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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对于皇祖父而言，我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对太子和太子妃，以及施家，施怀瑾还是很感激的。当年，他转危为安后，若不是太子和太子妃隐瞒了消息，对外宣称他已夭折，暗地里则把他交给施家，请求施家代为抚养，那样的事，恐怕他还会遇到第二次、第三次。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梁贵妃是不打算放过他的。
躲过了一次，下一次，他还能够这么顺利的躲过去吗？
这就是施怀瑾会改名换姓，从太子的嫡长子摇身一变，成为施家外室子的由来。
不出太子和太子妃所料，在得知小皇孙“夭折”后，崇德帝并没有把梁贵妃怎么样，只是不痛不痒地处置了几个下人，警告了一下气焰正嚣张的梁党。为了安抚太-子-党，崇德帝准备将“早夭”的小皇孙册封为亲王——到了这个地步，他愿意舍出的，也仅仅是一个亲王之位。若不是以施阁老为首的老臣上了折子，坚决要求追封小皇孙为皇太孙，并因此与崇德帝僵持了整整半月，只怕崇德帝还不会松这个口。
毕竟，追封一个亲王和追封一个皇太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追封小皇孙为皇太孙，是在变相巩固太子的地位。日后，若是崇德帝想要废太子另立他人，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只是，在小皇孙夭折事件的后续处理上，崇德帝对太子到底是有所亏欠的，再加上，一个死了的皇太孙，其分量远远低于一个活着的皇太孙，所以，崇德帝最终准了施阁老的折子，同意追封小皇孙为皇太孙。
对于站在东宫一边的人而言，皇太孙施怀瑾，既是一张王牌，也是一张见不得光的牌。
从收养施怀瑾的那一刻起，施家便担上了欺君之罪。
将来，太子若是不能顺利登基，施怀瑾若是不能顺利的认祖归宗，施家基业必将付之一炬。
当然，这不是眼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施夫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十八岁的少年，步伐稳健，身形颀长，俊朗的面容上已逐渐褪去了青涩，一双黑亮的眼眸中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和坚定。
眼前的，明明是施夫人亲眼看着长大的少年，可是在这一刻，她竟觉得，他有些陌生了。
若不是这一次，施夫人为了振鹭而与施怀瑾谈心，恐怕她还不会发现这些。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从施夫人的心底浮起。也许，她从未真正看懂过他。
“既然，殿下知道自己身份非比寻常，又何必来招惹振鹭？殿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施夫人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振鹭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只把您当做亲哥哥。”
“我知道，从振鹭第一次为我挺身而出，斥责施家别房那些讥讽我出身的人时，我就下定决心，会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妹，护着她一辈子。任何人都不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她，包括我自己。”
“可现在，我发现，我没法把振鹭当成我的妹妹。我喜欢振鹭，想要用另一种身份护着她，而不是永远做她哥哥，远远的守着她。”
“振鹭她现在不知道我的身份，没有关系，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的。到了那个时候，把选择权交给她，不好吗？”
见施夫人面上仍有犹豫之色，施怀瑾一针见血道：“母亲这样反感我与振鹭亲近，究竟是在意我的身份，还是觉得，我不会好好对待振鹭？”
坦白来说，两者皆有。打从一开始，施夫人就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在施夫人心里，施振鹭性子爽朗、单纯直白，习惯了简单的生活，施振鹭与施怀瑾就不是一路人。
无论施怀瑾日后前景如何，施振鹭都不适合与施怀瑾在一起。
施怀瑾的命运与施家休戚相关，倘若大事败了，那么，无论是施怀瑾，还是施家，都没有什么以后了。那么，倘若事成了呢？作为太子与太子妃唯一的嫡子，施怀瑾会成为大夏的储君，施振鹭若是和施怀瑾在一起，她能够适应皇室的生活吗？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只是，施夫人自认对施怀瑾也算有几分了解。当施怀瑾下定决心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拦得住他。从小时候起，施怀瑾就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哪怕他偶尔想做一些旁人所不理解的事，他也能有理有据地说服施阁老。
从施怀瑾的语气中，施夫人能够感觉到他的认真。
施夫人很怀疑，她真的能够阻止得了施怀瑾吗？
见施夫人有所动摇，施怀瑾趁胜追击：“这些年，我待振鹭如何，母亲是看在眼里的。施家于我有大恩，振鹭与我又有打小的情分在，若是振鹭与我在一起，我必不会薄待了振鹭。”
“我知道，母亲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振鹭的婚事担忧，担心日后振鹭出了门子，她这性子在外头会吃亏。若是振鹭与我在一起，母亲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
