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事(GL)

作者:易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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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雅婷选的这家旅店不错,在这附近住的都是老城区的居民,距离我自己家,我跟宁海的家,还有我的单位都很远,几乎碰不到什么熟人。我交了两个月的钱,把这间屋子定下来。本来想换一个条件好一点的住处,雅婷不肯。这个城市她也住了十几年,她比我更怕碰到认识的人。这里隐秘混乱的环境可以给她安全感。我理解,所以并没有坚持。然后我带雅婷去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她除了几套换洗的衣裤以外没有什么在身边。正如她自己所说,什么都没有了。我把能想到的都给她置备齐全,还弄了几张宝宝图贴在墙上。雅婷看了,苍白的脸色有了一丝红晕。
      我遵守承诺,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宁海。每天下班,我都要先到这边来看看。没有什么事情了才会回家。因此拒绝了宁海有空就来接我下班的习惯。晚上也不再跟老大和小三她们出去玩。雅婷总能找到事情拖住我,延迟我回家的时间。买什么东西;修理一个坏了的插销;甚至帮她按摩肿胀的小腿,这些本来应该由一个丈夫承担的责任我却在无缘无故的承受,而且无可奈何。宁海眼睛里有疑惑,我知道她在猜测和探寻什么。我不开口,沉默以对,宁海也只好不问。
      这些日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累。来回奔波在其次,雅婷因为生理原因喜怒无常,经常前一分钟还跟我说说笑笑,下一分钟就吼我让我滚。我理解她的处境,不去怪她。回到家,宁海疑惑的目光让我闪躲不及,气氛沉重压抑的可怕,我疲于应付。常常,我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做一些杂乱无章的梦。早上洗脸的时候,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灰败,眼神涣散,嘴唇上是干裂的细口。在心里问自己,乐易,你能坚持多久?
      晚上10点半,我推开家门。宁海坐在沙发上看着我,
      “你去哪了?怎么不回家吃饭?”
      “报社有点事。”我一边换鞋一边有气无力的说。
      “行啊,学会撒谎了,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宁海的眉毛扬起来,我看着她,
      “我打电话你手机关机,打去你办公室没人接。又给段菲菲打,她说你早就下班走了。”
      我不说话,径直往浴室里走。
      “你站住!”宁海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威慑力。我停下了脚步,宁海走过来,站在我旁边。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她的质问和谴责。
      很久没动静,我又睁开眼睛,却看到宁海眼睛里一片温柔的关切和心疼。
      “乐易,你究竟怎么了?最近怎么神不守舍的?你看着好疲惫,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宁海抬起一只手,勾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我脸上摩挲。
      我眨了两下眼睛,“没事。”
      宁海的眉头皱起来,“好,如果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我给你自己的空间。可是,你不能这样透支自己,你看看你的眼睛,全是血丝。你不能仗着年轻身体好就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宁海说得很严肃,我突然有一丝恐慌。抬手揽过宁海的腰,让她贴在我身上,问她:
      “小海,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么?”
      宁海把我额前的乱发拨了拨,“不会,我不会离开你。”
      我笑笑,抱紧她。过了一会儿,宁海催我,
      “去洗澡吧,早点睡。”我点点头,松开她往浴室走。
      “乐易,”宁海叫住我,我回头,
      “你,以后不要骗我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对我撒谎。你可以选择沉默,但是不要撒谎好吗?”
      我沉吟一下,反问她:
      “你知道,让我撒谎最多的人是谁么?”
