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气泡水

　　郑却带的班换桌位一向实在月考等大考试之后按成绩排名先后依次选择。
　　路誉年这次考得中规中矩，没有像上次那种发高烧完全不清醒所以倒数的极端情况，但也没有超长发挥。
　　二十一名。
　　看到成绩的时候路誉年的第一反应是不能再和宁以恩做同桌了，真坏。
　　按排名一个个从教室后面的空地走向逐渐变少的空座位有些像公开处刑，尤其路誉年还有十分想坐的地方，这段时间显得更加煎熬。

　　宁以恩目光巡视了教室一圈，最终坐在了四组四号——居中但不靠前，适合听课也很好摸鱼的一个位置。
　　前十的其他同学可能嫌这个位置有些靠后了，陆续走向更前排。
　　很好，只有十个人了。
　　又或许是宁以恩刚和别人打完架，嘴角还有些挂彩，冷脸话少又是常态，不太熟悉的人可能看着他发憷，到第十九名的时候都没有人走向他坐的那一排。
　　就当路誉年长舒一口气，莫名感觉胜利在望的时候，

　　“学长，这里可以坐吗。”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唐宣翎在三组四号坐下。
　　“谢谢，我还以为你会想把你旁边留给路誉年学长呢。”
　　“想也没用，”宁以恩在拿了本书在看，没有抬头，“我不能决定他前面这么多人的意志，你坐着我也不能叫你离开对不对。”

　　没关系，四组和五组虽然在两个不同的大组里，但座位之间没有空隙，也能算是同桌。
　　对！！
　　就这样！！非常完美！！！

　　换座位前就把书收拾完了，而且还没在这个班待多久，东西不杂乱也不多，宁以恩移座位的速度很快。
　　他坐定的时候教室里还是一片混乱，于是宁以恩请假去厕所洗脸。
　　刚刚一直没什么感觉，直到凉水泼到脸上受到刺激，才发觉鼻梁似乎被划破了，传来隐隐的痛。
　　大概是罗耀伸拳头的时候被他手腕上能晃得丁玲咣啷响的饰品中的某一个划伤了。
　　凑近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脸——嘴角有些发红，鼻子上的上不太明显但比嘴角痛多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镜子本身不清晰还有很多水渍的印记。
　　“有小镜子吗？”宁以恩坐回教室后问唐宣翎。
　　“好像放寝室了。”她翻了一下文具袋和书包夹层，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问问我。”路誉年本来假装趴着写笔记的在补觉，听到他们说话又坐起来看着宁以恩。
　　“那你有没有？”
　　“没有。”理所当然又莫名其妙，回答完他自己都想笑。
　　“不过我可以用眼睛帮你看，更清晰。”他想了想补充道。
　　“那帮我看看鼻子是不是被划破了。”
　　“好像真有点。”路誉年凑近
　　——第一眼是望向眼睛的，猝不及防的对视莫名让人慌了神，赶忙将目光向下移，不知道是距离还是有点远还是因为紧张，路誉年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说得模棱两可。
　　“诶呀，你再凑近点，这么远你当视力考察吗？”坐着他旁边的言听完全看不下去，轻推了他一把。

　　挨得更近了……
　　也许都不到一拳宽，连对方的呼吸都能感知到的距离，或许再近一点鼻尖就能相碰。
　　明明以前也总和男生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明明以前从来没这么慌乱过。
　　但这不知道是路誉年遇到宁以恩后的第多少次来不及细想。
　　他潦草的把这一切归为宁以恩长得太帅了，以前从未和这么这么帅的男生交朋友，而且宁以恩的存在于他而言是很特殊的。

　　“确实破皮了，”这么近还看不清的话，路誉年的当务之急就该是晚自习请假出去看眼睛了。
　　“我去医务室要几根碘伏棉签上来吧，然后弄个创可贴，不要发炎感染了。”
　　“不用去了，我包里有。”宁以恩有一秒的思绪大概飞走了，用力眨了眨眼睛回神，“谢谢。”
　　把书包放到大腿上来的时候磨蹭了好长时间，就静静的低头望向书包里，但其实大脑一片空白。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原来是要找东西。
　　棉签打开本来想自己涂的，但尝试了一下没有镜子还是很不方便。
　　犹豫了一下想递给唐宣翎，还没伸出去又感觉不太好。
　　“我来吧，不麻烦。”路誉年接过来冲他笑，“可能会疼，嗯……”
　　“要是受不了的话，可以掐我，说不定会好点。”
　　“哪能痛成这样。”
　　宁以恩被逗笑了“没事，以前也没少伤。”
　　很顺利的涂完碘伏，撕开创可贴，在贴上去和不贴犹豫了几秒后选择把创可贴拿给宁以恩看——
　　“贴这个吗？”
　　不是常规创可贴，也不是防水款的，是那种感觉小孩才会用的卡通创可贴，非常……萌，或者有童趣——淡紫色的底色上印了简笔的三只小猫头。
　　宁以恩又翻了翻包，自己好像只有这种了，而且这一个已经是最简单的图像了，其他从包装隐隐透出的色彩来看，都更加……花里胡哨。
　　“就这个吧，也……挺好，创可贴都一样嘛。”
　　虽然这样有些违和，但应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而且今天也没剩几个小时就能放学了。
　　如果今天能靠开的回家反省的条子把晚自习翘掉就更好了，张子旭不准他休三天，一个晚自习问题应该还是不大的。
　　宁以恩有点不知道算是安慰自己还是自欺欺人了，不过没关系，肯定没有别人会在意的。

