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的王冠

作者:十七号月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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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境微光


      晓慧姐倒下的身影,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疤,刻在了我视网膜的最深处。那一声枪响,不仅仅终结了她的生命,也彻底击碎了我作为一个十岁孩子对这个世界仅存的天真幻想。悲伤?它汹涌过,但立刻被更冰冷、更坚硬的东西覆盖了——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恨意,和对“活下去”这三个字最偏执的理解。李叔说过,晓慧姐用生命重复过,现在,它成了烙印在我灵魂里的唯一指令。

      我拉着江月,几乎是凭借着一股非人的意志力,在漆黑的山林里狂奔。身后那片吞噬了晓慧姐的山谷,像一张恶魔的巨口,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向前。荆棘撕破了裤腿,冰冷的露水打湿了单薄的衣衫,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拉扯着疼痛,但这些生理上的折磨,远远比不上心底那片冰封火灼的剧痛。江月的手在我掌心里,冰凉、绵软,大部分时候依旧沉浸在那封闭的世界里,只是偶尔被我剧烈的拉扯带得踉跄时,会发出一两声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我们不敢停,哪怕一步。天亮了些,但浓密的树冠遮挡了大部分光线,林子里依旧昏暗。我们靠着晓慧姐之前教的,勉强辨认着方向,朝着她所说的那个目标,跌跌撞撞地前进。饥饿、干渴、疲惫,像三条毒蛇,不断噬咬着我们的体力与精神。背包里那点炒面早已吃完,水也喝光了,我们只能靠嚼食一些略带水分的嫩树皮和偶尔找到的、酸涩的野果维持。

      江月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她会稍微清醒一点,眼神里恢复一丝神采,紧紧抓着我的手,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仿佛我是她与这个恐怖世界唯一的连接。但更多时候,她依旧是那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眼神空洞,需要我半拖半背才能前进。看着她这个样子,我心如刀绞,却连流泪的力气和资格都没有。我是哥哥,我必须撑住。
      第二天中午,当我们费力地爬上一段陡峭的山脊,几乎要虚脱倒下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停住了脚步。

      下方,在一个相对开阔的山谷盆地中,静静地卧着一片灰蒙蒙的建筑群。那就是晓慧姐说的,李叔指引的,荒废的小镇。

      它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大多数房屋都是低矮的土坯或砖石结构,许多已经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像被遗弃的骨骸。稍微完整些的屋顶也长满了枯黄的杂草,在风中摇曳。街道模糊难辨,被疯长的植被和瓦砾覆盖。整个镇子听不到一丝人声,听不到鸡鸣犬吠,只有风吹过废墟空洞时发出的、如同叹息般的呜咽。一种被时光彻底抛弃的死寂,笼罩着那里。

      但无论如何,它代表着暂时脱离了身后那紧迫的追杀,代表着一个可以藏身、可以喘息片刻的地方。紧绷了三天三夜的神经,在看到这片废墟的瞬间,几乎要断裂。

      “月月,你看……我们到了……”我声音沙哑地对她说着,试图传递一丝希望。

      江月茫然地抬起头,望向那片废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们互相搀扶着,几乎是滚爬着下了山坡,踏入了小镇的边缘。脚下的碎砖烂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空气中弥漫着尘土、腐朽木材和某种说不清的、陈旧的荒芜气味。我们找了一处看起来还算坚固、墙壁尚未完全倒塌的屋角,背靠着冰冷的、长满青苔的砖墙滑坐下去。
      极度的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我们。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李叔所说的“出路”到底在哪里,这片废墟能给我们什么。我只想闭上眼睛,哪怕只是几分钟,让几乎要炸开的头颅和如同灌了铅的双腿得到片刻的休息。

      我侧过头,看着蜷缩在我身边、把头埋在膝盖里的江月。她的肩膀微微耸动,不是在哭,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生理性的颤抖。我轻轻晃了晃她,想让她说句话,哪怕只是叫一声“哥哥”。

      她抬起头,脸上沾着泥土和泪痕混合的污迹,眼神不再是完全的空洞,而是充满了巨大的、无法理解的困惑和恐惧。她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很久,才用极其微弱、带着颤抖的气音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我心头同样无解的问题:

      “哥哥……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

      为什么?

