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中世纪的黑巫师生活

　　当太阳渐渐隐没于地平线的时候，当天边云彩印染上一片金红的时候，美丽的少女立于城堡之外，花园之中。她棕发披肩，发丝在夕阳下折射出亮丽的金色。她步履轻盈，湖绿色的华美长裙在地上拖动，柔软的布料掠过草丛。
　　她的双手白皙似美玉，此刻被放在胸口。她的眼珠犹如祖母绿宝石，此刻却盛满忧愁。
　　哦！可爱的少女，你为何而烦恼？我可为你分忧？

　　“是今天：昨天的一切都已经
　　落尽光的指头和梦的眼睛
　　明天将以绿色的脚步来到：
　　谁也阻止不了曙光的河流。”

　　占卜可理清过去，却无法使历史回炉；预言可洞穿未来，却不能改变命运。
　　但是萨拉查仍对占卜预言升起一股强烈的兴趣。这是对神秘的兴趣，对未知的兴趣。
　　五年前，原主随家人来到这里，也是如他现在这般，对布兰达家的预言术充满好奇和渴求欲。当艾瑞克在和玛格丽特玩耍、同父母亲交流时，Salazar将全部精力都放在请教布兰达家族的前辈上。可惜布兰达家族的占星之术绝不外传，只有历代家主方能学习。不过当时的安米拉还是教导了他诸多预言术的基础知识。而今天，萨拉查抱着同样的目的，进入安米拉的书房。
　　介于斯莱特林家族和安米拉家族的深刻渊源，斯莱特林城堡亦藏有数本预言相关的魔法典籍，因此萨拉查本身有一些底子。只是他显然更擅长黑魔法、魔药和魔法阵，预言天赋实在平平。
　　这一次学术谈论，从中午开始，一直持续到夜晚方结束。萨拉查本人也诧异于他们竟然谈了那么久，除了中途去吃晚餐，剩余时间就始终在书房讨论预言术：预言的原理、巫师预言体系、十七种常见的占卜工具、如何从一滴水占出一片湖泊的信息……甚至最后还谈到了遥远的东方，生活在阿拉伯半岛的□□的占卜手段（对安米拉来说，阿拉伯半岛已经算非常遥远的东方了）。
　　而安米拉也惊异于萨拉查对魔法的深刻理解和博闻强识。萨拉查甚至提到了一个他只在某本古籍上见过的地方——比阿拉伯半岛更遥远，比罗马帝国更辉煌——丝绸之国赛里斯。
　　“斯莱特林阁下年纪轻轻，却见多识广，令我佩服。”安米拉赞叹道。他说：“赛里斯国，我也只在一本罗马时期的书上看到过描述。据说那里‘林中产丝，丝生在树上，取下湿一湿，即可梳理成丝。’……”
　　……是谁告诉你的……你看的什么盗版书！蚕宝宝都哭了！而且如今的东罗马帝国已经会养蚕取丝了吧……
　　安米拉没有注意到萨拉查那诡异的脸色，他回想着书中的文字，那字里行间皆是赞美之语：“‘赛里斯国疆域辽阔，沃土千里，物产丰饶，人烟稠密。那里生活着公正的民族，他们将货物放于旷野之中，购货的人，在卖主不在时前来取货。’他们是北风之外的人，是被太阳神宠爱的民族……”
　　萨拉查缓缓地呼吸几次，然后开口说：“布兰达阁下的学识远比我深广，至少我只知道赛里斯盛产丝绸，却不知其风土人情。不过……”他忍不住提醒，“赛里斯的丝并非产于树上，而是从一种虫体内吐出来的。这种虫后来传入拜占庭，从此才被人所知。”
　　“居然是这样！”安米拉惊奇道。他再度惊讶于萨拉查的学识：“想不到斯莱特林阁下竟对此一清二楚……不过从虫子体内吐出丝来，难道是蜘蛛的一种？”
　　“我也不清楚。”萨拉查摇摇头，“我也只是听说罢了，不过似乎并不是蜘蛛，而是一种蛾子的幼虫。”
　　“蛾子的幼虫？”奇了！虽然不少飞蛾的幼虫能吐丝，但无论产量或韧性都不足以制布，就连魔法生物中的飞蛾类也不能。这到底是怎样一种神奇的蛾子呢？安米拉苦思冥想着，突然一拍脑袋，大声道：“有了！我以占卜推衍，就能知道它长什么样了。”
　　占星术和罗盘测术皆是能预测若干年大事走向的顶尖预言术。安米拉没必要为区区一只小飞蛾动用如此高深的预言术，他拿出一个水晶吊坠——这算一个小巧的灵摆，将它固定好，使之自然下垂。然后他站于一旁，仔细盯着下面的水晶，观察它的旋转摆动。
　　萨拉查也站立一旁观看。他实在看不出什么东西来，感觉就是普通的转圈圈——就算他习得了一些预言的基础，也不代表就能当一名预言师了。预言更看重的，还是天赋。
　　水晶的摆动幅度在减小，转动速度也在减缓。这时，安米拉突然开口说话了。
　　“……这是一种……”他停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说，“不会飞的蛾……”
　　不愧是大预言师，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男人。萨拉查暗暗佩服。蚕蛾确实是不会飞的。
　　“真是可怜……”安米拉的声音越发低沉，甚至不像他自己的嗓音了。他这次的话语中透着一股悲哀：“身为蛾子……却无法飞行……要翅膀何用……”
　　“洁白的双翅，却沦为装饰……被人豢养，结蛹命尽……”
　　良久，水晶停止摆动，静静地吊于半空。安米拉站直身体，深呼吸几口气。他转向萨拉查说道：“我只能‘预见’这么多了。”
　　“已经够多了。布兰达阁下，你的占卜令我大开眼界。通过一个灵摆就能得知这么多信息，真是惊人的预言术！”萨拉查毫不吝啬地赞美，他确实被安米拉的精准的占卜给惊艳了——这跟后世那位整日看茶叶说悲剧的特里劳妮简直是天壤之别。
　　安米拉笑了笑说：“若不是阁下先说了是只蛾子，我是万万不可能占卜成功的。再厉害的占卜，也需先有一定的正确信息才成。”
　　“而且越是重要的、牵涉到多人的大事，占卜的信息越发模糊。占卜的时间离现在越遥远，占卜的结果越发不准确。”安米拉说到此处，眼中露出几分忧愁，“最近我为未来的英格兰局势做了一次星辰推衍，可结果却是扑朔迷离，我怎么也看不透，只是这形势……”安米拉摇摇头，“恐怕会远比现在更糟……”

