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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第十一章:长白雪踪
马车碾过覆雪的官道,发出细碎的声响。阿沅望着窗外飞掠的松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鹿影胎记。胎记温热,像一枚小小的太阳。多铎坐在对面,正用匕首削着一根枯枝,木屑落在他黑色的披风上,像零星的雪。
“还有多远?”阿沅问。
多铎停下刀,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山影:“翻过前面的雪岭,就是长白山脚。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腕间,“鹿台祭坛在长白山北麓,那里是禁地,有‘雪傀’守着。”
“雪傀?”
“前朝巫祝用雪和灵力捏的傀儡,没有魂魄,只有杀戮的本能。”多铎将削好的木枝递给她,枝头刻着一只简陋的鹿,“若遇上,就捏碎它。”
阿沅接过木鹿,触手温热。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片冰晶鹿毛——昨夜梦见姐姐后留下的。鹿毛在马车里遇热,正慢慢化成水珠。
“姐姐的魂魄……”她声音发颤,“真的在鹿台祭坛?”
多铎看着她腕间的胎记:“鹿灵之力散入天地后,双生魂魄会被牵引至灵力最盛之处。长白山是鹿灵起源地,祭坛……是最近的‘门’。”
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车夫的声音传来:“小姐,前面……前面有东西。”
多铎掀开车帘。雪岭的拐角处,站着一个雪人。它有三个人高,眼睛是两颗黑曜石,手里握着一根冰锥,正缓缓向马车走来。
“雪傀。”多铎的声音很轻。
阿沅握紧手中的木鹿,跳下马车。雪傀的脚步声像闷雷,震得积雪簌簌落下。她盯着那双黑曜石眼睛,忽然想起泉底幻象中,姐姐戴着的银鹿面具——和这双眼睛一样,冰冷,没有生气。
“姐姐不是祭品。”她轻声说,“她是守护者。”
雪傀举起冰锥,刺了下来。
阿沅没有躲。她摊开手掌,掌心的金色鹿纹泛起微光。冰锥停在她头顶一寸处,开始融化,化作水流顺着阿沅的手腕流下,在地上汇成一只小小的鹿形水渍。
“走。”她对多铎说。
雪傀僵在原地,黑曜石眼睛里的光渐渐熄灭,最后“轰”地一声倒在地上,碎成一地雪沫。
马车在雪岭中穿行了三日。第三日傍晚,他们终于看到了鹿台祭坛。
那是一座半塌的石台,建在悬崖边上。石台中央立着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九只鹿,形态各异,却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长白山主峰。石台周围堆着厚厚的积雪,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就是这里。”多铎扶阿沅下车,“‘九鼎鹿鸣图’就在巨石后面。”
阿沅走近石台,伸手触摸那九只鹿。指尖触到鹿角的瞬间,腕间的胎记忽然发烫。她看见幻象——
姐姐站在石台上,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地图。天空中飘着雪,姐姐的银鹿面具掉在地上,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她对着空气说:“阿沅,若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失败了。‘九鼎鹿鸣图’藏着鹿灵起源的秘密,但开启它需要双生之血……阿沅,替我完成它。”
幻象消失,阿沅的眼泪掉在石台上,瞬间结成了冰。她摸了摸腕间的胎记,轻声说:“姐姐,这次换我了。”
她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巨石上。血顺着石缝流下,渗入石台的地缝。忽然,地面开始震动,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地洞。洞里飘出一股寒气,带着淡淡的鹿鸣声。
“小心。”多铎握住她的手,“下面有‘灵障’。”
阿沅点头。她握紧多铎的手,一步步走进地洞。洞壁上嵌着发光的石头,照亮了前方的路。路的尽头是一扇石门,门上刻着和巨石上一样的九鹿图,只是中间缺了一块,像 missing 的 puzzle。
“地图呢?”阿沅问。
多铎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灵脉图,贴在石门的缺口中。严丝合缝。
“双生之血。”多铎说。
阿沅和多铎同时划破手指,将血滴在地图上。血渗入地图的纹路,渐渐泛起金光。石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祭坛。
祭坛中央放着一个石盒,盒子里躺着一支玉簪——和阿沅在槐树洞里找到的那支一模一样,只是这支玉簪的鹿角上,刻着“长白”二字。
阿沅拿起玉簪,腕间的胎记忽然发烫。她听见姐姐的声音:“阿沅,用玉簪划破手掌,让血流进祭坛的凹槽。”
她照做了。血顺着祭坛的纹路流下,汇成一只鹿的形状。鹿形血迹渐渐发光,最后化作一道光柱,冲向洞顶。
“鹿灵之门……”多铎的声音发颤,“它要开了。”
光柱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是姐姐。她戴着银鹿面具,手里拿着那支槐树洞里的玉簪。
“阿沅。”姐姐的声音像风,“你来了。”
阿沅的眼泪掉下来:“姐姐,我来救你。”
姐姐笑了:“我不需要救。我是鹿灵的‘守门人’,和你一样。”她看向多铎,“他也是。”
多铎愣住:“我?”
“你母亲是前朝巫祝的最后传人,她用自己的命封印了‘黑鹿咒’。”姐姐的目光落在他心口的疤痕上,“现在,轮到你了。”
多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黑色鹿纹正在发烫。他忽然明白了——母亲的死,不是皇太极的阴谋,而是为了封印“黑鹿咒”。
“皇太极……”他声音发颤,“他想用‘黑鹿咒’控制鹿灵?”
“是。”姐姐点头,“他找到了巫祝的后裔,准备在冬至那天,用‘黑鹿咒’献祭长白山的灵脉。”
阿沅握紧玉簪:“我们得阻止他。”
姐姐的身影渐渐变淡:“玉簪是‘鹿灵之钥’,能开启长白山的灵脉。但记住……”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灵力不是武器,是守护。”
光柱消失,姐姐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阿沅腕间的胎记。胎记泛起金光,像一颗小小的太阳。
“姐姐……”阿沅轻声唤。
“她走了。”多铎握住她的手,“但她留下了更重要的东西。”
阿沅看着手中的玉簪,簪头的鹿角在星光下泛着微光。她忽然想起多铎给她的木鹿,从怀里掏出来——木鹿已经变成了玉鹿,和玉簪上的鹿角一模一样。
“这是……”
“‘鹿灵之钥’的另一半。”多铎说,“我母亲留给我的。”
阿沅看着他,忽然笑了:“多铎,我们得回京城。”
多铎点头:“冬至还有七日。”
他们走出地洞时,夕阳正照在长白山主峰上。雪岭的松林里,传来一声鹿鸣。阿沅抬头望去,看见一只白鹿站在悬崖边上,望着他们。
“是鹿灵。”多铎说。
阿沅举起手中的玉簪,白鹿低头致意,转身消失在松林中。
“走吧。”阿沅跳上马车,“该回去收拾‘垃圾’了。”
多铎笑了。他挥动马鞭,马车缓缓驶离雪岭。
腕间的胎记泛着微光,像一颗小小的太阳。阿沅摸了摸胎记,轻声说:“姐姐,这次我们一起。”
风掠过雪岭,带来远处的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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