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

　　整场项目启动会可谓是精彩纷呈。
　　姜牧把三位甲方客人安顿在会议室，就和张明月一起去招呼参与项目的制作人员去公司的剧场集合见甲方导演。
　　这个项目小，但是要求高，姜牧是新人，抢稳定的好资源也抢不过，她另辟蹊径，从各个组里找了些年轻，肯钻研，技术强的新制作，攒了支队伍出来。这些人在一起，优缺点都明显。优点是制作中的问题不需要姜牧操心，这些人都能想办法解决，而且会有更多的创造力。缺点就是，难管理。因为聪明孩子的共性很明确的，不听话。
　　剧场有差不多100个座位，来参加会议的二三十个人就零零散散的分布在不同的地方。姜牧招呼大家往中间集中一下，那些人们就坐在中间那一部分座椅的后半部分，怎么叫都没人往前坐。眼看时间快到了，姜牧顾不得这许多，让张明月去把那三位领进来了。
　　方昭凛带头，他刚从门口探了个头进来，姜牧就听到剧场里一片吸气声。等三个人走进来，剧场里的窃窃私语声就响成了一片。
　　“给大家介绍一下。。。”姜牧站在阿金身边。“这是我们的导演阿金。”
　　几个人身后的大屏幕上配合的出现了阿金闪着金光的履历，“戏剧学院导演系硕士”，“xxx最佳影片得主”，“xxx电影节最佳青年导演”等等等等。
　　台下的各位一边皱着眉头看着下面那些他们并不熟悉的作品列表，一边跟着那些一条条跳出来的title发出惊叹。
　　只有姜牧看着那些字，脑袋里不可抑制的想起了程晋。程晋如果来了，呼声会比这些人还高吧，毕竟他的奖含金量高多了，而且程晋也比他们几个人帅多了。。。
　　履历放完，阿金跟大家简单打过招呼，姜牧又开始介绍右手边的方昭凛。这位出场，那场面就大多了，他虽然没有履历可放，但他只开口一句话，就引来哇声一片。
　　“大家好，我叫方昭凛，是启昭集团分管文化娱乐的副总裁，也是启昭下属启星娱乐的CEO。”
　　姜牧实属没想到方昭凛会这么介绍自己，她在看到下面集体瞪圆眼的那一瞬，也不自觉的瞪大眼睛皱紧眉头回头看了方昭凛一眼。
　　这人，做个三百个镜头的项目，有必要亮这么大title么？。。。
　　但回头看下面坐着的人，个个的表情都不一样了。有震惊的，有怀疑的，有崇敬的，有不屑的。。。
　　“这个项目，是我们启星娱乐成立以来最重视的一个项目，所以我将跟大家一起，奋战在制作第一线，我们争取让这个短片一炮打响。”
　　姜牧实在没忍住，在旁边结结实实的翻了个大白眼。这人，自己真本事没多少，倒是仗着自己亲爹，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谁稀罕你一起奋战啊，你他爹的不就是来裹乱的么？狗屁不懂。。。
　　方昭凛磨磨叽叽介绍完，姜牧都懒得鼓掌配合他，本想直接介绍下一位徐仁，她刚拿起话筒，剧场最后排突然响起几声响亮的鼓掌声。前面坐着的人不明就里，也开始跟着鼓起掌来。姜牧皱着眉看向最后一排带头鼓掌那人，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张萌萌。

　　三个人都介绍完，阿金很认真的给大家讲了故事内容。在阿金讲的时候，姜牧很认真的在观察下面制作人员的表情。其实一个项目制作过程顺利与否，跟制作内容有极大的关系。是个好故事，内容有意思的话，制作人员们会非常愿意在制作时挥洒创意且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项目成功。反之，一旦故事无聊，降智，存在的意义就是沽名钓利，那制作人员们会自发的拿出挣工资就行的敷衍状态，管你项目投入多大，管你领导者多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很凑合，而且制作过程也通常很不顺利。

　　好在姜牧发现，整个讲解中，大家都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随着阿金的讲解笑或是点头或是发出赞叹。

　　“有了。”姜牧自言自语，这样看来自己的第一个项目，应该能顺利听个响。

　　到了最后的沟通环节，大家很踊跃的问了一些关于项目效果和导演审美喜好的问题。一切进展都十分顺利。
　　直到张萌萌举起了她的手，站起来用她甜甜的声音问方昭凛，“那方老师，请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

