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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敗者的遺留之物
陽光穿透薄霧,精準地灑落在謝雅宸別墅那過分整潔的庭院。花香、水聲、傭人寂靜的忙碌,共同構築出一幅寧靜到近乎虛假的畫卷。
賀靖達站在落地窗前,卻無心欣賞。他早上六點便趕到,空著肚子,心裡揣著事。
「小達,吃點東西。」
謝雅宸接過管家楊叔遞來的精緻抹茶蛋糕,放在他面前。
賀靖達嘴上推辭,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一響。為了陪等唐劭,他起得太早。更讓他意外的是,趙炎和金玫竟比他到得還早。
「一個新人,排場倒是不小。」趙炎不耐煩地用指尖叩著桌面,語氣裡壓著火,「這都幾點了?」
謝雅宸斜睨他一眼,臉上溫和的笑意未減分毫,卻讓趙炎後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裡。趙炎最近諸事不順,會長又似有若無地晾著他,煩躁得像座一點就炸的火藥桶。此刻冒出個備受關注的新人,正好撞在他的槍口上。
金玫隨手打開電視,切到一檔喧鬧的綜藝節目,看得津津有味,彷彿隔絕了身旁的低氣壓。
賀靖達暗歎。他們幾個湊一起總是這模式:趙炎負責點火,謝雅宸負責滅火,金玫負責……若無其事。
電話響起。謝雅宸簡短應了幾聲,掛斷後抬眼:「他到了。」
眾人精神一振。金玫俐落地切換監視畫面,螢幕上出現唐劭挺拔而靜默的身影,正立在鑄鐵門外,等待著。
這是他第二次造訪。
「嘩,是個大帥哥!」金玫眼睛一亮。她眼光向來挑剔,但唐劭這款冷峻挺拔的類型,的確罕見。
因為之前已經見過面,謝雅宸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多做評論。
趙炎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氣,眼底的敵意幾乎凝成實質。
門鈴響起。謝雅宸親自開門,笑容無可挑剔:「歡迎,請進。」
唐劭步入客廳,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後落在謝雅宸身上,開門見山:
「我還沒決定是否加入你的公會。」
此話一出,趙炎眉頭驟然鎖緊,臉上寫滿「不識抬舉」。
「無妨。」謝雅宸笑意反而更深,從容得像早已料到此節,「你可以先以『實習生』身份加入。我會提供任務讓你鍛鍊,助你……快速跟上我們的節奏。」
那溫文笑容之下,是深不見底的算計與從容。
唐劭也笑了,笑意未達眼底:「賠本的生意沒人做。你的條件?」
他語氣冷靜,臉上幾乎看不出波動,唯有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瞬。這裡的每句話都像在佈局,他必須在試探中保持絕對的清醒與克制。
透過謝雅宸的說明,唐劭了解了「實習生」制度——一種雙向的觀察期與投名狀。
「我這裡有幾個任務,你可以選擇。」謝雅宸從抽屜取出一疊文件,鋪在桌上,「每一個都能加速你的成長,當然,代價也可能是你的命。」
唐劭隨手翻閱。任務五花八門:救援、清剿、收集,均標注難度與G幣報酬。他的手指在其中一頁頓住。
「據點?」他抬眸。
一直靜觀的金玫開口解釋,聲音清脆:「每個公會在『那邊』都有專屬據點。會長這裡是現實的錨點,而據點,是我們在遊戲世界的根基。據點失守,公會……便從副本中除名。」
唐劭點頭,繼續翻看。忽然,一項任務的附加獎勵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恩典之樹的果實?」他唸出聲。
「每年只結三顆的奇物,分別對應災難、詛咒與奇蹟。」謝雅宸解釋,語氣平淡得像在介紹某種特產,「往年都是各公會頂尖戰力的角逐場。」
「這任務往年都是會長親自出馬。」金玫補充。
「但今年我有些私事,無法分身。」謝雅宸接口,目光轉向唐劭,意有所指,「所以,考慮讓合適的成員分擔。」
「唐少,你該不會想接這個吧?」賀靖達驚訝道。
「嗯。」唐劭回答得沒有半分猶豫。
賀靖達還想勸,趙炎已搶先嗤笑出聲:「哼,一個剛過首副本的菜鳥,十級都沒有,就想碰五十級以上的任務?嫌命長?」
「剛好十級。」唐劭平靜地糾正,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卻像一記無形的耳光,清脆地迴盪在空氣裡。
「呃……」金玫略顯尷尬地打圓場:「以新人論,首副本後五級是常態,能到八級就算百里挑一的潛力股。直接十級……我入會這麼久也沒聽說過幾個。我們會長當年,也才十二級。」
趙炎冷笑,滿臉不信:「吹吧。」
唐劭沉默。有些不屑的瞥了趙炎一眼。
他連解釋都懶。
「我信——」
謝雅宸忽然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彷彿在極力壓抑什麼。
眾人愕然望去,只見他抬起臉,眼中竟閃爍著一種近乎純粹的興奮光芒:「首副本奪取法器、靈活運用技能,直衝十級……並非不可能!這意味著,我們公會,很可能又迎来了一位『天才』!」
「噗!」金玫忍俊不禁:「會長,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當然,我不是天才何以領導各位?」謝雅宸一臉理所當然,隨即話鋒一轉,語氣染上一層複雜的追憶與敬畏:「不過,真正的『天才』,或者說……『神話』,並非是我。」