      宁海摇头。
      “是我妈。只有我在乎的人,我才会对她们撒谎,并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是,我怕实话会伤害她们。”说完,我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一个月过去了,我的意志到了极限。这天,我按照雅婷的吩咐,买来她想吃的晚饭。吃了又洗刷干净碗筷,打了热水,帮她洗漱完毕,其实她怀孕只有4个月,这些事情完全能自理,可是还是依赖着我,也许她曾有的生活让她习惯了被照顾,而我也心甘情愿照料她。只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惯例沉默着。
      一切都弄妥当之后,我刚要去拿外套,雅婷轻轻的开口了,
      “乐易,你今晚留下来陪陪我好吗?”我看着雅婷期待的眼神,皱起了眉头。
      “晚上我一个人,害怕。”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地说:不可以!不要忘了家里还有小海在等你!有了第一次还有第二次,以后怎么办?可是我发不出声音,含含糊糊地说:
      “我……宁海她……”
      “就一次。我真的很难受,想要一个人来陪陪我,就这一次行吗?”
      我喉头发紧,沉默了很久。最终没敌过雅婷的眼神。
      “那,我出去打个电话。”
      “嗯!”
      彩铃的声音传出来。我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心里琢磨怎么跟小海开口。
      “喂?乐易?”
      “嗯,是我。小海,我——”
      “你在哪呢?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熬了栗米粥,再不回来凉了哦。”
      “哦。”我咽了口唾沫,“我,我今晚不回去了。”
      电话里顿时沉默了,我叫她:
      “小海,”正要说什么,被急速打断了。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说理由了。晚上睡觉盖好被子,照顾好自己。”
      我觉得眼睛里有泪要涌出来,怯怯的叫她:
      “小海……”
      “乐易,你记住,家里有人在等你。”说完,电话挂掉了。我呆愣了很久,才扣上电话走回去。雅婷雀跃的目光在迎着我。
      那一夜很平常,我陪雅婷说了一会话就各自睡了。我听着她平稳的呼吸。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出神。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我别无选择了。
      我洗干净了脸。跟雅婷打了招呼就走了,可是我没去上班,而是来到小海上班的同达证券公司。今天周四,她没课,一定在这里办公。跟前台小姐打了招呼,她打了个电话,然后告诉我,
      “宁副总请您上去。”
      我乘电梯到了十楼,左转,第三间,门上金光闪闪的牌子。宁海,副总经理办公室。我敲敲门,里面传来程式化的声音,
      “请进。”
      推开门,小海站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手上拿了一个文件夹。本来是穿了一套浅灰色套装的,办公室里暖气很足,所以上衣被脱下来搭在转椅的后背上。只穿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敞开,闪出金属的光泽。袖子卷起来,一直卷到手肘,露出细腻白净的一截手臂。左腕上一块皮质表带的swatch手表。脸上是淡淡的妆,柔顺亮泽的卷发披在肩上,有些又滑落下来,垂在胸前。我看得有些痴,多么美丽优雅的人啊,这本来是属于我的,而现在,我却要放开手了。
      宁海抬起头来看我,没有说话,又低下去,
      “你怎么来了?”声音闷闷的,我看见她的眼睛有一点肿。
      “有点事。”
      “什么事非要到办公室来?回家不能说?”宁海盯着我。
      这个时候秘书敲门进来,递了杯咖啡给我,我接过来,道了谢。她出去了,门又重新被关上。我在沙发上坐下,沉默着。考虑很久,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狠狠心开口,
      “宁海,我想搬出去一段时间。”
      宁海拿着文件的手抖了一下,我看见了,却把目光放向窗外。
      “为什么?”
      我笑了笑,“你是愿意我沉默呢?还是撒谎?”
      宁海把文件夹放在桌子上,坐下去。转了一下椅子,闭上眼睛,手肘撑在扶手上,用食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我看到她的侧脸,尖挺的鼻梁,小巧的下巴,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差一点我就要放弃我的决定了,因为我忍不住想要去拥抱她,把吻印上她的脸。
      过了一会儿,宁海才迟疑着开口,
      “是因为,那个周雅婷吗?”
      我喝咖啡,不说话。
      “你来我办公室说这件事情,是想让理智控制我的情绪,好放弃阻挠你,对吗?”
      “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我一天没见到你,很想你,所以一早过来想看看你。”
      “哈!”宁海嗤笑了一声,“一天不见就要过来看?然后说搬出去。搬出去天天都见不到,你难道天天来我办公室?”
