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我荒芜半生

　　张倩被阿橙当场喝退的第二天，东依雪的报复就以更隐蔽的方式悄然而至。周五清晨的公告栏前早已围满了人，一张用红色马克笔写满恶意言辞的匿名纸条贴在最显眼的位置，字里行间直指李司怀“品行不端”“刻意攀附周歌洵与倪珂瑜”，甚至凭空编造出她“收好处替人代考”的离谱谣言，字字诛心。
　　“这也太过分了！明显是有人故意黑司怀啊！”“除了东依雪，谁还会这么处心积虑针对她？上次栽赃作弊不成，现在又来这一套下三滥的手段！”围观同学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夹杂着不满与鄙夷。不少人转头看向刚走进校园的李司怀，眼神里既有同情，也藏着一丝被谣言牵动的疑惑。
　　程天恒见状怒火直窜，当场就要冲上去撕了纸条，却被李司怀一把拉住。“别冲动，”她眼神平静地扫过纸条上扭曲的字迹，指尖因隐忍微微发凉，“撕了反而坐实了心虚，咱们得找出是谁贴的，拿到实打实的证据。”经历过前世的风浪，她早已料到东依雪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这份报复来得如此迅猛又卑劣。
　　“还能是谁？肯定是张倩那伙人受东依雪指使干的！”程天恒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我这就去找张倩对质，看她敢不敢承认！”

　　“等等，”李司怀拉住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投向不远处的树荫下，阿橙正站在那里，身形隐在光影交错的阴影里，目光先掠过公告栏前的人群，又快速锁定东依雪教室的方向，显然也早已看到了这一幕。“不用找她，她就算参与了也绝不会承认。”
　　两人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周歌洵和倪珂瑜。周歌洵目光扫过公告栏前的骚动，又瞥见李司怀强装平静的脸色，瞬间明白了大半。他没多问，只是语气笃定地淡淡说了句：“我跟你们一起去找老班。”
　　倪珂瑜性子本就直率，一看这阵仗当即炸了毛，撸起袖子就要往东依雪的教室冲：“这东依雪也太恶心了！上次栽赃作弊被揭穿，这次又贴匿名纸条造谣，真当没人能治得了她了？我今天非要好好问问她！”
　　“珂瑜，别冲动。”周歌洵伸手拉住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现在没证据，闹起来反而让她倒打一耙，说咱们故意找茬。先找老班正式处理，我会让人留意是谁昨晚贴的纸条，一定能找出线索。”他虽然平时话少，但在学校里颇有威望，不少同学都愿意卖他面子，找人调查也更方便。

　　老班得知此事后，气得脸色铁青，当即让人撕了那张恶意满满的纸条，还特意在班里召开临时班会，严肃强调：“匿名造谣、恶意中伤同学是极其恶劣的行为！严重破坏班级风气和校园秩序！我会立刻联合德育处调查此事，不管是谁干的，一旦查实，必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他的话字字铿锵，落在东依雪身上时，她坐在座位上，脸色白了又青，手指死死攥着衣角，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强装镇定。
　　调查的间隙，东依雪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将恶意蔓延到了倪珂瑜身上。下午的体育课，倪珂瑜放在更衣室的篮球被人偷偷扎破，球面上还画着不堪入目的侮辱性涂鸦；与此同时，李司怀放在课桌里的数学笔记，也被人泼了墨水，密密麻麻的字迹糊成一片，根本无法辨认。明眼人都知道这是东依雪的报复，可她做得极为隐蔽，全程没留下任何直接证据，让人抓不到把柄。
　　“太过分了！她这是把我们都当成目标了！”倪珂瑜看着被扎破的篮球，气得浑身发抖，眼底满是怒火。
　　程天恒拍着他的肩膀安抚，语气里带着几分随口的疑惑：“说真的，我有点搞不懂，东依雪以前不就盯着司怀吗？怎么现在连你也一并针对上了？”他这话纯属下意识发问，没往深处想其中的关联。
　　李司怀闻言也皱了皱眉，随即了然似的轻声道：“大概是单纯的嫉妒吧，说不定是看不惯你总帮我，又或是觉得你和周歌洵走得近，碍了她的眼。”在她看来，东依雪所有的恶意都源于那份狭隘又偏执的嫉妒，暂时没多想其他可能性。
　　这话落音时，倪珂瑜的脸色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周歌洵。周歌洵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泛白，眼神瞬间沉了沉，却没接话，只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倪珂瑜的目光。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清楚，东依雪针对倪珂瑜，根本不是李司怀想的那么简单，这背后藏着一个他们最不愿被人知晓的秘密，也是东依雪最在意的隐痛。
　　见两人都没再接话，程天恒也没追问，只立刻将话题拉回应对东依雪的事上，语气坚定：“别气！咱们干脆轮流盯着，绝不能再让她得逞！我负责盯着更衣室和操场这些室外地方，司怀你留意教室内部的动静，周歌洵你人脉广，多注意校外的人——东依雪之前就联合过校外人员找事，别让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经过这几天的并肩应对，他早已把周歌洵和倪珂瑜当成了要一起守护彼此的朋友。

　　李司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这几次东依雪动手搞小动作，阿橙都恰好出现在附近，既没有帮东依雪打掩护，反而有两次在她和程天恒没留意的时候，悄悄赶走了试图靠近倪珂瑜的陌生身影。这个阿橙，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名义上是跟着东依雪的人，却屡次暗中帮他们，难道他的真实目标根本不是东依雪，而是另有其人？又或者，他真的如自己之前猜测的那样，带着某种未说出口的目的？
　　傍晚放学后，李司怀故意放慢脚步走在后面，果然看到阿橙不远不近地跟在不远处，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她索性停下脚步，转身直面他，开门见山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你明明是跟着东依雪的人。”
　　阿橙脚步一顿，眼神依旧冷硬如冰，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不容置喙的疏离：“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该管的别问，不该猜的别猜。”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快步消失在巷口，只留下李司怀站在原地，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而不远处的巷口，程天恒正等着李司怀，恰好看到这一幕。他跑过来，拍了拍李司怀的肩膀，语气爽朗地安慰：“别管他了，反正他没帮东依雪，还帮过我们好几次，就算是个身份神秘的‘友军’吧！以后咱们多留意点他的动向就是了，没必要纠结太多。”
　　李司怀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疑虑，和程天恒一起往家走。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夜色开始笼罩大地，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此时的东依雪，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听着张倩的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东姐，李司怀他们找了老班，还商量着轮流盯着咱们的动向，怎么办？咱们的动作都被他们察觉了！”张倩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慌张，生怕事情败露。
　　东依雪端起桌上的咖啡，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杯壁，却没喝，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阴鸷与狠戾，语气带着令人发怵的平静：“之前那些不过是试探，让他们以为我就这点能耐。”她抬眼看向张倩，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继续盯着是必须的，但光盯着不够。下周的校园艺术节，周歌洵要上台表演钢琴，那可是全校瞩目、甚至有校外嘉宾的场合。”她顿了顿，眼神里满是算计，“到时候咱们给他们准备的‘大礼’，可不是贴纸条、扎篮球能比的。我要让李司怀、倪珂瑜，还有......，在所有人面前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我要让他们知道，敢跟我东依雪作对，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将东依雪的身影衬得愈发阴沉。她脸上的笑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眼神里的算计与狠绝，早已不是之前的浅薄报复可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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