      这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是啊,为什么?我们从滨河市逃出来,失去了父母,一路流浪,隐姓埋名,只想找个地方活下去。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只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啊!那个陈峰,他为什么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紧追不舍?他甚至知道爸爸的名字!他背后是谁?他们到底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

      无数个疑问在我混乱的脑海里翻滚、碰撞,却找不到任何答案。我只知道,我们身上一定有什么我们自已都不知道的、招致灾祸的东西。这认知让我不寒而栗。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声音干涩,伸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污迹,却发现自己的手同样脏得不成样子,“别怕,月月,我们会弄明白的……现在,先歇一会儿……”

      我试图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也许,在这个废弃小镇的某个角落,真的藏着李叔所说的“出路”,能让我们摆脱这无尽的噩梦。

      然而,命运连这片刻的喘息都吝于给予。

      就在我们精神稍微放松,几乎要被疲惫拖入昏睡之际——

      “汪!汪汪!汪汪汪!”

      几声清晰而凶戾的犬吠,如同来自地狱的丧钟,突然从镇子入口的方向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攻击性和追踪到猎物的兴奋,并且正在快速接近!

      他们追上来了!而且,他们带了猎犬!

      巨大的惊恐瞬间将我们攫住,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锥刺骨般的寒意!军犬!有猎犬在,我们在这片废墟里根本无所遁形!

      我猛地跳起来,心脏狂跳得像要冲破胸膛。目光急速扫视周围,寻找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旁边是一个半塌的院子,角落里堆着一些腐烂的竹篾和杂物,其中有一个看起来还算完整、足够大的、用来晾晒东西的扁平大竹筐。

      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一把拉起还处于懵懂惊恐中的江月,用力将她拖到院子最阴暗的角落,将她往那个大竹筐下一推!

      “进去!快!”我压低声音,急得眼睛都红了。

      江月似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意识到了即将降临的危险。她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巨大的恐惧和不舍,拼命摇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哭泣声:“不……哥哥……不要……一起……一起……”

      她的小手像铁钳一样,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那力量大得惊人,充满了对分离的极致恐惧。看着她布满泪痕、写满绝望的小脸,我的心像被撕裂一样疼。我也想带着她一起跑,一起躲,可是带着她,我们两个都跑不掉!军犬会轻易找到我们!

      在这一瞬间,李叔那沉稳如山最终却毅然赴死的背影,晓慧姐那决绝的、最后严厉到近乎哀求的眼神,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灵魂上!不能心软!不能犹豫!

      我猛地一咬牙,脸上故意做出她从未见过的凶狠表情,用力掰开她抓着我胳膊的手,声音因为极度压抑和急切而变得嘶哑狰狞:“别动!听见没有!藏好!不准出来!活下去!江月!活下去!”
      这三个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决绝。

      也许是被我从未有过的凶恶吓到,也许是被那“活下去”三个字蕴含的沉重分量击中,江月抓着我的手力道一松,哭声也噎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剧烈的抽噎,大眼睛里充满了受伤和难以置信。

      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狠下心来,用力将那个沉重的大竹筐拉过来,严严实实地扣在了她蜷缩的身子上。竹筐边缘压在泥土上,留下了一些缝隙透气,但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堆废弃的杂物。

      “汪汪汪!”犬吠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微微颤抖的竹筐,毅然转身,从怀里掏出了那支晓慧姐交给我的、冰冷沉重的黑色手枪。

      复仇的怒火,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熔岩,在这一刻轰然爆发,瞬间烧尽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陈峰!还有那些刽子手!是你们逼死了晓慧姐!是你们让我们家破人亡!今天,就算死,我也要咬下你们一块肉!

      我熟练地(这熟练来自于晓慧姐反复的、甚至有些残酷的教导和李叔武器库里的练习)用手指检查了一下枪身,确认保险处于关闭状态,然后用力向后拉动套筒!“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一颗黄澄澄的子弹被顶入了枪膛!保险打开!手指轻轻搭在了冰凉的扳机上!

