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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10. 陌生的距离
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秋月醒了。
紧了紧被子，她揉揉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看了一眼晨光的来源。
啊，昨晚睡觉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
翻了个身子做起来，手在梳妆台上摸到梳子，开始搭理经过一晚蹂躏毫无形象可言的头发。
没有过早的食欲，她在梳洗完毕之后打算直接去婆婆那里。
也许是她起得太早，此时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正在布置早市的人。
秋风带走几片枯叶，她搓搓手臂。季节即将步入深秋，温度也一下子降下来了，她也许该从她的小金库里面调动点资金去买一件冬装。
非常不可思议的，自从从新选组屯所出来之后，李家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这倒是让她清净的不自在。
那个人的思维模式一直都很极端，她并不认为这种平静是一个好现象。反倒让她，坐立不安。
不得不去考虑，这种‘平静’假象后面，有多大的预谋。
拉开店铺的门，里面只有几台桌椅板凳，简单的有些孤独。
她叹了口气。
七日。
离开新选组已过七日；没有见到那个人，已过七日。
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来，日子还是过了下去。
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就在她来到不久，店里就来了几位客人。
由于位置偏僻，平时不到晌午都不会有人问津的这冷清的店面，居然在这种清晨会有客人？
好吧，这的确是一件离奇的事情，但不足以让人大惊小怪。引起她注意的，并不是在这个时间点会有客人，而是客人本身。
来客其中的三人都是她见过的脸孔——秋月在新选组屯所的时候曾在窗缝里见过不少路过的队员，他们三人都是新选组的人。
而剩下两个完全陌生，从腰间都佩刀来看，应该也是武士。
“一大清早就带我们来这么没有情味的店来，还真是小气啊，御仓殿。”其中一人开口道，一边用鄙视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这个寒酸的店。
听到这话秋月不满地皱眉，她还是从旁边搬来了一张桌子，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让五人有足够的空间。
而那个被叫做御仓的新选组队员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一大早就喝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佐藤殿。而且一会儿我还有巡街任务，如果让回去让原田队长发现我偷偷跑出来喝酒的话，那可有我受的。”
原来是原田先生的部下。
另一位陌生人——这个人看起来很斯文，倒是很山南先生气场有几分相似，见秋月的脸色不好，他颇为礼貌地赔礼道：“请来五份拉面和两壶素茶……刚才同伴说了过分的话请见谅，他的嘴巴一直很坏。”
“没事。”没有再露出厌恶的表情，秋月回到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偶然早到的这一次，竟然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屋子建造的比较简陋，说不好听了就是一个大型箱子中间用了几块木板隔出了房间而已，隔音效果非常不好，他们在那边的对话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连芹泽鸭也死了，新选组还真是失去了一届才人啊。”虽然表面是敬意之词，但不难听出其中的虚假与轻视，这不可一世的做作的语气出自刚才那个出言不善的佐藤之口。
死了？芹泽鸭死了？秋月一惊。芹泽不是和近藤桑一样是新选组局长么？究竟是何人置他于死地？
“此言极是！”一人应和道，这声音不像是那个斯文人士，那应该是新选组的队员。
她在屯所的时候就察觉到新选组内部并非一心，一派是以土方、山南以及部分队长形成的近藤派，而另一部分则是芹泽的支持者。
原田桑的手下居然有偏心芹泽鸭的？
“如今新选组内部可以说基本落到近藤和土方手中，实在是让人担忧。”
“所以我们才会相求与两位啊。屈居与那种农家出身的冒牌武士手下实在是令人作呕。”这是五人最后一人，作为新选组队员说出这种话让实在是无语，不过他口中‘相求’一词让秋月竖起耳朵听下去。
“我们帮你们做新选组内部的内应，你们在长州番给我们留出一席之地。”
秋月手一颤，即使她再怎么不了解这个岛国上正在发生的争执与分隔，她对‘长州派’这个字眼也绝对不陌生。反幕府的政变份子，新选组的绝对敌人。
这三人是倒戈长州派的叛徒？那其余两人岂不是不法浪士？然而他们接下来的几句话让秋月手没拿稳差点把锅砸了。
“那么给你们一个任务吧，如果可以顺利完成的话，就认可你们的加入。”
“近期内，暗杀近藤。”
夜晚，从土方岁三的窗户里却依然可以看到蜡烛的照明，他坐在桌前执笔审阅着公文，身后一袭黑色忍者衣的山崎烝半跪着，向他汇报着长州派最近的动向。
“是吗。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啊，山崎。”土方放下笔，转过身来。
他是鬼之副长，必须时刻都能冷静而冷酷的做出判断。但对着自己忠心耿耿劳累工作的部下，他脸上的表情还是会露出几分柔和与歉意。
“不会，这是我该做的。”黑色的面罩遮挡着山崎的脸，但从那坚定的眼神里不难猜想此时他的神态：“还有另一件事。”
“你说。”