      我又沉默。
      “你说话好不好?你不要闷在那里像块木头好不好?你不要一副气死人活该的表情好不好?”宁海的声音有点大,我知道她已经很尽力的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这是你夜不归宿的解释吗?我等了一夜,等来你这么个说法?搬出去?搬到哪里去?旧爱那里?”
      我依然沉默。我不是不说话故意气宁海,而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我答应了雅婷保密,就不能跟任何人说。除了事情的真相,我又能说什么呢?
      宁海站起来绕过老板台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服领子把我揪起来。我无助的望向她的眼睛。在她的揪扯中把我的眼泪给晃了下来,我带着哭腔,喃喃地说:
      “宁海,我很想你。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宁海,怎么办啊宁海?”
      她被我吓到了,我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我一直坚强而乐观,再大的事情也能笑着面对。可是这次,我哭了,在宁海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肆意表达自己的情绪。她慌忙松开手,来擦我的眼泪,
      “小易,别哭!小易,对不起我不该大声吼你的,小易别哭。”说着她回头到办公台前面找纸巾,连拉了几个抽屉没找到。回过头去对着落地窗,一手扶了转椅的背,一手捂着嘴,肩头在微微的抖动。
      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碎的四分五裂,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了,把我的小海抱在怀里,吻着她告诉她我有多爱她。可是我依然没动。我虽然冲动,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可能放弃照顾雅婷,虽然已没有了爱,我也不能看她走投无路。
      过了一会,宁海稳定了情绪,哑着嗓子问我:
      “那你要搬出去多久?”
      我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下时间,“半年吧,也许,还会久一些。”
      宁海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盯着我,“半——年——?”
      看见我肯定的表情,她失神了,眼光有些散。最终,点了点头。我转身准备走出去,
      “乐易,我们没有多少半年可以浪费的。”
      我停了停脚步,却仍然没有回头。

      我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白天上班,下了班买晚饭回去,陪雅婷吃完,然后收拾,洗刷。我的手浸在冬天冰冷的水里,彻骨的凉。床单,被褥,两个人换下的衣服。大学毕业以后我几乎没洗过衣服,在家里的时候爱干净的老妈没等我衣服脏了就催着我脱下来给我洗。跟小海在一起以后,我压根没弄懂她那个带电脑板的洗衣机怎么用。我总是心安理得的在早上拉开衣柜的门拿干净的衬衣和熨好的裤子。小海宠着我,她纵容我的一切懒惰的习惯。
      但是现在,我不知疲倦的为另一个女人忙碌着,毫无怨言。甚至还要忍受她的非难乃至辱骂。就像妈妈说的,上辈子谁欠了谁的是有定数的。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连衣服都懒得脱。我想尽快睡过去,睡过去就不会觉得这么辛苦,这么难。就不会在对小海的思念中度日如年。那次办公室的对话以后,我们一直没有见面,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害怕听到她的声音。我怕一旦那个声音响在耳边,我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坚持都将土崩瓦解。很多次,我捏着手机,对着屏幕上那张笑靥如花的照片,长久的出神。
      小海,你还好么?我不在的日子,你会孤单么?
      那个半年的承诺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幻的可怕。半年,半年以后,我还是我么?小海的心门,还会为我打开么?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想到这里我就会心如刀绞,所以一如既往的选择了逃避。不去想,不去问,尽量让自己不要闲着,忙碌可以让我有稍微的舒服,可以让痛不那么真切。
      12月24日,平安夜。我的生日。
      早上一起床,手机熟悉的铃声在响。我疯了一样的找手机,打开,一条短信,小海发来的。
      ——今天过生日,一起吃饭吧。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却在那里含着泪笑。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不呆在这儿了。我要去找小海,我要好好看看她,我要告诉她我快被思念折磨得疯了。
      我告诉雅婷今天不回来吃晚饭,让她自己打电话叫外卖,或者去旅店下面的饭馆吃。雅婷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那一刻我的心里抖了一下,却自顾沉浸在要见到小海的喜悦中,没去深究。
      有些事情,人算不如天算,命里注定的,谁也逃不掉。雅婷一心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却跟她无缘。上午10点,我接到旅店老板的电话,说雅婷滚下了楼梯,被120送去医院了。我疯了一样叫了辆车就飞奔去医院。
      急救室门口,医生脸色铁青,
      “周雅婷家属呢?你是她什么人?如果有什么事情你能负责吗?”