      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幼狼,凭借着对这片刚踏入不久的废墟的粗略记忆,迅速隐入一堵断墙的阴影之后,屏住呼吸,心脏却如同战鼓般擂动。目光如同最锐利的刀锋,死死锁定着犬吠声传来的方向。

      首先,必须干掉那只狗!只要狗死了,他们就失去了在复杂环境中快速找到江月的能力!

      脚步声和狗吠声进入了街道。我看到了,几个人影端着枪,呈搜索队形谨慎推进,而冲在最前面的,正是一条体型高大、吐着舌头、不断在地面嗅闻的狼狗!

      就是现在!

      我猛地从断墙后探出身子,双手死死握紧枪柄,尽管手臂因为紧张和枪的后坐力预期而微微颤抖,但目光却异常坚定地瞄准了那条狼狗的身影!没有时间去精确瞄准,全凭一股本能和汹涌的怒火!

      “砰!”

      手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后坐力撞得我手腕发麻,虎口生疼,枪口猛地向上跳起!

      子弹没有击中狗头,而是打在了它前爪附近的地面上,溅起一溜火星和尘土!那狼狗受惊,发出一声尖锐的呜咽,猛地向旁边跳开,但显然没有被重伤。

      “在那边!”
      “小心!有枪!”
      敌人立刻发现了我的位置,呼喝着,子弹如同雨点般泼洒过来,打得我藏身的断墙砖石碎屑飞溅!但他们似乎有所顾忌,子弹大多打在墙体上,并非精准射击。

      “抓活的!别打死他!”一个听起来像是头目的声音高声喊道,印证了我的猜测——他们想要活捉我们!

      这反而给了我一丝周旋的空间!我利用对这片废墟地形的快速适应(尽管也只是比他们早到了片刻),在倒塌的房屋、残破的院落、横七竖八的梁柱之间快速移动,像一只灵活的鼬鼠。我不断变换位置,偶尔从某个窗口或者墙洞后探出手枪,朝着人影晃动的地方仓促开火!

      “砰!砰!”

      我的枪法烂得出奇,紧张和缺乏实战经验让射击毫无准头可言。大部分子弹都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只有两枪似乎击中了目标,远处传来两声痛苦的闷哼和咒骂,似乎有两人被打伤了手臂或者腿部。

      但这无关紧要!每一声枪响,都像是我内心愤怒和仇恨的一次宣泄!每看到他们因为我的射击而被迫寻找掩护、延缓追击,都让我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我在为晓慧姐报仇!我在为李叔报仇!我在为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不公复仇!

      然而,实力的差距是绝望的。我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体力、枪法、战术意识与这些武装人员有着天壤之别。他们很快判断出我只有一个人,并且枪法拙劣,开始有组织地分散包抄,利用人数优势,不断压缩我的活动空间。

      我像一只被困在逐渐收拢的网中的鸟儿,拼命扑腾,却无法挣脱。子弹越来越密集地擦身而过,好几次飞溅的碎石划破了我的脸颊和手臂,火辣辣地疼。我被逼进了一个相对开阔、掩体不多的院子角落,背后是一堵高大的、无法翻越的破墙。

      完了。

      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手枪里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了吧?也许有两颗?我记不清了。

      听着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谨慎而充满压迫感的脚步声,看着那些在残垣断壁后若隐若现的、带着狞笑和警惕的面孔,一股穷途末路的悲凉涌上心头。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我举起枪,对准了最近的一个身影,准备扣动扳机,做最后毫无意义的困兽之斗!就算死,也要面对敌人!

      就在我的手指即将压下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阵清脆的枪声,显然与敌人使用的不是同一种枪的枪声,在我的身边如爆竹般炸开!
      “苍岚共和国陆军!非法人员立刻缴械投降!”
      我看着一个个身穿迷彩服,装备精良的士兵,几乎是从天而降,从四面八方不同角度出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退了围在我身边的,穷凶极恶的歹徒!
      “老大!怎么办?”对面有人惊忽着。
      “怕什么?你没看那儿又来了几辆卡车?上面都是我们的人!”一个领头的说到。
      几个士兵迅速围到我身边。“孩子你没事吧?诶,怎么光你一个人?你妹妹呢?还有……”
      泪水在我眼里打转。我告诉了他们江月的位置,同时,也告诉了他们李叔和姐姐的死讯。
      “你妹妹已经安全了。”对方有力的回答到。“敌人太多了,要不你们先撤,不然容易被他们包围!”
      突然,一种截然不同的、低沉而富有力量感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滚雷般迅速笼罩了整个小镇上空!