　　夜晚，萨拉查从书房走出，行于走廊之中。前方过来一位打扮花哨的矮个青年——是普朗家族的汉斯兰.布瑞森.普朗阁下。两人均向对方行了礼，擦身而过。截至今日，已有数位外族客人抵达布兰达堡。毕竟旅途不可测，有些无法使用幻影移形的还是早早出发，免得途中意外耽搁，于是有不少人早早就到了。
　　萨拉查回到房间，发现隔壁没有弟弟的身影。路过的仆人提醒说：“斯莱特林先生去花园了。”
　　此时离睡觉还早，萨拉查在长廊游荡。他脑中回响着安米拉那句“恐怕会远比现在更糟”，这究竟是指巫师呢，还是指英格兰呢？不过从后世的史料以及HP原著来看，两个方面都会更糟。英格兰会一直遭受包括丹麦人在内的异族人的入侵，直到1066年被来自诺曼底的公爵彻底击败。而巫师更不用说，HP中四巨头正是为了抵御教廷迫害才建立的霍格奥茨……
　　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了。萨拉查苦恼地叹气。不过目前的日子，也算不上有多好吧……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打在萨拉查身躯一侧，在另一边的墙上和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萨拉查透过窗户朝下方望去。他瞧见有人在楼下用了“Lumos maxima”（荧光闪烁的加强版），草丛上空升起一团幽幽的白光球，照亮了四周景物。
　　用魔杖顶着光球的人穿一袭黑色长袍，是他的弟弟艾瑞克。在他身边，一位穿湖绿长裙的少女低下头，伸出洁白的双手，是玛格丽特。

　　“谁也阻止不了你那双手的河流，
　　你的梦之眼，可爱的人，你是
　　从垂直的光线和幽暗的太阳之间
　　时间流逝的震动。”

