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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实际上，陆清泽当天并没有什么市里的会，他怕自己见到姜涂紧张，于是全年无休的陆总干脆旷了工老老实实呆在家。
他在第一时间就通过谢星野得知了姜涂的消息，而他为了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自从与姜涂重逢，他心中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并为之做了完全的准备。
他不愿做默默无闻的英雄，他要让姜涂知道，自己对她很上心。
原本只有黑白灰的家中装修，眼下却在偌大却空旷的主卧里打造了一墙面的开放式立柜，用了茶色玻璃做挡板，避免积灰。
那天夜里她套过的自己的外套，此时被静静地挂立在衣架上。
还有那条被泥泞践踏过的白裙子，也是这里的第一件收藏品。
是他用了蹩脚拙劣的借口从姜涂手上骗来的，被她弄脏的，却仍旧带有香气的小白裙，陆清泽固执地认为姜涂是天底下最适合白色的女孩。
这几天，他就是这样边自觉卑劣，边无法自拔地在夜晚轻触着这条裙子，与其共枕。
这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安心，就连一向短缺的睡眠都变得香甜了起来。
这是姜涂穿过的，接触过她的肌肤，带有姜涂气息的物件。
这对他而言……太有感觉了。
接近十年的思念厚积薄发，在顷刻间将他淹没。
只是姜涂把他当成单纯的邻居哥哥，他该如何在对方不抗拒的情况下，接近姜涂呢？
他在年少时就认为姜涂宛如一只易碎的陶瓷娃娃，他怕自己一用力，对方就会碎，可若不用力，他又如何将她强留在身边呢？
单身了二十六年的陆清泽，过去对于感情的这门必修课显然修习不足，亲情，友情，爱情，是他始终捉摸不透的学问，他明显不得要领，笨拙无措到只能通过最简单粗暴的形式诱惑姜涂一步步靠近自己。
这样做是对的吗？
还是自私的自我满足呢？
姜涂……会讨厌他吗？
要是知道他有这么变态恶心龌龊的嗜好，她还愿意喊他清泽哥哥吗？
陆清泽是个胆小鬼。
他承认。
随即再次沉浸在让他堕落的感觉中。
————
尽管要等到再下一周才开始上班，但姜涂仍旧不得空闲，为了不让学业对工作造成太大影响，她将整整一学期的课程压缩到了一周内完成，几乎在学校的图书馆扎营了，紧赶慢赶追上了课业的进度，应该不会影响到期末考。
代价就是这几天明显睡眠不足，眼袋重得可怕，她幽魂一样荡回宿舍，在周五前办理了正式的退宿手续，方宁自告奋勇帮她搬家，开了辆mini cooper在大学里招摇过市。
姜涂已经习惯了方宁的不靠谱，但终究没忍住嘀咕：“你这小车能塞啥呀，我还不如叫辆货拉拉呢。”
“哎呦，我这不是没上过大学，心向往之嘛，让我来看看不行？”
“你又不是没来过。”
方宁一撩头发，“去年就来过一次，今年又不一样了，还是挺有新鲜感的。”
姜涂这几天有点过劳的架势，血压一上来脑子就得发昏，她懒得跟方宁扯，言简意赅：“那就搬吧。”
两人去楼上收拾了零星剩下的一些物件，方宁想起什么似的，问：“程葛川这几天没找你？这事儿算了了？”
姜涂手上动作没听，点头回：“应该是吧，他倒是挺安静的，我就希望这件事能结束。”
回国之前她心里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有钱阔少回到舒适圈，可能随时就会把她这个“玩物”丢了，只不过程葛川不按理出牌，反而跟她很认真的样子，姜涂搞不懂他，也不想搞懂。
“有件事我确实好奇，你到底喜欢过他嘛？”
“喜欢过吧，在英国的时候还挺喜欢的，可现在想想，也许是异国他乡，有个人愿意这么宠着我陪着我，至少没那么孤独了，让我好受许多。但这种感觉一踏上国土，就变淡了。”
是因为回到现实了吗？还是……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渣女吧。
“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谈过恋爱，想尝试一下呢，小兔丁，你别摆出这一脸愧疚的表情吧，感情这种事从来没有公平可讲的，也没什么对错，大部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方宁不愧是写小说的，连揣测她的心思都这么直白，一眼看穿了她。
“你母胎solo还说起我来了。”
“切，你也就用这个点来堵我的嘴了。那我还想问……你跟他，有没有……那——”
“没，”姜涂打断她，“拒绝婚前性行为。”
方宁八卦的脸近在眼前，“那接吻总有过吧？”
姜涂侧过头，有些迟疑，“就亲过一次脸，算吗？”
还有那次在车里，他的唇贴上她的后颈，只是她当时第一反应是想要逃。
“……不是吧，你们搞这么纯爱？那程葛川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好啦好啦，别扯这个了，”姜涂有点汗流浃背：“今天好热，快点搞定回家吹空调了。”
下楼的时候正巧遇到正在门口树荫下纳凉的宿管阿姨，阿姨见到姜涂，立马伸手拦住了两人。
“诶，你是3008的那个女学生是吧？你男朋友昨天还来找过你呢，给楼下这闹得一通乱。”
姜涂心里头一沉，“阿姨，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从宿管阿姨口中她得知原来最近程葛川三不五时开车绕来这栋楼下找姜涂，不是在她寝室门口胡乱拍门大声喊叫，就是在楼下摁着喇叭扰民，但他也聪明，每次都赶在保安来之前跑路，可隔天又来这一出。
