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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贤妃
“难怪淑妃说没找到你,原来你静悄悄地,是在找别的路子。”叶少黎拧眉,话语带着一丝玩味,“是觉得贤妃比淑妃受宠,所以才想去?”
周珩垂眸,将信件递给他,“拜托师傅帮我送信。”
叶少黎沉默着接过信件,小声道:“到底是谁让你来永和宫的,总不可能是贤妃本人挑了你去?”
周珩凝视他几秒,突然认真道:“叶师傅喜欢我吗?”
“什么?”
“回答我。”
周珩见他不说话,默认他给出了答案,她清清嗓子,正色道:“师傅既然喜欢我,一定是盼着我过得好那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把这信送回尧城,而不是谴责我去伺候贤妃娘娘,毕竟我等淑妃娘娘也有一个多月,中间还差点死掉,你若能早点去求淑妃我又怎么会陷入危机?我没先开口怪你,你反倒过来怪我了?”
叶少黎刚想还嘴,周珩持续刺道:“男子汉大丈夫,天天脑子里都是弄权那些事,一个国师,一个寺卿,连我个宫女都救不了,救不了就算了,我好不容易出了掖庭,还怪我没让你出上力,显示你的大丈夫气概。”
“受苦受累就算了,我干嘛还要收你的气?”周珩气得眼泪差点涌出来,一把夺过那封信,“罢了,我用另外找人帮忙,你去忙你的江山大事吧!”
说罢,她气愤跑走,叶少黎在原地呆滞望着她的背影。
周珩加快脚步,跑到不远处的静心堂外,敲敲门。
“何人?”一个温婉沉静的女声轻轻问道。
“贤妃娘娘,奴婢是来传话的,陛下免了罚跪,让您去金銮殿赏画。”周珩低垂着头,静静等待。
贤妃陆婉宁跪在堂中央的软垫上,跪了一个上午,膝盖一定已经麻得不成样子。
周珩是皇帝亲自指派到她身边,日夜跟随服侍的贴身丫鬟。
贤妃曾是丽朝的妃子,楚家人入关后,被楚昀看上。
丽朝妃子众多,周珩与她仅有一面之缘,但彼此认得对方,心照不宣地对此臧口不谈。
初进宫时,陆婉宁十六岁,如今服侍第三个圣上,她二十五。
今日罚跪,周珩听昨晚陪着侍寝的宫人传闲话,说是贤妃娘娘“态度不好”。
周珩瞥见她要起身,赶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扶。
“娘娘慢点起身...”
陆婉宁淡淡看着她,轻声道:“陛下可还说别的了?”
周珩回想片刻,摇摇头,过了一会,她又蹙眉道:“陛下好像嘟囔了一句骂人的话。”
刚说完,她一愣,赶忙察看陆婉宁的神情,却见她原本冰霜一样的侧脸浮起一丝笑容。
周珩生在皇宫里,见过不少美人,却还是会被她惊艳。
她生了张恰到好处的长脸,下巴尖圆精致,杏眼含情,小鼻子薄唇,长相小巧精美,眉眼间却尽是清冷。
“娘娘,奴婢方才看到,静心堂被人细心打扫过,娘娘跪的软垫也是精美的绣样,看得出陛下花了不少心思。”
陆婉宁听她安慰,没什么反应地点点头。
周珩知道自己猜不中她的心思,随后转移了话题,“等会看完了画,娘娘想去紫竹楼闲坐吗?”
提到紫竹林,陆婉宁目光才聚焦起来,微笑道:“好啊,那等会你去叫淑妃姐姐来下棋品茶!”
周珩也跟着笑起来,“听说淑妃娘娘下不过您,老嚷着您是耍赖呢!”
“你听她胡诌,我向来正大光明!”
抬轿子的宫人恭敬地等候,婉宁瞥了一眼,柔声道:“我跪得身子不爽,今日不想坐轿子,珩儿陪我走路去金銮殿吧。”
周珩仔细扶着她,点点头。
两人刚要走,一抬轿的太监慌忙道:“贤妃娘娘留步,这是御赐的轿子,圣上特意嘱咐将您好生接过去!”
“娘娘...奴婢扶您上轿吧。”周珩识趣道。
陆婉宁点点头,眉宇浮现一抹厌色,转瞬即逝。
到了金銮殿,周珩刚把贤妃扶下来,小太监便出来接。
周珩识趣地停住脚步,守在殿外头。
“圣上让你也跟着进去。”小太监道。
周珩脸上一窘,“圣上和娘娘独自相处,奴婢去做什么。”
金銮殿,听起来庄严堂皇,其实就是个寝宫。
陆婉宁看出她不愿,便说道:“你在殿外等候,别来打扰。”
周珩点点头,守在门口。
过了一会,她听到屋内传出欢声笑语,紧张的心思不禁舒缓下来。
再接下来的声音,周珩便自行低了头,站到远处去了。
说来也怪,青天白日的,楚昀倒是有闲情雅致,奏折难不成交给旁人处理吗?
隔天,周珩早早起床来到院子里,摸黑起床的丫鬟们正在打水、洒扫、择菜。
“贤妃娘娘昨日说了,那韭菜味道差,今日做点别的。”
择菜的丫鬟唯唯诺诺地点头,周珩移开眼,看到打水的丫鬟缩着袖子回来。
“你们过来暖暖手吧。”她指着烧水的炉子说。
“我们不敢耽误干活,等会还得......”