　　玛格丽特小心地轻提长裙，身边半枯黄的杂草高高的，有些甚至长到了她的大腿处。艾瑞克魔杖轻点，这些高草纷纷往两边倒去。
　　“多谢。”少女小声说着。
　　“这是我应做的。”艾瑞克回答，他可不能在一位美丽的女子面前失礼。
　　少女略微低下头，阴影挡住她的脸庞。她往前方的林中走去，草堆渐渐稀疏，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
　　稀疏的草丛间，一点月光白的色彩点缀其中。伴随脚步的前行，月光般的莹白越来越显眼，从一点儿变成一小团。一株透明的、内部中空的管状真菌，透明的管壁上好似流水涌动，这些银色的水流冲刷着，流动着，散发梦幻的银白光芒。
　　“就是这个。”少女纤手一指。
　　艾瑞克轻轻地走。他蹲下身子，欣赏这银光包裹的菌类：“这是月光草。”
　　“我知道它是月光草。”少女也跟着蹲下，“我今天傍晚来这里玩时，看到这个小光团。”她微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你的眼神很好呢。”艾瑞克说，“这小东西在白天可一点都不明显。”
　　“嗯，”玛格丽特回想着，“我差点就踩到它了，就差一点。”
　　“我记得书上有说，月光草很稀有，而且只能存在一天。”玛格丽特望向月白色的小光团，“所以我当时就想把它采下来。”
　　“这可不能直接采。”艾瑞克急忙说。他的魔药知识丰富，知道不正确的采法会坏事：“月光草十分娇弱，不能用手直接碰触，而且稍一用力就会散架。”
　　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个。不能直接用手碰它，我听爷爷说起过。”她苦恼地说：“可我忘了该怎么采集了，明明那时爷爷说过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蹲着身子看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的透明管，管上的光芒变动如银色瀑布。
　　“所以……”良久，她终于张开双唇。借着头顶光球的光线，艾瑞克看见那柔美的、娇嫩的两瓣花瓣轻轻开启：“所以……我就找到了你，我想……你的魔药学是如此出众……”
　　“你能帮我吗？”少女轻轻地询问道。
　　艾瑞克看着玛格丽特那双祖母绿般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当然。”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
　　月光草的采集步骤繁琐。艾瑞克没有带专门的手套，于是他对自己的双手施了一个咒语，在手的皮肤外侧展开一层无形的空气薄膜，这样便避免了直接碰触。然后他轻声轻脚地上前，走到大概半米内时停下，慢慢蹲下身体，用魔杖杖尖在真菌根部外围缓缓划出一个圆圈。拗口的咒语自唇中吐出，银光团子外围浮现出一个小巧而透明的薄护罩。紧随其后的是魔杖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随即圆圈内的土层开始晃动，整块土块拖着银亮的月光草拔地而起，静静地浮在半空。
　　“成功了！”少女低声欢呼，脸上满是喜悦。
　　艾瑞克手托着包裹真菌和土块的防护罩，上前一步。他离少女很近了，浓郁的兰花香气扑鼻而来。他俯视着，瞧见少女洁白如雪的脖颈，和细腻的肌肤……

　　“天空在你上方收起双翼
　　举起你，把你带进我的怀抱，
　　以那么准时那么神秘的礼仪。”

　　他将月光草递过去，少女缓缓接过，翠绿的眼眸看向银光团。
　　“这个防护罩只能维持一小时。”艾瑞克轻声提醒，“你得赶快为它找个新家，比如浸泡在红山水里。”
　　少女捧着月光草，轻轻“嗯”了一声，头更低了。
　　艾瑞克看见柔顺的棕色发丝，忽然想起那五年前的小玛琪。那时她的身高还不到他的胸口，他望向她，总是先看见一头棕色的秀发。他想到这里，绕过玛格丽特，朝身后某处走去。玛格丽特半转过身，疑惑地望着。她不清楚他想做什么。
　　当艾瑞克回来时，他魔杖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右手握着一株野生黄玫瑰。他走到玛格丽特跟前，将玫瑰去掉茎干，把粉黄色的花朵轻轻插在少女的头发上，又施了几个咒语，固定好位置。
　　“很配。”他后退一步，端详着少女的脸，如此评价。
　　“艾瑞克。”少女抬起头，明丽的眸子里是男人的倒影。
　　“艾瑞克……”她轻声低语。
　　银色的月光瀑布自天空落下，照亮了玛格丽特的脸颊，照明了她一侧的深蓝披肩和湖绿长裙。艾瑞克轻握住她的手。

　　“因此，我歌唱白天，歌唱月亮
　　歌唱大海，歌唱光阴，歌唱夜天星辰
　　歌唱你白日的嗓音，夜间的肌肤。”

　　我怎能把你比作夏天，你不独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千芳万艳终将飘落散尽，但你的长夏永不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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