　　“呃。。。那个。。。这种跟项目无关的问题，麻烦会议结束私下聊。。。”
　　姜牧企图用她的铁面制止张萌萌的无理取闹。却没注意到旁边已经举起话筒想要回答这个问题的方昭凛。
　　“别这么严肃嘛姜牧，你看方老师都要回答了，大家也都想知道对不对！”
　　制作人员们都知道张萌萌跟姜牧日常不对付，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吱声，就是眼珠子都一个个的滴溜转。
　　“没关系的。”方昭凛回头笑着对姜牧说。
　　“我是单身，目前正准备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项目的制作当中。”
　　姜牧眼看着张萌萌嘻嘻捂嘴一笑，正准备接方昭凛的话，她及时把手里话筒拿起来。
　　“张萌萌，你要是还想问他理想型什么样的话就可以闭嘴了啊！”
　　“来，其他人，还有什么和这个项目有关的问题么？”
　　姜牧的火儿已经蹿脑门儿上了，她的眼神已经跟方昭凛和张萌萌发生了隔绝，完全把这两个人当透明的了。
　　这个启动会结束之后，大家陆陆续续走出了剧场，姜牧也想走的时候就被方昭凛一把拉住了。
　　“你平时也这么冲么？”
　　“啊？”姜牧满脸疑惑。
　　“人家不过就问个问题，看给你气的。”
　　“呵。。。”姜牧没理，看到已经守在门边看着她的张萌萌，她就知道事儿还没完。

　　果然，姜牧一出门，张萌萌就叫住她，“方姐叫咱俩去她办公室。”
　　看张萌萌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姜牧大概已经猜到会发生什么了。

　　“姜牧，萌萌想跟你搭档，一起带这个项目。”
　　“不用吧，300多个镜头的项目，也用两个制片带？”
　　姜牧这话里纯质疑，连日常携带的假笑都丢下了。
　　“啧，有人帮忙还不好？这个项目比较重要，质量要求也高，你们一人一半镜头，轻松点，好多多注意一下制作质量。”
　　“一人一半？什么原则分？镜头号？前面全是光啊尘啊简单东西，后面全是大特效，谁分简单的谁分难的？”
　　“没事儿我不介意，你看着分就行，毕竟是给你带的项目。”张萌萌积极的表现了她的体贴。
　　“我就不想分！我一个人也能带，不用别人帮忙！”姜牧几乎是喊出来的。
　　她耷拉着脸，不看方姐，也不看张萌萌。右手摁着左手的指关节发出有节奏的咯咯的响声。腿抖的前脚掌快出火星子了。
　　其实姜牧一直挺仰仗方姐的，也挺尊重她，毕竟在她啥都不会的时候一点点把她带出来了。
　　可最近因为张萌萌，她在姜牧眼里仗义公正的形象开始逐渐崩塌了。
　　张萌萌诸多影响到姜牧制作的作为，方姐不闻不问，被姜牧找上门来了，就让姜牧团结同僚，自己解决。可是张萌萌的事儿，她却事事亲出头，难不成张萌萌是她失散多年的亲女儿不成？

　　方姐没说话，给了张萌萌一个眼神让她先出去了。张萌萌出了门她从办公桌走出来，坐到了姜牧旁边。

　　“怎么了今天，说话这么冲。。。”
　　姜牧回头一看，方姐跟方昭凛的表情如出一辙。她瞬间觉得很好笑。这些人怎么都不看看自己做了些啥，说了些啥，动不动就开始指责她脾气冲啊。
　　“可能是大姨妈要来了吧。”
　　姜牧又把头扭过去，不肯看着方姐说话。
　　“我就是想让你跟张萌萌好好相处。而且我也不想你老给自己压力那么大。。。”
　　“我不怕压力大，而且我干嘛非得跟张萌萌好好相处啊？我看着她就烦，就不能不让我们相处么？”

　　方姐烦躁的站起来，在姜牧面前绕了两圈，“你就是学不会是吧，怎么对事不对人。”
　　“怎么就我学不会了，您怎么不让她学学怎么做事儿规矩点儿啊！”
　　“姜牧，别太过分了，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这是公司，你以为是你家嘛？你想跟谁玩儿就跟谁玩儿？”
　　“那你们也别这么不专业行么！想张萌萌做事情那么没章法，我跟她一人分一半镜头，抢资源都抢不过来。还注意什么质量！”
　　姜牧眼睛睁的老大，几乎是瞪着方姐了。

　　姜牧看到方姐的拳头攥的死紧，知道她也生气了。姜牧忽然就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脸上的表情软了几分。但也不肯做任何让步。方姐盯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扭头又坐回到了办公桌前。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又柔和下来。

　　“行了，你先回去吧。”
　　姜牧不知道方姐会做怎么样的安排，她没敢再问，怕又控制不住再争执起来。只在拉开门要出去的时候，回头对方姐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反正不跟她一起带这个项目。”
　　说完扭头出去了。

　　当天张萌萌没在她面前再出现，方昭凛他们说有事儿，下午很早就走了，姜牧用了一个下午盯着制作人员们按照项目安排重新换好了座位。快到下班的时间，姜牧觉得这事儿应该过去了，方姐可能改变主意了，就放松下来，捋了一遍第二天要做的工作。给大家发了任务说明邮件，看着张明月发了第二天一早公布当周任务的会议邀请。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晚上睡前还庆幸今天没因为头天失眠掉链子呢，手机邮件叮的一声。

　　是方昭凛在群组里回复的邮件，他还把张萌萌也加进来了。邮件曰：“欢迎零度宇宙制片组新同学，张萌萌小朋友！”

　　姜牧只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突然变得又晕又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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