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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
“故事拆迁办?”顾衍之重复着这个充满云棠式不羁风格的词,指尖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笃笃声。窗外,城市依旧维持着仙侠楼阁与星际广告牌比邻而居的诡异和谐,仿佛昨夜化工厂的恶战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但茶几上那个微微鼓胀、时不时自己动弹一下的瓜子包装袋,无声地提醒着现实的荒诞。
“听起来不像个能通过正规工商注册的名字。”顾衍之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
“要的就是这种非主流的气质。”云棠翘着二郎腿,又摸出一包新的焦糖味瓜子——顾总的后勤保障确实到位,“咱们干的活儿,本来也不是什么主流业务。拆的是bug,迁的是剧情,办的是……嗯,世界和平?”
她说得大言不惭,眼神却亮得惊人。化工厂一战,让她隐约摸到了这个混乱世界的脉搏。问题不在于怪物多强,裂缝多大,而在于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故事逻辑”本身出了岔子。就像一台电脑,不是硬件坏了,是操作系统中了病毒,各种软件(世界)互相冲突,蓝屏死机是常态。
凌虚子和夜枭也走进了书房,显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凌虚子抚须沉吟:“云小友之意,是想从根源入手,拨乱反正?此乃大宏愿,然天道渺渺,法则无形,谈何容易?”
夜枭则更务实:“如何定位需要‘拆迁’的故事节点?拆迁的标准是什么?拆迁后又如何‘重建’?这需要一套可执行的技术方案。” 他的探测器昨晚记录下的数据,足以写几篇颠覆现有物理学的论文,但距离实际操作还很远。
云棠把一颗焦糖瓜子仁抛进嘴里,手指点了点那个不安分的包装袋:“技术方案嘛,现成的实验材料不就在这儿?至于定位……” 她目光转向隔壁房间。林楚楚正坐在窗边,小口吃着早餐,气色比昨天好了太多,身上那些黑色符文淡得几乎看不见。小谛听幼崽趴在她脚边,抱着一个玩具球啃得正欢。
“第一个‘拆迁’项目,客户这不就上门了?”云棠笑得像只发现了鸡窝的狐狸。
林楚楚被请到书房时,还有些局促不安,尤其是在面对顾衍之那审视的目光时。但当云棠把那个“故事拆迁办”的构想(简化版)告诉她,并指出她所谓的“虐恋情深”很可能是一场被强加的虚假剧情时,林楚楚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不同于悲伤和绝望的光彩。
“真的……可以改变吗?”她声音颤抖,带着不敢置信的希望,“那些记忆,那些痛苦……真的可以不是真的?”
“记忆或许一时难以彻底清除,但赋予你这些记忆的‘剧本’,我们可以试着把它撕掉。”云棠语气肯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忽悠……不,是自信,“不过,需要你配合,当我们的‘剧情探测器’。”
计划很简单,甚至有些儿戏:为林楚楚和顾衍之,举办一场婚礼。
“婚礼?!”顾衍之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让他娶一个来历不明、记忆混乱、还曾给他带来巨大麻烦的女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假的!演戏懂不懂?”云棠赶紧安抚即将暴走的霸总,“顾总,想想看,虐文核心要素是什么?契约、误会、带球跑、虐身虐心,最后往往来个追妻火葬场,但核心冲突点,通常围绕‘爱与不信任’展开。我们反其道而行,直接来个‘盛大婚礼’,用最光明正大、最具有仪式感的方式,把‘契约’变成‘承诺’,把‘误会’强行扭转为‘公开的结合’。这相当于在病毒代码里插入一段绝对正能量的杀毒程序,看看那个诅咒核心,或者说它背后的‘虐文法则’,会有什么反应。”
她指了指那个因为听到“婚礼”二字而骤然剧烈鼓动起来的包装袋。“瞧,它急了。”
凌虚子若有所思:“以喜冲煞,以正压邪,倒也是玄门中化解阴晦的一种手段。只是如此规模的‘冲煞’,闻所未闻。”
夜枭快速运算着:“从信息扰流角度看,这相当于向特定‘叙事场’注入一个高强度的矛盾信号,确实可能引发系统性的排异反应,便于我们观察其运作机制和弱点。可行性……存在理论依据。”
顾衍之的脸色依旧难看,但商业头脑让他迅速权衡利弊。高风险,但潜在回报是解决一个持续性的麻烦,甚至可能窥见世界运作的奥秘。而且,只是演戏。
“规模、流程、细节,必须由我完全掌控。”他最终冷声开口,带着一种“就算是演戏也要演成商业并购般严谨”的气势,“而且,仅此一次。”
云棠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您是金主加大男主,您说了算!”