      我能负责吗?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来。可是,我又能怎样呢?
      “我,我是她表姐。”
      “那好,你在手术单上签字吧。签了字去交住院押金,先交两万,不够再交。”
      真不愧是大医院,还没说怎么治病先让交钱。我抖着声音问,
      “那,周雅婷她——”
      “流产,大出血。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我们会尽力的,结果怎么样要看她自己了。”
      我又一次被击蒙在那里,可是,眼前的现实不允许我蒙。我拿了一张名片给医生,告诉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然后就跑出医院,当务之急,我需要钱。
      我这个人一直以来在钱上边就有点少根筋。当然,不能说我不爱钱。只是在我需要什么东西而钱又恰好能满足我的这个愿望时,我才跟钱特别亲。我还有一个特别衰的毛病就是喜欢丢钱,几张人民币在我身上如果没有被我迅速花掉就会在几天后不翼而飞。小海接管我的生活以后,我理所当然的从老妈那里拿回我的工资卡,很放心的交到小海手上。从此做甩手掌柜,一概不管。小海是学金融的,我能不放心么?我的钱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吃得好,住得好,隔三差五添衣置帽,那些时髦的玩意儿我一样不缺,甚至别人没见过没玩过的东西,宁海也会在出差的时候给我买回来。我估计我赚的那几个崩子儿根本不够我自己开销的,但是每次回家,小海总会在买好给我爸妈的东西以后再拿一个封了钱的信封给我让我交给父母,“钱不多,是你的一份心意。”我就没心没肺的拿。宁海随时记得检查我的钱夹,看见空了就放钱进去。出去请朋友吃饭就刷宁海给我的一张卡,我不记得里面有多少钱,却从来没尴尬过。总之,我不会理财,我也没财可理。搬出来当天我口袋里还有不到500块钱,是后来报社发季度奖金我打招呼要了现金才撑到了今天。而现在,我到哪里去弄2万块。
      想了很久。不可能回家要,陈湛出去办案,杨兢跟我以前一样被家里掐着财政大权。能一下子给我这笔钱的,只有小海。我在出租车上给小海打电话问她在哪里,她的声音听上去轻快明悦,
      “我在学校,现在刚下课,准备回家呢。”
      “好,我现在回家,你在家等我。”我极力稳定住心跳,尽量平静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就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以后,我噔噔噔跑上六楼,哆哆嗦嗦的掏出钥匙开门。家里还是大半个月前我走的时候的样子,只是比我在的时候整齐多了。我生活习惯自由散漫,东西在哪用了就扔在哪里,为此给小海增加不少劳动量。现在好,她可以轻松一下了。
      宁海从里屋出来,看样子刚进门不久,脸红红的,眼睛亮晶晶,
      “诶?不是约了晚上吃饭?怎么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我知道雅婷在医院容不得我拐弯抹角,所以直奔主题。
      “宁海,可以给我点钱么?”
      宁海一愣,“哦,好。要多少,我去拿。”
      “两万,先要两万。”我的目光热切急迫。医院有个大出血的病人在等我这笔钱救命,我没办法不急切。宁海停下了,抬起眼睛疑惑的看着我,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轻轻问: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
      “那为什么一下子要这么多钱?”
      “一个朋友出了点事。”
      “什么事?”
      “嗯——,我不方便说,但是确实是急用。”
      小海犹豫了一下,“是……那个雅婷吗?”
