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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要听话
孤儿院在乡下。
这里远离大城市的喧嚣,多了一分独属于乡镇的寂静。而在一天的傍晚,不同于城市中使用的天然气,这里更多还是朴实的烧着柴火,白烟自家家户户的房顶中冒出,风一吹几乎能闻出煮的是什么饭。
比如今天的孤儿院,慈善的贵人给他们带来不少好东西,从香味来看当是佳肴——总比以往好的多。
但这种安宁美好与此时代泺的心理状态简直天差地别,越是靠近那个让他逃离明岘的可能,他越是心跳加快,几乎从胸膛中一跃而出。
明岘囚禁他至今却根本没有“严刑拷打”过他什么,甚至那次争执都没有让那些保镖去帮忙制止。这种诡异的平静总让他觉得不安,像是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发难,那时候逃离就太晚了。
而且他明明本来就不该被他以什么“赎罪”的理由非法囚禁,要这么算来,他们明家也做过不少这类事,他怎么不处罚自己?
代泺倒是没想过孤身一人来的易澄会怎样,与其说是不关心,不如说是他更关心自己。在不触及自己利益情况下,他当然会维护他的朋友;但是如果能把自己救出去,即使冒着把朋友拖下水的风险,他当然也要一试。成功了,他会好好感谢易澄;失败了,易澄大概会和他一起被关起来,做个伴以后再想办法逃出去也不错,而且一下子又失踪一个人,外面应该会更怀疑明岘吧?
这样他被救出去的可能就更大了。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考虑过明岘直接杀死易澄的这个可能,或许说,他下意识忽略了这种可能。
他与易澄的距离越来越近,隐约能闻到他身上快要散尽的烟草味。
接下来装作被石子绊倒栽倒他身上就可以了。
“呼……”代泺屏息凝神,准备着控制好信息素,让它不会泄露出去太多被明岘察觉。
“代泺。”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代泺猛地刹住脚步。
只是略显低沉的声音却震得代泺心中的弦霎时绷紧:他为什么突然叫住我?难道他猜到我想做什么了?他想干什么?
代泺脑海中闪过万千思绪,后背绷得挺直,额上沁出细小的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听到明岘仍在背后继续说着,却不是对他,是对易澄。
“你去看他了?”
……什么意思?
易澄明显怔愣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即使语气已经克制的十分平静,却也能听出些悲伤:“嗯。那处墓园离这里不是太远,他之前还跟我提过这个孤儿院,去看完他后我就顺便来这里看看。”
原来不是烟草,而是烧过纸钱后残留下来的烟味。
易澄握拳咳嗽了一声,代泺这才发现他鼻尖有些发红。
他望向不远处的那棵老柳树,似是思念故人:“没想到他能走的那么早,那么……意外。”他的目光收了回来,又落到明岘身上。
明岘也表现的一脸遗憾,似乎也在惋惜老天怎么就收走了这么一个英年才俊。
而被两人缅怀着的人站在原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扯着好友的脸告诉他自己可没死,还想去给罪魁祸首一巴掌。
背后的人颔首说了句“节哀”,催促代泺道:“走吧?”
“……”
自大,狂妄。
打定了主意觉得自己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跑?
冷静,代泺。
代泺攥紧了拳头,掌心烙下几道月牙儿痕迹。
只要先离开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天也让他尝到自己种下的恶果。
他往前迈出一步,假意被石子绊倒,成功栽到易澄身上,一切都在朝着预想的方向发展。
清冽而又微微酸甜的气味从后方飘来,又萦绕在鼻尖。起初代泺还以为是孤儿院哪里种了橘子树,但当他迟迟没有闻到熟悉的莲花清香时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收缩,代泺一时竟没了动作,僵在原地。而本就难压抑的信息素更是不受控制散发出来,以代泺为圆心的几米内都充斥着浓郁的青桔味。
而扶住他的易澄在闻到这股味道时就不禁皱紧眉头,alpha信息素本就相冲,如果不是因为这似乎是明岘的朋友,他早就直接把人推到一边去。
离两人不过一米多距离的明岘自然也闻到了这在他预料之中的酸甜气息,他想易澄手中接过还僵着的代泺,随即撞上了他充满不可思议与气愤的目光。
察觉到明岘的动作,代泺立刻意识到他没有别的办法了,也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后果,所有一切都决定在这分秒之中!