“最近十番队的御仓伊势武，五番队荒木田左马之助和八番队楠小十郎有可疑行动，还有队员目击他们和不明人士在一起喝酒。需要追查么？”
土方皱眉。
“啊，拜托你了。”
芹泽桑刚逝世的现在，他甚至新选组内部有部分人心动摇，正因为这样，他才要更加苛刻，不允许任何叛贼出现。
更不允许任何人对他们的‘大将’出手。
“若发现他们和不法人士有所勾搭，立即汇报！”
“遵命！”
其实秋月无需在意那天那些人的对话。实际上当天听完他们对话全过程之后，她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端上饭食，一点不对劲的语气和行动都没有。
人活在世上，不要惹是生非。能不管的事情最好都别碰，免得引火上身。更何况新选组变成什么样子跟她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话说回来，芹泽鸭死了，那么井吹龙之介如何了？那个曾和自己有着相似处境的年轻人。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不过盘踞两秒便消失了。她没有多余的善心去关心和自己不熟的人。
那些穿着浅葱色的羽织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巡着街，每次她看到也只是默默避开，从未上前搭过话。
隔着窗户，她可以看到那个蓝紫色头发的男人带着队伍经过，然后渐行渐远。
只是，他从未回头。
也许就会这样下去，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吧？
直到那天下午，他再次出现在拉面馆里。坐在那个他一直坐着的，靠窗的位置。
他的对面，是正在朝自己笑着挥手的冲田总司，盈满笑意的双瞳如同山间的一汪绿水。
“哟，秋月酱，好久不见。”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镇定很多——至少她没有在端上茶水的时候打翻杯子。
不过心脏的速率比平时要稍微错乱一些是真的。放下盘子丢下一句‘请慢用’转身就打算离开。
没想到冲田总司根本不打算放人。他移到里面，然后拍拍身旁的凳子：“秋月酱，过来坐。”
故意的。这个人绝对是故意的。
坐在斋藤对面，秋月一直窘迫的低着头，她也没有从对面感觉到任何视线，他似乎一直在淡定的品茶；而罪魁祸首的冲天则是单手撑着头，嘴边上翘的弧度很是随意，看那样子他是没有打算主动引出话题来打断这尴尬的静默，分明就是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和他翠绿的眸子对上，秋月小瞪他了一眼，没想到后者居然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一笑也成功的把斋藤的视线从茶杯引到了这边。
“秋月酱，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表情很像小猫？”
“……哈？”
自知接下这个茬就是中了他的套，秋月选择性无视掉了这句话。
当然，一直在往旁边看的她也漏掉了坐在对面的自发男人，唇角的柔和。
不难猜出两人在这种时候找到这里的原因，她相信新选组监察的工作效率。
不过既然两人都无意开口，那就由她先发制人吧。
“新选组的大家最近如何？”像是无意地随口问道，果然话一出口，两人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真是稀奇啊，秋月酱竟然会关心这种事情。”总司眯起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那张狐狸脸上分明写着‘你今天很不正常’，秋月愣道：“此话怎讲？”
“没什么。”冲田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斋藤，换上了轻松地语气道：“新八桑他们还是老样子，平助说他下次还会带上几个兄弟来这里吃拉面。”
“兄弟？”
“嘛~除了我们组长、近藤桑，山南桑和土方桑之外，剩下的基本都是部下。”
部下……
【屈居与那种农家出身的冒牌武士手下实在是令人作呕。】
【如今新选组内部可以说基本落到近藤和土方手中，实在是让人担忧。】
人会背叛。
不管曾经是否在一起出生入死、并肩作战，最终还是会为了一己之利而弃之远去。
——人类是自私而愚蠢的生物。
隐约中记着有一个霸道的男人对她这么说过。
“……月酱？秋月酱？”
听到呼唤声她猛然回神，只见冲田斋藤两人齐齐看向自己。
“怎么了秋月酱？一直在发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对面那个男人的眼睛里，刚才闪过一丝担忧。
“呃。”迟疑了一下，她还是决定把前几天那些人的事情说出来。管闲事也不会得到好处，但不管的话……总感觉心底空荡荡的发闷。
“实际上……”
把那天清早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两人。斋藤的表情一直没有大变化，而冲田则是在听到‘暗杀近藤’四字的那一瞬，全身迸出了强烈的杀意，而后立马收敛了起来。
意料之内，两人都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
“果然，和土方桑说的一样呢。看来我们又有活儿干了呢，一君。”总司半眯着眼，以一种轻快却又杀机重重地口吻说道。
斋藤一点点头，放下茶杯：“告辞。”
这是他今天在这里说过的唯一一个词语。
“回见。”她小声回道。直到两人离开许久后，她才拍拍自己的脸定神。
搞什么啊……这种和陌生人一样的感觉。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一开始就不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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