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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阴地
“叮铃”又是一声铃响,伴随而来的还有久久“扑”过来的声音,应该是有东西在跳,是一只脚,渐渐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
手腕上的镯子传出温热,似在灼烧手腕,就在言之踩在地上那刻起,镯子就自动显现出来。
她安抚的用手摸了摸镯子,眼神继续看着。
在她们身上没有闻见妖气,是鬼。
“扑扑扑……”,一个大概四五岁身高的小女孩,从路上跳了出来,落地瞬间,言之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这女孩,仅有一条腿。
又是“叮铃”声,一道红影紧跟其后出来,是一名成年女子,她头上盖着红纱,两只脚用系着铃铛的红绳绑起来,只能跳着走。
他们在前面开路,再往后就是一名凤冠霞帔的女鬼,坐在轿辇中,被一群小鬼抬着,轿辇之后是一群披散着红色衣裙的女鬼,有数十个,飘着过来。
言之尽量减缓呼吸声,说不怕是假的,但她好歹也是一只妖好吧,干嘛怕鬼啊?
她不过是让她们先过罢了,但是她们走到尸骨中间后,却停了下来,带着凤冠的女子到了中心,下了轿子,她后面的鬼飘着将她围成了一个圆圈。
鬼气在蓬勃滋长。
“我们向魔神祷告,献祭我们的灵魂,求您赐予我们报仇的力量!”
说罢,她带头跪了下来,众鬼也跟着跪了下来,绑着双腿的女子,和只有一只脚的小鬼趴了下去。
女鬼面前慢慢升起一块木牌,散发暗红色的光,“轰隆隆”,乌云顷刻间遮蔽了所有的月色,暗红色的光却越来越强烈。
言之蹲在树上,看不清那牌上写的什么,依稀觉得第一个字像俸。手镯变得更加躁动,无论怎么安抚都没停。
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三个字,俸灵碑。
她又想起来在山上时,有本书上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邪恶的魔神为了得到信徒的灵魂,制作了俸灵牌,只要许下愿望,魔神答应,即为仪式完成,魔神便能得到灵魂,失去灵魂之人将永世不得超生。
但书上说,早在上古时代,俸灵牌便被销毁了,没人知道仪式该如何做。那这些鬼又是怎么回事?
暗红色的力量从牌上渗出,呈雾状慢慢扩散,然后渗进跪着的众鬼身体中。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们都会无法超生,魂飞魄散,她抓着树干的手用力,“咔”一声,树被扣出一个洞。
这动静无疑引起了众鬼的注意,言之意识不对转头,面前便浮现一张青绿色的脸,眼里嘴巴里都在流着血,以一种古怪的弧度笑着,声音恶寒:
“找到你了。”
老天爷!这脸吓她一激灵。
言之下意识汇聚法力朝青面鬼打去,青面鬼瞬间消失,她飞身下去,见众鬼还在跪着,得先把这仪式给断了。
她双手合十,再睁眼,周身突然散发金色光芒,手里汇聚灵力,朝着鬼群打去,众鬼一慌,各自飞散,仪式被打断。
再次伸手,腕上的血玉镯子已经到了手里,瞄准俸灵牌扔了过去,镯子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冲过去。
俸灵牌自然也感知到了威胁,魔力疯涨,瞬间全部涌入为首的女鬼身体里,女鬼痛苦得仆伏倒地,双目通红,挥手魔力打出,将镯子挡在距离俸灵牌一米的地方。
言之手在面前划拉了一下,封字现在面前,双手张开,封字便瞬间变得密密麻麻,以极快的速度飞过去女鬼身边,将女鬼围住,迫得女鬼蜷缩。
血玉镯子趁机破了魔力,“碰”的一声,俸灵牌断成了两节。
成功了。
不料下一秒,封灵牌抖动两下,恢复原样,飞到女鬼旁边,女鬼牙齿打颤,封字经不住魔力,炸开。
“快跑啊,臭丫头,要死了要死了。”
“快跑快跑,不要怕踩到我们的尸骨。”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我错了。”
“……”
言之不自觉咽下唾沫,耳边是叽叽喳喳催促声。
那女鬼显然已经成煞,她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够看,往后踉跄两步,脚下尸骨断裂,不知道又是哪个魂的。
言之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女鬼厉声哀嚎,回荡在林中,凄惨,痛苦,还带着巨大的怨恨。
此鬼怨气深重。
她得通知梅知微,让她带着邹娘子和车夫快跑,女鬼显然已经注意到她,一双赤红的双眼紧盯着她。
言之与她对视,脚往后小心缓慢挪动,女鬼似乎没有和她动手的意思,只是眼珠转啊转,微微歪头,表情似乎有些懵懂,像孩童一般。
她看不懂,眼下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一步一步挪到树边,扭头就跑,就在言之觉得自己能躲过一劫时,封灵牌突然飞至空中,浓浓黑气撒在嫁衣身上。
“啊——我要杀了你!”
