,晚上就交给我吧。”
等段非走出了办公室,那同事问另一个同事:“段非最近吃错药了?”
对方耸耸肩,“谁知道,大概缺钱娶老婆所以拼命点吧。”
“哎,他才这么年轻,真不容易。”
“做男人难啊。”
段非值完夜班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在电台门口吃了点宵夜,回到正好两点半。
屋里本来一片漆黑,待段非走到客厅中间的时候,杜为房里的灯亮了。
杜为穿着睡衣走出来,看也不看他,随口问:“这么晚?”
声音很清楚,不像中途醒过来的样子。
这是他们七天里的第一次面对面,段非又紧张又尴尬,半边身子躲在黑暗里,呐呐地,“夜班。”
杜为向厕所走去。
段非落荒而逃。
刚脱了鞋,正准备脱袜,杜为敲了几下他的卧室门。
段非吓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什、什么事?”
杜为在门外说:“没什么,只想问问……申请宿舍了吗?”
原来是为这个。
段非心里酸酸地,口气也不大好,“申请了,过几天拿到钥匙我就搬,放心!”
“哦。”啪啪啪,脚步声渐渐远去。
段非翻身仰躺在床上,节能灯泡在眼皮上方发出青冽的冷光。
才一周而已,用得着这么急吗?
赶人也不是这样赶的吧?
他段非说过的话是从来不会反悔的,杜为太小看人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段非坐起来,踩着拖鞋去找杜为,隔着门轻敲了两下。
杜为问:“什么事?”
“我想搬之前请张复云他们吃饭,希望你出席。”
“……好,在哪里吃?”
“就在家里,最后一顿,可以不?”
杜为突然沉默了,段非双手摸着门板,手心里冒出汗来。
“什么时候?”杜为问。
“就这几天,我会选个大家都方便的时间。”
“好。”
段非深深叹着气,“杜为……”
“嗯?”
“我那个……我会再煲一次枸杞老鸭汤,其他的菜……”
“我来做。”
又过了十来秒。
“杜为……”段非用尽了所有技巧,想把自己的声音控制得更好听。
可杜为不为所动,“好了,睡吧。”
“杜为……”
“晚安。”
还想再叫几声,嘴张开了,声音却无论如何出不来。
眼里有热热的东西从外眼角爬到内眼角,痒飕飕地。
寂静中只隐约听见窗外马路上有车驶过,“哗”地一声由远及近,又很快消失。
段非垂着头,退了一步,上下门牙咬得死紧——杜为,我……还是不行吗?
***
阿甲今天手气不好,几把地主斗下来,钱输了快一百。
阿乙坐在他腿上一直安慰他,啵啵啵亲了好几口,弄得他一脸口水。
阿丙有些不高兴,说阿甲你输了有人安慰自己输了什么都没有,要求阿乙站远点。
阿丁举双手双脚赞成。
阿甲说阿丙你那是嫉妒。
阿丙看了看坐在旁边抽闷烟的杜为,轻轻叹了口气。
阿丁放下手中的牌,“阿为,抽太多了你。”
杜为斜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在家不能抽烟,还不兴我在这里抽?”
阿丙趁机粘上去,挽住杜为的胳膊说:“别心烦了,不就是没找到室友嘛,要不他一走我就搬过去,帮你分担房租?”
杜为甩开他,“我宁愿跟阿丁住!”
阿丁嬉皮笑脸,“可我想跟段非住……杜为,段非他们宿舍有多大?”
杜为脸有愠色,“我说过他是直的,你别打他主意!”
阿甲冷哼了一声,“谁信呢,你受伤那天他那眼神,那表情,还不是郎有情?”
杜为半口烟刚吸进去,听了阿甲的话,一个没留神,呛得猛咳。
阿丙边帮他拍背边用眼神刺杀阿甲,“你胡说什么呢?”说着说着也不自信了,小心翼翼地问阿乙,“怎么回事?”
阿乙说:“估计段家小子是嫩瓜,刚入道没经验,一上来就赤果果地玩表白献身的戏码,把向来喜欢含蓄的阿为给吓着了……哎,真可惜了那么好的嗓子,换作是我,忍忍就收了他,晚上放枕头旁边说故事也好啊。”
阿甲听后抓过阿乙的手背就是一口,痛得阿乙嗷嗷乱叫。
阿丙急了,撒开杜为,回到牌桌子上,“怎么会?难道我又多了个竞争对手?”
阿甲摸着下巴,“可他马上就要搬了,说明阿为这个郎是无意的。”
阿乙怕阿丙听不明白,直挑重点,“说明你还是有希望的。”
阿丁则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么说我也是有希望的了?”
阿丙双眼含泪,深情地望着阿丁,“同志啊,原来老天爷并没有抛弃我们!”
阿丁握住阿丙的手摇了摇,“亲人啊,你努把力把阿为拐回去吧!”
四个人越聊越火热,一旁,杜为正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半倒在沙发椅上,咳得惊天动地,却……无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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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自家楼顶狂哮三声——什么叫RP!什么叫RP!!什么叫RP!!!
RP说:不能写虐文!
天地良心 我真没写虐文T T
顶锅盖继续流窜^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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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