      宁海连续的问题催急了我,我真的很害怕我不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雅婷出什么状况。
      “你先把钱给我,就算我借你的好了,我写借条给你。”慌乱中我开始口不择言。
      显然,这话伤了小海,她的脸一下子冷下来,转身往卧室走,
      “我没有那么多钱。”
      “骗谁啊?你买个衣服动辄好几千。两万对你来说不过动动汗毛的事情!”我开始大声,面红耳赤。小海转过身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
      “我的钱不是给周雅婷花的!”
      “什么跟什么啊?还说我小心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算我用,我借你的不行么?”
      “给你用,不要说两万,二十万我也给。但是现在不是你用,而是我根本不知道是谁是什么事情的人用。对不起,这样的冤大头我不做!”
      我彻底失去理智,开始冲宁海发飚,
      “宁海你怎么这么冷血啊?你有点同情心行不行?我都这样说了你还拒绝我,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那么请问你,我在你心里又算什么?说走就走连个理由也没有,你未免潇洒过头了!”宁海并不软弱,声音不高,掷地有声。我因为理亏而恼羞成怒,
      “你在我心里什么位置你自己清楚!非要我说出来就没意思了!”我喘口气,“我没时间了,你赶紧给我钱。”口气蛮横仿佛一个无赖。宁海直直的盯着我,
      “好,可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两万买她离开你,你把钱给她,搬回来,从此不跟她来往。”
      “不可能!”我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留。先不说雅婷现在生死难料,如果救回来,住院护理,哪一样我也脱不开。
      宁海沉默了,我暴躁的喘着气,
      “我要钱!!”我几乎在对着宁海咆哮。
      宁海转身进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张银行卡和一个粉色的小盒子。然后幽幽开口,声音不大,却震得我的耳朵发疼。
      “乐易,这是你的工资卡。上面是你将近一年的收入,我分文没动。是,我有能力赚钱,我也不缺钱,所以我花不着你的钱,并且,我恨不得把我的钱全部花在你身上,这里面的原因,我想你能想清楚。这个周雅婷跟你有什么样的历史,什么样的故事,我承认,我很想知道,你不肯说,我也不强求你。你说要搬出去,而且一出去就是半年,我心里千万个舍不得,你决定了,我还是依着你。因为我相信,我对你的付出,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心里总是有位置的。你总会想清楚想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然后,总会回到我身边来。可是现在看来,我是太高估自己了。”宁海把食指放在鼻子下面抵着,似乎在极力忍住眼泪,“我拿着你的工资卡,只是想要一个感觉,证明你信任我,依赖我,愿意跟我亲密无间。这上面的钱,对我任何实际意义都没有,它所代表的,是你对我的态度。现在,你要,我把它还给你,你去交给你心里的人,我管不着。但是,你今天拿着这个卡出了门,就永远不要回来了。我们之间,完了。”
      我心里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很清脆,却尖锐刺痛。
      “宁海,你要挟我?”
      小海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她打开那个粉色的盒子,里面是一条紫色水晶缀成的手链,晶莹剔透。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本来想晚上给你的,现在看来用不到了。你愿意要,就拿走吧。乐易,我一条又一条的手链送你,比不上你手上那条快要朽断了的链子,比不上一个在你心里住了多少年的人。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守着灯等你回来是什么感觉?你知不知道我下班回来打开门家里冷冷清清是什么感觉?我整夜整夜坐在地上,哭到没有力气站起来,你却连个电话也不给我打。乐易,如果你打算放弃了,请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不会纠缠你的。你不要用这种方法折磨我好吗?我受够了,我心里空的连喘口气都要疼,你明白这样的感觉吗?”
      这一番话,任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流泪了。我死死咬住牙,把指头捏的“叭叭”响,全身都绷紧了,最终没有说一句温暖的话出来。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这里的房门钥匙,放在旁边的吧台上。慢慢拿过小海手里的卡和盒子,
      “宁海,对不起。”我只说得出这一句话,我怕我再说下去会控制不了自己,转头就往外跑。门关上的瞬间,传来小海压抑不住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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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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