      那声音……是直升机!而且不是一架!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两架涂着迷彩、造型彪悍的军用直升机,如同两只巨大的钢铁苍鹰,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从远处的山脊后猛地俯冲出来,飞机两侧的武器挂架上,十几枚□□,蓄势待发!最让人心脏骤停的是,机身上喷涂的,是无比清晰、无比熟悉的、我们国家的军徽!那鲜红的标志,在此刻如同撕裂黑暗的曙光!

      “是我们的飞机!”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响起。飞机机身两侧拉出两道长长的烟雾,两枚精致小小的铁疙瘩,狠狠砸向敌人的卡车,引发了剧烈的爆炸!合围我们的阵型瞬间土崩瓦解!幸存者只顾着抱头鼠窜,寻找任何可以躲避这空中死神打击的角落,再也无人顾及我这个角落里的孩子。
      我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奔向江月所在的地方。她还躲在那个筐子下面,任凭周边的士兵怎么叫她,她也不敢出来
      “月月!月月!没事了!我们得救了!”我跪在地上,先开筐子。用力抱住她。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脸上满是尘土和泪痕。当她确认真的是我,而且我还活着时,她“哇”的一声,所有的恐惧和委屈如同决堤的洪水,彻底爆发出来。她猛地扑进我的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抱住我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哭得几乎抽搐,仿佛要将所有的惊吓和悲伤都哭出来。

      “哥哥……哥哥……我好怕……我好怕你也不要我了……”她断断续续地哭喊着。

      我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真实的体温和剧烈的颤抖,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失去晓慧姐、李叔的巨大悲伤交织在一起,让我的眼眶也阵阵发热。但我忍住了,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重复着:“不怕了,月月,不怕了……哥哥在,哥哥永远在……”

      这时,那名军官走了过来,他摘下了战术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饱经风霜、线条硬朗的脸。他看了看相拥而泣的我们,又看了看地上那支打空的手枪和散落的弹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凝重,或许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但依旧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孩子,没事了。我们是苍岚共和国陆军特种大队。你们是江辰和江月,对吗?”

      他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抬起头,警惕地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经历了这么多背叛和追杀,我对任何陌生人都本能地抱有戒心,即使他们刚刚救了我们。

      军官似乎理解我的沉默,他没有追问,只是继续说道:“这里很不安全,残余的敌人可能还会反扑。我们需要立刻带你们离开。跟我们上飞机。”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权威感。

      我看着怀里依旧在哭泣、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的江月,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严阵以待、装备精良的士兵,以及那架象征着强大力量和秩序的直升机。李叔说的“出路”,难道就是指这个吗?是苍岚共和国的军队?

      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我点了点头,用力扶起虚软的江月。那名军官示意一名士兵过来,帮忙搀扶着江月,另一名士兵则捡起了我扔在地上的手枪和弹夹。

      我们被护送着,走向那架轰鸣的、象征着生还与未知未来的直升机。旋翼卷起的狂风吹得我们几乎站立不稳,巨大的噪音充斥着耳膜。

      在踏上直升机舱门的那一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吞噬了晓慧姐、也差点吞噬了我们的废墟小镇。阳光依旧惨白地照耀着断壁残垣,远处似乎还有零星的枪声传来,但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舱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机舱内相对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和仪表盘闪烁的灯光。我和江月被安置在座位上,士兵给我们递来了水和压缩饼干。

      我们获救了,被我们国家的军队救下了。但我知道,这绝不意味着结束。陈峰背后的人是谁?他们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抓捕我们?父亲的研究,我们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还有李叔、晓慧姐的牺牲……这一切,都不会随着直升机的起飞而烟消云散。

      相反,一种更加沉重、更加复杂的命运,正伴随着这架铁鸟,将我们带向一个未知的、但注定不再平静的未来。我看着窗外逐渐变小的废墟小镇,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片经历了血与火洗礼后的、冰冷的茫然,以及一种悄然滋长的、必须弄清真相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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