　　不过能速通数学物理压轴的宁以恩也会有一些计算失误的时候。
　　比如现在。
　　“老师，”后半节课自习的时候，有个女生过来敲门“张主任说要叫年级前三十到小广场那边集合拍照。”
　　其实这种事本来都不用在他们班叫人的，不过今年不一样，今年三班有宁以恩，年级第一且包揽数理化生四门单科王。
　　“宁以恩，”郑却抬头叫他“去吧。”

　　“同学请问一下，拍照是直接排队就好吗。”
　　到楼下的时候负责拍照的老师还在调试设备，旁边的同学应该是自发的排成了一队，很多一看就是标准的好学生，还带了习题边等边写，宁以恩找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抢时间的同学问话。
　　这个同学看了一眼宁以恩，是没见过的新面孔，也许是其他选科的黑马吧。
　　“是，不过按成绩排队，三十名在后面。”他望后面一指然后又低下头看书。
　　“谢谢。”
　　宁以恩往前走去，这一届怎么变得这么麻烦，还排队拍照，以前不都是用校卡上的照片直接张榜吗。
　　“同学这里是队首吗，年级排名的。”
　　队首的这个女孩应该是在背政治资料，抬头时或许大脑没缓冲过来，嘴比脑子快的说了一句“好萌啊…”
　　宁以恩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噢，我是说你的创可贴。”
　　反应过来后她尴尬笑着找补，“嗯，对，前面应该是第一。”
　　“好，谢谢。”
　　“不客气。”

　　张子旭最后选了一个阳光特别好的、背景也不杂乱的角度让他们拍。
　　“宁以恩，你脸上贴个这个创可贴是……”他背着手站在摄像机后面，眯着眼睛看着宁以恩。
　　“刚刚划破了，疼。”宁以恩站在那里，虽然这创可贴在他脸上很奇怪，但他不想现在撕，外面风吹肯定会不舒服，万一感染更是头疼，他不想再留疤了。
　　“没事，拍吧。”
　　于是宁以恩很木讷且笔直的站在那里。
　　“笑一下，考第一难道不开心吗。”张子旭又道，想了想好像确实……现在还在学校对宁以恩来说也许就是件不值得高兴的事，和排名好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又补充道：“没事，什么样都行。”
　　或许底子好的人什么表情、怎么拍都会是好看的。
　　宁以恩拍下的这张没有笑，眼眸微垂，头发在微风的作用下拍出来很灵动，阳光将那抹蓝映衬得特别酷，加上嘴角泛的红和鼻梁上横贴的卡通创可贴。
　　相较于表张榜，说是因为打架被拍照放上公告栏警醒其他同学的校霸更为可信。
　　“宁以恩，”要回教室的时候，张子旭又叫住他“有时间的时候就去把头发染回来，真不像样。”
　　“知道了。”但他大概率不会实施，很伤头发。

　　回教室的时候班里正在产生很激烈的讨论。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路誉年凑过来问他。
　　“坏消息吧，听完有多坏好消息才能更惊喜。”
　　“不太行，听完坏消息你就能猜到好消息了，更不惊喜了。”
　　“那听你的。”
　　路誉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好消息就是，这个李学被人举报，所以停职调查，我们数学课终于不用再受他折磨了。”
　　“坏消息是新来的老师依旧很折磨，对不对。”宁以恩半带着猜测的问。
　　“要不说年级第一是你呢，真是太聪明，宁学长你是我男神啊！”
　　“对，”路誉年回归正题“新来的老师是年级主任，这位更是严厉到吓人。”
　　“好好听课，他不会那你怎么样的。”
　　其实张子旭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这一点宁以恩一直都知道，“不过你也肯定是他在这个班最早认识的几个人之一。”
　　“那我宣布这是更坏更坏的消息。”
　　“你数学不是挺好的吗。”其实宁以恩不太能理解这中情绪。
　　“你们什么都好的学生是不能理解的。”路誉年摆手“这种老师光是背着手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吓人的气场。天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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