最终，她只是翕动了一下嘴唇，道：“殿下，你的身份，不知何时才能公之于众。女孩儿家花期短暂，振鹭不可能一直等着你。”
“我也没有打算耽搁振鹭。我只请求母亲给我两年的时间，在这两年中，不要把振鹭嫁出去。”
“倘若在这两年间，振鹭看上了什么人……”
“那只能说我与振鹭无缘，我也只能认了。”话虽这样说，施怀瑾却不觉得施振鹭会看上什么人，那丫头明显还没开窍呢！
“殿下待振鹭还算真心，看在这份儿上，我便允了殿下的要求。在这两年内，不会把振鹭嫁出去。但是，我也希望殿下能够答应我，若是振鹭看上了什么人，殿下不得阻拦。若是两年后，殿下能够恢复身份，也请殿下不要以身份相逼。若有一日，振鹭与殿下修成正果，必须是振鹭心甘情愿的。”
施怀瑾正色道：“母亲放心，母亲所说的这些，我都答应。无论振鹭日后嫁给谁，我都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新娘子。”
“还请殿下记住今天说的话。”
要得到施夫人这样一位护犊子的母亲的首肯，可不容易。因此，在说服了施夫人后，施怀瑾十分高兴。他从这件事中获得的成就感，甚至比他被皇帝封为大理寺少卿时还多。
然而，施怀瑾很快就笑不出来了——他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施振鹭被姬曼拉去围观新科进士后，没几天就一脸兴奋地回来告诉她哥，她与一个性格腼腆的青年书生交上了朋友。
“……哥，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走路走得太急，一不小心跟他撞一块儿了。结果，他居然还脸红了，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比个大姑娘还羞涩，真好玩儿！”
“他人真的很好，性子温温和和的，不管做什么，都很有耐心。跟他相处非常舒服，没有任何负担。”
“……他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什么都要自己动手，因此非常能干。我吃过他做的饭，可好吃啦！还有还有，他认真看书的样子，特别迷人，跟往常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
施振鹭每说一句，施怀瑾的脸就黑上一分。
不过是一个书呆子罢了，有什么好的！
就他那怂样，被个姑娘撞到了都能脸红，一点儿男子汉气概都没有，怎么保护自己未来的妻子？
还有，君子远包厨，会自己动手做饭有什么可值得夸耀的！
尽管还没有见过书生本人，施怀瑾已经在心里头将他从头贬到了脚。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出现，给施怀瑾带来了强烈的危机感。
施怀瑾实在看不得施振鹭这样夸一个外男，从桌上拿起一盏早已备好的红豆汤递到她跟前：“振鹭，你才刚从外面回来，又说了这么些话，想来应该口渴了，不如先喝些汤吧。”
顿了顿，施怀瑾又道：“知道你要来，点心和汤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一会儿我就命人把点心也端上来。”
施振鹭冲着施怀瑾粲然一笑：“我就知道，哥对我最好了！”
可惜，才刚夸了施怀瑾一句，施振鹭又把话题转移到了年轻书生的身上，带着点跟自家哥哥分享小秘密的兴奋：“哥，曼曼说，要是娘再催着我成婚，我不如就嫁给他算了，你觉得怎么样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如当头一棒，差点儿把施怀瑾给打懵了。
很好，姬曼真是太好了，不愧是他嫡亲的妹妹，竟然给振鹭出这样的馊主意！
施振鹭还没有发现她哥的不对劲，还在掰着手指头历数着书生的优点：“他出身寒门，家里头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不会对我管东管西；他性子温和体贴，又会照顾人，日后，定是个知冷热的……”
“振鹭，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施怀瑾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神变得无比深邃，让人很有压力。
施振鹭终于感觉到了危险：“哥，你不高兴了？为什么？”
“因为你为了个混蛋男人，忘记了你对我的承诺！”
“承诺？”施振鹭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在前不久，她才刚答应过她哥，她哥一日不娶，她便一日不出嫁……所以，她哥这是担心她会赶在他前头？
“哥，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抛弃你的。”自认为弄明白自家哥哥心里想法的施振鹭很豪气地向她哥打包票：“我也就是觉得他符合我择婿的初步条件，至于其他的，还得再观察观察，离谈婚论嫁还远着呢！倒是你——”
施振鹭眼珠子转了转，促狭地看向施怀瑾：“哥，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未来嫂子带回来让我认识一下呀！”
从上次与她哥的谈话中不难发现，她哥已经有意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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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不留爪的宝宝不是好宝宝，乖，把你们的爪爪伸粗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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