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静妃传

作者:解氏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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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宴


      三人站在前殿的院子里聊得正热闹,恬嫔拖拖曳曳地迈进了延禧宫。看到琳贵人也在,便没好声气道:“如今咱们这延禧宫啊,已然成了冷宫了,琳贵人圣眷正浓,三天二头往这里跑也不怕晦气?”
      见恬嫔无端说出这等无趣之语,三人皆按捺住心中不快,过来见礼。
      恬嫔看了看荷花缸,嫌弃道:“成日介养这怪玩意,也不嫌腥臭。要说这汉人也真奇怪,凭甚么都敢吃!成常在你可仔细着,别让这吓人的玩意爬进本宫的殿里!”
      成常在只得连声允诺。
      雨宁欠身道:“恬嫔娘娘无须担心,只要及时清理,不会有异味。且螃蟹喜食蚊虫,养在院中,夏天蚊虫亦会少些。”
      恬嫔不屑道:“静贵人从小在南方待久了,习性也随了汉人。”
      雨宁觉着再和恬嫔理论更无聊,便示意琳贵人一起回了后殿。
      琳贵人一进静贵人的寝殿,便掏出一尊小巧精致的铜质送子观音,递给雨宁:“静姐姐,这是皇上赏我的送子观音,我殿里没有佛堂,就放在姐姐这里,由姐姐帮我供养可好?”
      雨宁接过观音菩萨,摆上佛坛,点上三柱清香,领着琳贵人三拜。
      “可见皇上对你的重视。”雨宁感叹道,“皇上盼你早日怀上龙裔呢。”
      琳贵人羞红了脸,忸怩道:“皇上待我倒不错,只是每次来景阳宫都宿在我这里,我担心彤嫔面上不好看。
      雨宁心中暗叹,嘴上免安慰道:“你只管对她以礼相待,别的你的左右不了。皇上宠幸哪个嫔妃,连皇后都管不了,你又能怎样?再说彤嫔素日是个和善之人,妹妹也无须过虑。”
      琳贵人走到观音面前稍驻,回身问道:“静姐姐,我每回在你屋里闻着这佛香,总觉心神具静,说不出的舒坦呢。”
      “这香名为观音香,是我在家时,道济寺的主持为额娘配置的,用此香敬佛,增进佛缘,且闻久了能抵挡污浊之气,百毒不侵呢。但点此香的人需终生食素,否则对佛不敬。妹妹若能做到,也可以拿去用。”
      “不成啊,我是餐餐无荤不欢,恐玷污了佛香,反而不好了。”琳贵人赶紧摆手,“若论各宫焚的香,要数皇后的坤宁宫内最浓烈,每次去请安身上沾染的香味,往往数天才能退去。”
      “听说皇后娘娘宫里焚的是西域进贡的曼达香,皇后当年产下端悯固伦公主后得头风疾,头疼反复,只有点了此香才能缓解,所以就常年焚熏。”
      “姐姐说得极是,曼达香用天山雪莲花汁制成,另添有无数西域名贵药材,一年进贡一次,仅够皇后宫里一年之用。嫔妃们只有每日去坤宁宫请安时才能享受片刻。”
      雨宁思忖,皇后这几年未能再生育,皇上子嗣单薄,这次全妃若能诞下皇子,那便是天佑大清了。想到这,口中不由念起“阿弥陀佛”来。
      立夏那天,皇上带领文武百官去南郊迎夏,皇太后召集各宫嫔妃到慈宁宫饮宴,慈宁宫的宫人纷纷煮了鸡蛋,用丝线络住,开始“斗蛋”。蛋分两端,尖者为头,圆者为尾。斗蛋时蛋头斗蛋头,蛋尾击蛋尾。游戏开始,宫人们便一个接一个,一个一个斗过去,破者认输,最后分出高低。蛋头胜者为第一,蛋称大王;蛋尾胜者为第二,蛋称小王或二王。太后看得高兴,大王小王皆有赏赐。
      饮宴过半,全妃略感疲惫,起身告退。
      太后关切道:“全妃身子渐重,好生在储秀宫修养,生产以前不必再来给哀家请安。哀家还等着抱皇孙呢。”
      全妃含羞谢过太后,便扶着漠离离席。
      太后慈目扫过各宫嫔妃,含笑道:“吃过哀家的立夏宴,你们都要替哀家争气,早日给皇上开枝散叶,为我大清多育皇嗣。”
      嫔妃们赶紧离席跪下:“谨遵太后教诲。”心中却是各自思绪万千。
      “哀家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皇上只有一个,讨皇上欢喜就是你们的本份,哀家不论你们出身如何,身份又如何,能讨皇上喜欢的,哀家自然也喜欢,能为皇上生育皇子的,哀家便把她捧在手心里!”太后抿一口清茶,转头看向琳贵人道,“琳贵人近日服侍皇上服侍得好,能得皇上宠爱,哀家看着高兴,愿老天保佑,你能早日怀上龙裔。”说罢便把手上的一串碧玺赏赐给了琳贵人。
      琳贵人羞红了脸,谢过太后赏赐。一旁的雨宁轻声道贺:“恭喜琳妹妹。”
      一众嫔妃也跟着道喜,太后瞄见彤嫔神色恍惚,软语道:“彤嫔,琳贵人是你宫里的人,她能得皇上宠爱,他日诞下皇嗣,也有你的功劳。哀家同样有赏赐。”
      彤嫔感激地跪地叩谢:“臣妾有愧!”
      太后又转向右边的皇后:“玉琦啊,你也别心急,好好养着身体,来日方长,等身体痊愈了,再给大清生育一个嫡长子。”
      皇后低声应承,想起早夭的公主,心中不免戚戚。同样悲伤的还有祥嫔,自己生下的二皇女,连个封号都没有变夭折了,仿佛从未到世上来过一般。皇后是后宫之主,总还有生育希望,而自己虽然只有十八岁,一年来却未见皇上再踏入自己的寝殿半步。后年再选秀,恐怕皇上连她是谁都不记得了。太后说得对,皇上只有一个,他只是大家的皇上,而不是自己的夫君。
      各人各怀心事,雨宁也是低头不语。她虽不愿争宠,但想到自己要在这深宫蹉跎一生,也是未免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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