氣氛,因為這一句話,瞬間變得微妙而靜默。在場所有人,似乎都想起了同一個身影。
唐劭敏銳地捕捉到這變化:「誰?」
謝雅宸端起茶杯,輕呷一口,聲音悠遠:「你以為『不敗神話』這個名字,從何而來?我們之中,曾有一位真正的……不敗者。他首副本後直達二十級,掌握十項技能並運用自如,搜刮了副本內所有法器。他是……我們所有人的標竿,也是某種意義上的信仰。」
唐劭心頭劇震。如果此人真實存在,其天賦與戰績,足以碾壓當前所知的一切標準。他脫口而出:「我能見他嗎?」
「小子,你也配?」趙炎的嘲諷再次刺來,「那種傳說級的人物,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金玫皺起眉:「趙炎,你今天話特別帶刺。」
謝雅宸也看向趙炎,臉上笑容依舊,語氣卻驟然降温,指了指樓梯:「上去。」
趙炎身體一僵,終究還是陰著臉,慢吞吞地轉身上樓。
待他腳步聲遠去,謝雅宸才略帶歉意地對唐劭苦笑:「很抱歉,我也無法讓你見他。不僅是你,連我也已許久未曾見過他了。但我們都相信……他還活著。」
唐劭默然。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掠過心頭,像失望,又像被某種巨大的傳說陰影所籠罩。
「不過——」謝雅宸語氣一轉,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專注,「我們還是談任務。『恩典之樹』的任務難度極高,變數莫測。原本是為等級五十以上的核心成員準備的。但如果你堅持要接……可以。」他頓了頓,一字一句:「我不會為你的生命安全提供任何保證。你若死了,是時運不濟;但你若能活著回來,甚至完成任務——我會額外給你一件東西。」
「什麼東西?」
謝雅宸笑了笑,起身走向酒櫃旁的矮櫃,打開一個隱蔽的保險箱,從中取出一只古樸的青銅錦盒。盒蓋雕滿神獸與無法辨識的古老圖騰,中央有一枚精巧的鎖孔。
他伸出右掌,一抹微光閃過,一柄細小的鑰匙自他掌心皮膚下「浮」了出來。
鑰匙插入,輕轉。
「咯噠。」
盒蓋應聲彈開。
幾道氤氳的虹光自盒內流瀉而出。一枚戒指靜臥在深紫色天鵝絨上。戒托是暗沉如夜的鎏金,纏繞著極盡繁複的未知紋路;中央鑲嵌著一顆橢圓形紅寶石,色澤濃郁如凝固的血,內部隱現細微裂紋,彷彿封存著某種沉睡的、不祥的強大力量。
唐劭凝視著它,心頭湧起的並非驚豔,而是一種被無形之物「審視」的輕微躁動與……興奮感。
一股無法解釋的興奮感。
「特殊法器!」賀靖達失聲驚呼。
謝雅宸看了他一眼,轉向唐劭,嘴角勾起一抹略帶邪氣的弧度:「沒錯。特殊法器,有靈,擇主。能否用它,不由你定,由『它』判。一旦認主,與你共生共長,或……同歸於盡。」
「這可是寶貝!」金玫掩口,難掩驚歎。
賀靖達嚥了口唾沫,主動向唐劭解釋,眼神卻不離那戒指:「特殊法器遠強於普通法器,堪稱可遇不可求……它的能力是?」
「它能吸收、轉化一切負面能量與磁場,包括深藏於情緒中的惡意。」謝雅宸緩緩道,「代價是,若佩戴者心志不足,無法駕馭這股混濁之力,便會遭其反噬,心智崩潰。」
「會長!這麼好的寶貝你竟然私藏!」金玫嬌嗔。
「我還沒說完。」謝雅宸抬手,目光重新落回戒指,語氣變得複雜:「它之所以在我這,是因為……它的上一任主人,就是那位『不敗的神話』。」
嗡——
彷彿有無形的弦被撥動。空氣似乎都沉重了幾分。
唐劭心跳漏了一拍,目光死死鎖定那枚彷彿蘊含著傳說的戒指。良久,他抬起眼,看向謝雅宸,聲音清晰而堅定:
「好。這任務,我接。」
沒有熱血沸騰的宣言,只有經過計算後的決斷。
金玫倒吸一口涼氣,看向謝雅宸:「你真讓他去?單槍匹馬?」
「當然不。」謝雅宸唇角微勾,「任務限制每公會兩人。他可以挑選一位同伴,公會成員中,只要對方自願。」
唐劭挑眉,視線緩緩掃過在場眾人。
就在此時——
樓梯口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趙炎去而復返,倚著欄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唐劭,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充滿挑釁意味的弧度:
「要不——」他慢悠悠地開口,「讓我『陪』你去?」
話語如刃,瞬間將本就緊繃的氣氛,切割得更加尖銳而危險。
謝雅宸彷彿未覺,慢條斯理地為自己斟了半杯琥珀色的酒液,輕聲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唐劭聽:
「知道為何我願意拿出它嗎?」
他沒有等待答案,語氣裡帶著一絲極淡的自嘲:
「它不認我。我曾試圖讓它認主,每一次,都像被自己的影子灼傷。我們的屬性相剋,那是靈魂層面的排斥。強行佩戴,只會吞噬我自己。」
他舉杯,對著光線微微晃動,語氣轉為一種深沉的平靜:
「既然我無福消受……那麼,找到能用它的人,或許也是它最好的歸宿。」
言下之意,已然明了:這不僅是任務獎勵,更是一場關於資格與命運的……豪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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