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画外

　　立春过后，梧桐巷的寒意渐渐褪去，阳光变得柔软起来，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稀疏的光影。沈知意的个人画展定在三月底，这段时间她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画室里，连带着林疏野也跟着忙前忙后——帮她整理画具、核对参展作品清单，偶尔还会充当临时模特，坐在画室的藤椅上，任由沈知意对着她勾勒线条。

　　这天下午，林疏野刚把一杯温好的牛奶放在画架旁，就被沈知意叫住：“疏野，能不能再坐一会儿？我想补一下你发丝的光影。”

　　她依言坐下，阳光透过画室的天窗斜斜洒进来，落在发梢上泛着浅金的光泽。沈知意握着画笔的手悬在画布上方，眼神专注地在她与画纸间来回切换，鼻尖微微蹙起，神情认真得让人不忍打扰。

　　林疏野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不敢直视沈知意，只能将目光落在墙角堆叠的画纸上，却忍不住用余光描摹她的轮廓——沈知意画画时总会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指尖握着画笔的力度恰到好处，每一笔落下都带着笃定的温柔。

　　“好了。”沈知意放下画笔，语气里带着一丝满意，“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林疏野松了口气，刚想站起身，却没注意到藤椅旁散落的颜料管，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沈知意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温热的手掌贴合在腰侧的布料上，力度不大却足够稳固，林疏野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物传来，像一簇小火苗，瞬间在皮肤上燎原。她的脸颊猛地发烫，下意识地抓住沈知意的胳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两人都顿了一下。

　　“小心点。”沈知意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她轻轻扶着林疏野站稳，手却没有立刻松开，“没摔着吧？”

　　“没、没有，谢谢你。”林疏野连忙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我刚才没注意脚下。”

　　沈知意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喉结动了动，缓缓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画架上的画布：“地上乱，下次别再这么不小心了。”

　　画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林疏野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脑子里全是刚才腰侧的触感和沈知意低沉的声音，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她忽然意识到，这种感觉早已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畴。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沈知意和别人谈笑风生会莫名失落？看到她为了画画熬夜而心疼不已？看到她专注的眼神会心跳加速？

　　林疏野不敢深想，只能强装镇定地拿起桌上的牛奶：“你快喝点牛奶吧，都凉了。”

　　沈知意接过牛奶，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指，两人又像触电般缩回。她低头抿了一口牛奶，目光却落在画布上那个眉眼弯弯的身影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自己画笔下的林疏野，总是带着最明亮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林疏野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与沈知意的肢体接触，甚至连说话都变得有些拘谨。沈知意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心里有些不解，却没有点破，只是默默地观察着她。

　　这天晚上，林疏野赶完稿子，正准备休息，却听到隔壁传来轻微的咳嗽声。她心里一紧，想起沈知意最近为了画展连轴转，肯定是累坏了。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拿起一件外套，走到了沈知意的画室门口。

　　“知意，你没事吧？”林疏野轻轻敲了敲门。

　　“没事，可能有点着凉。”沈知意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林疏野推开门走进去，看到沈知意正坐在画架前，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黑眼圈。“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林疏野皱着眉头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还有最后一点细节没画完，想尽快赶出来。”沈知意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疲惫。

　　林疏野没有说话，转身走进厨房，给她煮了一碗姜汤。“快喝点姜汤，驱驱寒。”她把碗递到沈知意面前，“别再熬夜了，身体最重要。”

　　沈知意接过姜汤，心里暖暖的：“谢谢你，疏野。”她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两人坐在画室里，沉默地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暧昧。林疏野看着沈知意苍白的脸庞，心里的心疼胜过了所有的拘谨，她轻声说：“知意，别太拼了，我不想看到你生病。”

　　沈知意抬起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心里一软，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指尖划过发丝的触感轻柔而温暖，林疏野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她看着沈知意温柔的眼神，心里的防线渐渐崩塌，所有的不安和犹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知意……”林疏野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沈知意应了一声，眼神里带着疑惑。

　　林疏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好像……好像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的脸颊瞬间红透，紧张地等待着沈知意的回应。沈知意愣住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柔的笑意。她放下手中的碗，伸手握住林疏野的手，轻声说：“疏野，我也是。”

　　林疏野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喜与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沈知意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从第一次在阳台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敢说，怕你不接受，怕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林疏野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扑进沈知意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知意，我好开心。”

　　沈知意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也是。”

　　画室里的灯光温柔而明亮，照亮了相拥的两人。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晕。这一刻，所有的暧昧与试探都有了答案，她们终于跨越了朋友的界限，走向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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