于是,一场画风清奇、目的诡异的“婚礼筹备”,在顾氏集团顶楼紧锣密鼓地展开。顾衍之的精英团队接到了他们有史以来最离谱的任务:筹办一场真实度极高、旨在“破解虐文诅咒”的虚假婚礼。
林楚楚被造型团队包围,试穿一件件价值连城的婚纱,她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美丽的自己,眼神依旧有些恍惚,但深处却多了一丝期待。小谛听幼崽对各种闪亮的珠宝和头纱产生了浓厚兴趣,追着婚纱的拖尾跑来跑去。
云棠则成了最闲的人,她主要负责嗑瓜子和……刺激那个“婚戒”。
她发现,只要拿着包装袋,在林楚楚附近念叨“恩爱”、“白头偕老”、“幸福美满”之类的词,袋子里的核心碎片就会焦躁不安地冲撞。而如果她改口说“虐心”、“误会”、“你不爱我”,碎片反而会稍微平静一点。
“果然是个受虐狂。”云棠得出结论,然后变本加厉地开始对着袋子朗诵《诗经》里的爱情诗,或者播放甜蜜蜜的婚礼进行曲。
【法则碎片熔炉运行中……检测到强烈“虐文法则”排斥反应……正在分析其情感锚点……建议宿主持续施加反向情感刺激……】系统的提示音也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婚礼日期被定在三天后,地点是顾氏旗下最豪华的酒店庄园。消息被严格封锁,但受邀宾客的名单却极其讲究:除了必要的商业伙伴撑场面,凌虚子动用宗门关系,请来了几位气息纯净、擅长祈福镇煞的修真界道友;夜枭则联系了附近星域一支以“秩序”和“逻辑”著称的星际文明观察团;云棠甚至建议把那个在化工厂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玄天宗弟子(和他可能存在的灵兽)也请来,增加“能量多样性”。
顾衍之看着这份宾客名单,再次揉了揉眉心。他的婚礼(虽然是假的),嘉宾包括修仙者、外星人、以及一个抱着瓜子的不明生物,这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婚礼当天,庄园被布置得美轮美奂,鲜花似锦,音乐悠扬。宾客们陆续入场,场面一度十分诡异:穿着广袖长袍的仙尊与一身金属护甲的星际军官彬彬有礼地交谈;几个踩着飞剑来的修真者好奇地研究着香槟塔;而星际观察团成员则用仪器扫描着婚礼蛋糕的能量构成……
休息室内,身穿定制西装的顾衍之脸色冷峻,像是在参加一场商业葬礼。身穿圣洁婚纱的林楚楚紧张得手心冒汗,不停地看着镜子。云棠则穿着一身舒适的伴娘服(她自己要求的),手里牢牢攥着那个此刻已经烫得像个小暖手宝的包装袋。
“各部门准备!”云棠通过微型耳麦指挥,“音乐起!新郎新娘入场!凌虚子道长,你的‘清心普善咒’准备好,覆盖全场!夜枭长官,监控全场能量波动,尤其是林小姐和这个袋子的!”
庄严的婚礼进行曲响起。
顾衍之深吸一口气,挽起林楚楚的手臂,迈步走向鲜花拱门。林楚楚看着身边这个英俊却冷漠的男人,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毫无温度的触碰,心脏揪紧,那些被强行植入的、关于背叛和痛苦的记忆又开始翻腾。她身上的那些淡化的符文,隐隐有再次浮现的迹象。
云棠紧紧盯着她,同时感受着手里袋子的剧烈震动。
一步,两步……距离仪式台越来越近。
宾客席上,修真者们开始低声吟诵咒文,清辉淡淡笼罩全场;星际观察员们调整着仪器,数据流无声滚动。
就在顾衍之和林楚楚踏上仪式台,面对牧师(也是顾氏旗下员工客串)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林楚楚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她身上的黑色符文如同活了过来,疯狂扭动、蔓延!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怨气从她体内爆发出来,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云棠手中的包装袋“刺啦”一声,竟然被那股力量强行撕裂!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流光,如同挣脱牢笼的凶兽,咆哮着冲向仪式台,目标直指林楚楚的心脏!
“就是现在!”云棠大喊!
凌虚子拂尘一展,一道金色的光罩瞬间护住林楚楚!夜枭同时开枪,脉冲能量试图拦截流光!
但那流光极其狡猾,在空中诡异折转,竟然绕开了拦截,速度丝毫不减!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乖乖待在云棠脚边的小谛听幼崽,猛地发出一声比在化工厂时更加清越、更加威严的长吟!
“呦——!”
吟声带着某种古老的、镇压一切邪祟的韵律,让那暗红色流光猛地一滞!
也就在这停滞的瞬间,顾衍之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并非躲避,而是上前一步,一把将摇摇欲坠的林楚楚紧紧抱在了怀里!用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些许生硬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对着牧师,也对着全场宾客,更是对着那股无形的诅咒力量,沉声说出了誓言:
“我愿意。”
这三个字,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通过现场无处不在的音响设备,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那暗红色的流光,在距离林楚楚心口只有一寸的地方,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发出了“嗤”的一声轻响,然后……寸寸瓦解,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林楚楚身上的黑色符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隐,最终彻底消失不见。她瘫软在顾衍之怀里,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依旧冷峻却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的脸,泪水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痛苦和绝望,而是某种沉重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东西被骤然搬开的释然与茫然。
全场寂静。
然后,宾客席上,修真道友们齐齐诵了一声道号,清辉大盛;星际观察员们仪器上代表“秩序度”的指数猛地飙升了一个等级;甚至有几个感性的商业伙伴,开始偷偷抹眼角。
云棠看着仪式台上相拥的两人(虽然顾衍之的表情更像是在完成一个艰巨任务),又看了看手里彻底报废的包装袋,以及空气中那些正在缓缓消散的、带着最后不甘的法则碎片气息,咔嚓嗑了一颗早就准备好的瓜子。
“啧,剧本杀青了?”她咂咂嘴,品味着焦糖的甜味,对着耳麦懒洋洋地说,“收工!顾总,记得结一下‘剧情拆迁’的项目尾款,还有群演的盒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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