姜涂为了防着程葛川失控，宁可每天两点一线从方宁家绕远路去图书馆，也没往寝室呆过，以至于恰好跟程葛川错开了。
“说来也奇怪，每回我说要联系你，你男朋友都说不用了，灰溜溜就跑了，但隔天又来，也不知道来这是干什么，你们这群小年轻，关起门来吵吵架闹闹别扭得了，怎么还折腾起外人来了。”
姜涂满脸歉意，点头哈腰：“真是不好意思啊，阿姨。可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也不知道他会这样子，下次他要是再来，您直接报警就好了，您也知道我已经办退宿手续了，以后要是骚扰到别人就不好了，要实在不行，您还是联系我，我来善后。”
“哦哟，都分手了，那这小伙子是有点疯了，”阿姨一拍胸脯：“我懂了，这么事儿吧，下次他再来，我就联系你，要是你懒得搭理他，阿姨就替你解决了。”
两人回了车里，方宁戴上墨镜，叹了口气：“得亏你跟程葛川分了，这哥们看来疯得不轻啊。他条件这样好，不至于在你这棵树上吊死吧？是不是有点太偏执了。”
姜涂对刚才发生的事感到心悸，隐隐后怕，心想可不能让程葛川知道自己的行踪了，纠缠自己不说，可能还会打扰到别人。
方宁感受到姜涂的担忧，宽慰道：“再不行咱就报警，不惯他的。”
姜涂若有所思：“嗯。”
两人回到方宁的公寓，姜涂将行李放进了这几天住的次卧，想到之后还得找地方住，干脆连开都没开那行李箱，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就爬上床光速睡着了。
最近连轴转，她全身都泛着酸痛，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等睁开眼已经是傍晚。
夕阳西下，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泄露了一丝红光，那金橘色泛进来，在眼睑上投下温热的光斑。
姜涂慢慢转醒，被缝隙外的景色吸引，脑子慢半拍的，将她半梦半醒的意识托起。
眼下和她记忆中的场景重合起来，不同的是，这一次，窗边没有电脑桌，也没有在桌前埋头写字的白衬衣少年。
静静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
本以为是自己定的闹钟，结果发现屏幕上方飞来了一个Facetime。
忙不迭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可她还是没来得及把眼头的那粒白色的小颗粒及时擦掉，就这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和眼屎就接通了视频。
“姜涂，周日有空吗？方不方便来打个临时工？”
未来上司谢星野的脑袋占据了大半个屏幕，他倒是很自来熟，没等姜涂回答，就替她做了决定：“看你这样子，下巴的伤应该好了吧，那明天早上八点，在国际展览中心碰面？”
“有工资吗？”
“一天500，包两顿饭，当日现结。”
“周末难道不应该双薪？”
“姜涂，你这是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那我还是周一再来报道吧——”姜涂作势要挂断电话。
“诶，别别别，就半天时间，下午老板会带你去参观员工宿舍。”
姜涂突然来了精神，“老板？你是说清，陆总吗？亲自？”
“嗯，”谢星野大概猜到了老板打的什么主意，但在姜涂面前那是万万不能表现出来的，他语重心长的：“姜涂，机会难得，你可得好好把握啊。”
“这下可以了吧，”谢星野放下手机，对着面前正襟危坐的陆清泽说：“你答应了接下来给我放假的，不许说话不算话。”
陆清泽神色淡淡的：“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现在不滚，”谢星野嬉皮笑脸，戳了戳桌面：“老大，干嘛不亲自给小姑娘打电话？非得找我给你干这事儿？”
“为了给你放假，”陆清泽面不改色：“快滚，不然我反悔了。”
“好好好，我滚了，好哥们，这半个月可不许骚扰我哟！希望下次见面你能心想事成。”
他的话一语双关，说罢还特意去瞅了瞅陆清泽的脸色，见对方无动于衷，他撇撇嘴觉得无趣。
“我猜比起探亲你还是比较想留在这儿工作？”
谢星野知道自己玩脱了，赶忙后撤步：“这就走，这就走。”
谢星野一溜烟地滚出了陆清泽的办公室，本来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提前请了回美国的探亲假，可陆清泽好说歹说都不肯放他走，直到一周多前对方拿着姜涂的简历要求他必须无条件把简历上的小姑娘招进来，在经过漫长艰难的谈判后，谢星野总算是迎来了自己五年来的第一个长假。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又望了一眼未来属于姜涂的那张办公桌，在心中不由得叹息：姜涂啊姜涂，被这位一半禁欲一半变态的老大惦记上，真不知道你的前途是喜是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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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