“一小会没关系的,贤妃娘娘那里我去说。”周珩把她们拉过来,感受到丫鬟手上干燥龟裂的皮肤,“我那有冻伤药,你等一会。”
做完了早上的活,周珩便叫陆婉宁起床,为她洗漱梳妆,再陪她去皇后那请安。
天气渐凉,快入秋了,周珩细心给她披了件薄褂。
“费那个周章,身子暖了,心也是冷的。”陆婉宁平白无故,冷声道。
周珩思量片刻,劝解道:“娘娘如今宠冠六宫,不知多少人羡慕呢,娘娘应当往好处想。”
陆婉宁凄惨地摇摇头,没说话。
周珩知道自己又没读懂她。
皇后住凤仪宫,一进屋就一大股暖融融的气息,混杂着数不清的脂粉香味,还有一点腻腻的油腥味。
陆婉宁显然是最后一个到的,被迫迎接所有人各色的目光。
“呦,贤妃妹妹到的可真早呀,放心,咱们都刚到,可一点没多等。”说话的人就坐在皇后下头左侧的位置,是徐贵妃。
章德妃配合道:“贵妃姐姐莫怪她了,人家现在可了不起,上午罚跪啊,中午就八抬大轿接近金銮殿去了,要是我,我也恃宠而骄!”
贵妃闻言,深深蹙眉沉默了。
一个闲散清丽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冯淑妃,“不得宠的说得宠的恃宠而骄,也是,毕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最吃不到葡萄的是你吧,淑妃?”德妃尖酸道,“你都多久没侍寝了,最没资格发言了!”
眼看着几个人唇枪舌战,陆婉宁一言未发,只是施施然对皇后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方皇后倒是没有刁难她,只是淡淡道:“起来吧,下次来早一点便是了。”
陆婉宁恭敬地点头,坐到自己位置上。
“咦,这丫头我见过...”德妃指着周珩,瞪大双眼,“好个奇女子,几个月前还在天牢里头,不知怎么给放出来做宫女,几天不见,怎么又跑来服侍贤妃了?”
平时请安大家也就是说说酸话,聊聊闲天,德妃这么一说,嫔妃们一下子两眼放光,来了兴致。
“我宫里没人用了,去掖庭挑人,难道还要经过德妃姐姐的允许吗?”陆婉宁沉静维护道。
德妃轻笑,“那贤妃妹妹不好奇,这丫头为何一开始在天牢,后来又给放出来了?”
陆婉宁沉默两秒,冷冷道:“我不好奇,德妃姐姐也莫管我宫里的闲事了。”
“说起来也是巧,那日我从陛下寝宫里出来,坐着陛下御赐的撵轿,就撞上这丫头,平白无故给我翻了个白眼......”德妃看也不看陆婉宁,冷笑道,“要不是贵妃娘娘搭救,这丫头就被我发落了。”
话音刚落,贵妃也“咦”了一声,“确有其事......那日你说你二十五岁,即刻出宫了,我当你是个寻常丫鬟,怎的是从天牢放出去的?”
尽管提前预想过这一天的场景,等到真的经历了,周珩还是瞬间四肢僵硬。
她本想着跪到堂中回话,但陆婉宁悄悄按住她的手,示意她无需行动。
“姐姐们可真有意思,平日里没正事,一遇到什么怪事就逮住不放。”陆婉宁镇定地微笑,扫视众人,“掖庭有万数宫女,德妃和贵妃怎就如此笃定,遇到的是珩儿呢?”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淑妃缓缓开口,“两位姐姐讲的故事蛮有趣,贤妃姐姐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怎么说,一个丫鬟而已,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德妃微笑,敏锐道:“淑妃今日,格外向着贤妃啊。”
淑妃憨笑道:“还不是上回下棋,贤妃姐姐给我让了好几个子儿,我现在欠着人情债了!”
皇后也轻笑起来,“淑妃哪都好,就是这棋艺,得多练练。”
眼看着话题要转移开,德妃刚想说话,却又被淑妃抢去话锋。
“说来陛下的棋艺最好,我在他手下从来活不过一刻钟。”
听到陛下二字,贵妃也来劲了,“那又如何?下棋,看的是跟谁下,陛下若知道你棋艺不佳,又不愿跟你多待,自然赶快把棋下赢了,好赶客。”
这话说得尖酸激烈,淑妃却丝毫不生气,“贵妃姐姐说的是,相比起臣妾,陛下就很喜欢跟姐姐下棋。”
眼看话题彻底被引开,德妃也百无聊赖地抿了口茶。
周珩正欲松口气,冷不丁又听皇后说:
“贤妃叫你珩儿?”
周珩急忙调整表情,正色道:“回皇后娘娘,是。”
“哪个珩?”皇后直直盯着她的脸,“本宫只是觉得这名字有趣,所以问问。”
周珩垂头,屋内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没人说话,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用最平常的语气说:“王字旁,加一个行。”
皇后眉宇微动,片刻后,招呼一旁的丫鬟:“把丽朝的花名册拿来我看看。”
听到“丽朝”二字的一瞬间,周珩脑袋“嗡”地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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