在易澄正要把他推给明岘时,代泺狠狠的拽住了他的衣领,几乎是在冲他嘶喊:“易……”
声音戛然而止,刺痛感自手腕处传出,随之而来的是肢体的麻醉无力与眼前的阵阵眩晕。
口罩覆盖下的代泺几乎拼尽最后仅剩的力气与意识,张口想要向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呼救,但完全是徒劳,那气音几不可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代泺感受到明岘接过了他,余光还瞥到他外套的口袋里似乎装着什么东西。
尴尬又可疑的场面。
但明岘只是微笑着,对有些疑惑的易澄说道:“抱歉,见笑了。他身体不太好。”
“我想我的确不应该带他出来的。”他低头看向已经晕睡过去的代泺,嘴角仍带笑意,但眼底情绪却幽深难辨。
——
露天阳台下方是一大片白色的花,边缘泛着一圈淡红,因白中鲜红而赋名丹,形似芙蓉而加以芙字,何二为一称之为丹芙。
代泺站在距离栏杆半米远的地方眺望着远处,阵阵清香从花圃中传来,他深呼一口气,丹芙安神的效果让他狂跳的心脏稍稍安稳一些。
还是不行。
刚刚他再次尝试站在栏杆旁边,但那日从山崖上坠下的心理阴影过于深刻,仅仅是站在那里向下看去就已经双腿发软,心率狂飙,甚至十分反胃。
想从这里跳下去离开明家对目前的代泺来说太难了。
他后退几步瘫倒回床上,却又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保镖死死的守在那里,双拳难敌四手,他出不去。
从孤儿院回来后,明岘又把他关在了这间屋子,手环倒是摘了下来。
代泺抬起手来,在明显消瘦了不少的手腕上找到了昨天留下的那处针口。
那强力麻醉针藏在手环里面,还带着安眠的作用,在代泺快要喊出易澄名字时,明岘通过口袋里的控制器发射了那枚麻醉针,这才导致了代泺的昏迷。
真是……代泺咬牙骂道:“贱人。”
但是,他的信息素气味为什么会改变?
代泺在醒来后又尝试过释放信息素,仍然是酸甜的青桔味。
可他明明已经摘了手环。
那信息素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代泺想起来他最后一次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是在和明岘打架的那一天,在那后就是昨天,而清新的莲香却变成了这种甜腻的水果气味。
而从明岘的表现来看,他一点也不意外。
肯定是他干的。
代泺气的砸床: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能想到的明岘改变他信息素的方法只有下药,毕竟他没有抓着他去做过什么人体改变实验;但也没有人压着他喂药,那就只有……
代泺看向床头柜上的食物,自早上送来后他就一口没动。
只有下到饭菜里。
“真是贱人。”
“在骂自己?”门被打开,明岘带着两个人进来,刚好听见代泺的那一声咒骂。
代泺起身坐在床边,轻蔑地看着他:“骂谁谁心里清楚。”
明岘没兴趣跟他扯这些口舌之快,示意旁边的人给代泺递过去一个平板。
这一幕多么眼熟。
代泺心脏漏了一拍,一种急切的不安感随即遍布全身。
毕竟上次他从上面看到了自己的“死讯”。
保镖将平板展示到代泺眼前,似乎担心他看不清楚,字体放大了很多倍,那张惨烈不堪的车祸图片也放的极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屏幕。
被货车撞的变形的车身斜倚着护栏,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与掉落的零件。油柏路上被摩擦出一道道黑色长痕,驾驶位只剩一摊血肉模糊……
而掉落在一旁的车牌数字清晰可见,看着像是为了有人能辨别出来特意擦干净似的。
代泺当然认识它,那是他和易澄一起选的,记得是为了庆祝什么。
一双手抚上了他的肩膀,手的主人感受到了底下人的颤抖,笑的却更恶劣了些。
明岘一字一顿的读起那篇报道,报道很短,但字字都是在描述那个昨天还曾去墓地祭拜他的好友的死。
“明岘……”代泺努力克制住自己话语中的颤抖,但他眼前却越发模糊,“你这是……谋杀!”
明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添了几分力,他的语气中没什么情绪:“他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代泺。”
他俯身贴近代泺耳畔,那曾经被代泺夸赞过的声音此时犹如恶魔的低语:“是你执意把他拖进来,是你的自私害死了他。”
“你明明知道那里都是我的人,明明知道一旦被我发现你的动作易澄可能就会被灭口,可是你还是做了。”
“不顾别人安危,只关心自己。”
“还是说你刻意忽略这一点了?自私的,代泺?”
如猛虎被逼入死路,只能拼死一搏绝地反击,代泺猛然起身一拳向明岘挥去。
这一拳显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然而旁边的保镖显然也不是吃素的,时时盯紧代泺的动作,在代泺刚起身挥拳的刹那也随之起身,动作更快更准也更狠,直直朝代泺腹部打去,三下五除二将他制服。
吃了一拳重击的代泺瞬时捂住腹部瘫倒在地,由于疼痛一时竟发不出声音,只是干张着嘴大口呼吸以缓解疼痛,随后被保镖拽起来跪在地上,面朝坐回到椅子上的明岘。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喘息不止的代泺,一直盛在眼中的泪水也终于因为生理性疼痛而掉落下来,好不狼狈。
“这次的事,就当长个教训。”明岘用两指抬起代泺的下巴,他眼里仇恨似乎更胜,还夹杂着不少悲伤。
“你要学会听我的话,从每个小事做起。”明岘松开他,环顾四周。
“比如首先,把送来的早饭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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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所有权的转移已经准备好了,合作愉快。”
蓝夹克放下手机,吸完最后一口烟后,从石凳上站起了身。
从此以后,他们就当彼此都已经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