女鬼像受了刺激一般,一个闪身出现言之眼前,头上的金饰碰撞,叮铃当啷的,清脆诡异,七窍流血,一爪子朝言之抓来。
言之一个下腰,躲过利爪,手中掐诀,故技重施,一堆金色的封再次将女鬼团团围住,可封字还没靠近,便散了。
心道不好,这女鬼实力还在源源不断增强。
她不断躲闪,寻找破局之法。
余光扫到中间半空中俸灵牌,意念一动,血玉镯子飞出,极速变大,爆发出强大吸力,地上堆叠的尸骨一个接一个被吸进去,不知所踪。
俸灵牌竟然隐有要被吸进去的趋势。
女鬼注意到,发出更为刺耳的声音:“不——”
不可以!
下一瞬,周围变得火红,仅剩言之和女鬼,浓雾弥漫而升。
言之一惊。
是鬼域。
霎时一阵风沙吹来,言之眼中一晃,用手挡住,再睁眼,周遭一切变了样。
这是哪?她不是在鬼域中么,这里哪里还有什么女鬼。
此刻她正站在稻田小路上,日头正好,放眼望去,是一片又一片金黄色麦浪,发出沙沙声,尽头是一处小村落。
身后传来动静,“钗丫头,还不回家啊?”
言之回头,见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扛着锄头,手拿镰刀,正慈爱的看她。
她转头去看四周,小路上就只有她一名女子。
钗丫头,是在叫她吗?
两个男人见她没回答,又唤了一遍:“钗丫头,怎的不理人?”
言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早已从彩色绸衣变为粗布麻衣,手上布满老茧,光着脚丫,满身尘土。
没等言之想明白,身体自动做出反应,脚趾扣地,道:“三大爷,四叔安好,我马上就回去了。”
言之能感觉到心脏剧烈跳动的感觉,就像她本人一样。
她怎么自己说话。
什么鬼!
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三大爷四叔喜笑颜开,其中一个点头:“这才对嘛,快回家吧。”
女孩点点头,跟着他们回了村落。
/
破旧矮小屋上萦绕着青烟,屋外长了一颗近百年的杨树。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屋内的人听见声音,妇女从屋中探出头来,强扯出一抹笑来:“钗儿,回来了。”
言之心想,有些不对劲。
很明显,身体的主人也看出母亲眼里的不对劲,跑到身前询问:“阿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妇女摇摇头,只说:“快进来,吃饭。”
屋内很暗,小窗边透进微光,才亮一些,蛛网布在房梁各处,桌子刚被擦过,还湿着,上面摆着一盘炒腊肉、一盘炒鸡蛋和几盘炒青菜。
女孩很疑惑:“娘亲,有亲戚来吗?”
这样的菜品,只有在过年,或者很重要的亲戚来时才能见到。
女孩母亲将她拉着坐下,将筷子放到她身前,“没有,快吃。”
言之说不了话,掌控不了身体,便静静看着,嘴里又问:“我们不等阿爹回来吗?”
女孩母亲摸摸她的头,言之能感觉到手掌的粗重和颤抖。
怎么回事?
语气厉声:“快吃,王钗。”
言之了然,王钗,估计是她所在身体的名字。
王钗从小就怕母亲生气,哪怕是装的,也怕,于是抬起碗筷,往嘴里扒饭。
王钗母亲将一碗肉都倒进她的碗里,所有的菜都挪过来。
“阿娘……”她吃不完,可看着母亲严肃的表情,继续吞咽。
她想问为什么。
王钗母亲看着她吃完,把她带回房中,将门从里面锁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和她对立而坐,面色凝重,很急。
“阿娘,这是……”
王钗身子瞬间僵硬,似乎抽走了身上所有力气。
天色暗了下来,屋内仅有蜡烛滋滋的燃烧声,火光摇曳映照在母女脸上。
母亲将包袱塞进她怀里,泪早已止不住,“钗儿,包里有盘缠,还有娘给你缝制的嫁衣,快跑。”
“什么?”
为什么要跑。
王钗母亲最后抚上她的头顶,“村里人要将你供奉给山神,爹娘没本事,出去后,就当没有爹娘,永远都别回来。”
言之听得一愣,山神?
活那么久,她还没听过谁家山神需要供奉女子,定是妖邪。
王钗抬眸,眼中震惊难掩:“不是说村长女儿吗?”
她母亲来不及和她解释,拿起煤油灯,拉着僵硬的她从后门出去,边道:“村长女儿前两天落水死了,村里适龄的女子就你一个。”
王钗反应过来,反抓着母亲的手:“那爹娘呢?”
“他们不会把爹娘怎么样的,说到底是同村。”
村中火光亮起,火光冲天,似在白天一般,王钗母亲催她,推着她走:“快,马上来不及了。”
“娘,保重。”王钗蓄满泪,接过煤油灯,眼前事物变得模糊不清,咬牙往林中跑去,凭着记忆,往山上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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