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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这两个人被发配了,关于新管事的人选,三妹。”
杨婳拿着笔坐在杨湫对面,将庄子上自留的清单和侯府库房的账目一一对比,见杨湫还在思考,遂搁下笔,抬眼看着她:“你有想好吗?”
“没呢,大姐。”杨湫从奴婢名录里抬起头来,揉了揉僵硬的肩颈:“虽说咱们将那几个庄头搜刮的东西交给他们自己,但是不能没有管事的人。”
“正是如此,所以我预备从侯府的家生子里挑几个可靠的人选。”杨婳接过话茬,叹了口气。
“姐姐,依我看。此事不如就交给庄子上的佃户,让他们自己选吧?”杨秋忽然提议道:“侯府的家生子固然好,就怕他们摆谱。”
杨婳听罢她的话,凝起眉头,细细思考了一回,忽然喜笑颜开:“三妹说得有理。”
杨湫刚松了口气,海棠忽然进来:“小姐,薇姑姑又来找您了。”
“姑姑来了?”杨湫从矮榻上站起,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她人在何处?”
“刚接到内院的小花厅坐下,小姐,咱们这会就过去吗?”海棠上前,扶着杨湫的手。
“大姐,我去去就回。”杨湫说道。
出了绣荷斋,一路绕过府中的荷花池,再经过一道石板桥,便来到了内院的小花厅。
这处小花厅和外院迎接客人的大花厅不同,比起富丽堂皇,别有一份幽静雅致在里头。
小花厅背后的墙壁上做了四扇镂空的紫檀木花窗,雕刻成折枝梅花纹,隐约透露出后方天井的粉墙青瓦。
天井内栽种着几棵芭蕉,下方还种着一丛姚黄牡丹。
薇姑姑正坐在小花厅品茶,见杨湫步履匆匆,连忙搁下茶盏,上前问好:“三小姐安好。”
“多谢姑姑问候,娘娘近来如何?”杨湫面上含着浅浅笑意:“姑姑特意跑这一趟,是有什么事?”
“娘娘一切安好,三小姐放心。”薇姑姑双手捧出一个盒子来,“殿下说,此物请三小姐务必过目,若有疑虑,明日午后在凝晖阁见面。”
杨湫心下不解,索性直接问道:“姑姑,这是何意?”
“小姐聪慧,其中的意思您一看就明白。”薇姑姑靠近她,压低声音耳语:“三小姐,殿下托奴婢转告,俗话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杨湫垂下眼睛,视线停留在锦盒上,将这句话在心里慢慢过了一遍。
“我明白了,谢姑姑告知。”杨湫道。
薇姑姑转身告辞,杨湫自己捧着锦盒回了绣荷斋,杨婳瞧见她回来,赶忙出声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杨湫若有所思,将锦盒递给杨婳:“你说,康王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婳接过锦盒,沉吟片刻道:“大约只是康王又送了什么小玩意,平日里不也是隔三差五送些宫里时兴的珠花脂粉来?”
“大姐,”杨湫略有些无奈,“不是你想得那样了。”
“话虽如此,到底有娘娘的关系在,你们还是正经表兄妹。”杨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就算旁人想说什么,也是讲不了的。”
“大姐在担心什么?”杨湫问道。
杨婳沉默了片刻,向四处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我听礼部刘侍郎家的姑娘说,陛下和娘娘要操持康王殿下的婚事了,最快,也就这半年多。”
杨湫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他没讲过这些。”
“哎呀,三妹。殿下怎么敢跟你提呀,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杨婳啼笑皆非,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杨湫的头。
杨湫伸手揉了揉方才被敲过的地方,略带委屈看着杨婳:“大姐又欺负我,湫儿不依了。”
杨婳佯装生气,故意板起脸来:“那你怎么办?”
“谁让你是湫儿的好大姐呢,湫儿当然是听大姐的了。”杨湫抱住杨婳的胳膊,眨眨眼睛,眼巴巴望着。
“好好好,乖湫儿,大姐逗你的。”杨婳最看不得妹妹们撒娇,赶紧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想起杨湫刚刚撒娇卖乖,顿时忍俊不禁起来。
杨湫撒娇卖乖完,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抱着盒子,脚步十分轻快地挪到矮榻边上坐下,打开了锦盒。
里头放着一直金钗,钗头做成了一支如意头,上用金线掐丝,做成了暗八仙的纹样。
“我这年纪戴这个会不会有些显老。”杨湫突然道。
杨婳同样沉默,不知道是在对赵瑾惊为天人的审美感慨,还是在默默提醒自己,那是皇室中人,不可冒犯。
“真是奇了,还特意让薇姑姑跑一趟,还说什么家贼难防。”杨湫将金钗拿在手里,反复观察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杨婳摇摇头,从杨湫手里接过金钗,默默地观察着:“看上面的划痕,应该是主人经常使用留下的痕迹,不像是新物件。”
“是呀。”杨湫仔细盯着如意金钗看了一会:“如意纹常见,做成这个款式的,应该是为了什么重要场合特制的吧?”
“我也这样觉得,你看这些花丝镶嵌得十分细致,工匠想必也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巧手。”
杨婳十分好奇地盯着这只金钗看:“康王殿下不会无缘无故地送这样一件,和你平日里喜好相去甚远的簪子来。”
杨湫同样满腹疑惑,起身走到窗边,对着阳光仔细观察起金钗来。
杨婳走到她背后,眉头微蹙:“三妹,你说这里头,是不小心划伤了,还是有什么字?”
“字迹?”杨湫立刻伸手,在钗头部位果然摸到了几道划痕,排列有序,像是字迹一般。
“嗯。”杨婳轻轻点头:“你看,像不像个,蕙字?”
杨湫仔细再看,果然发现胎底刻着一个小小的篆字,果然是谢夫人的名讳。
“难道说,这是母亲的东西?可是这怎么会在殿下手里呢?”杨湫拧起眉头,似乎很是不解:“可他又怎么知道,这是母亲的呢?”
“这也不好说,前头薇姑姑来,可有说什么其他的话?”杨婳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扬声将丫鬟叫进来:“珊瑚,去请世子和二小姐过来一趟!就说有要事相商。”
珊瑚立刻跑了出去,一股无言的焦躁弥漫在绣荷斋内,杨湫回想着薇姑姑的话,仿佛突然抓住了什么线索。
家贼难防,杨湫举起如意金钗,是和赵瑾最近负责调查的案件有关吗?
过了大约一刻钟功夫,两道脚步声停在绣荷斋门外,杨湫连忙迎上去:“二姐!你看!”
杨鸢还未开口,那只如意金钗已然怼到自己面前,她不明所以,下意识说道:“你说有要事相商,怎么好端端拿着娘亲的旧钗子?”
“果然是娘亲的旧物?”杨湫愣住了。
“是,这支如意金钗是娘娘送给母亲生辰的贺礼,母亲一向珍惜得很。”杨斐绕开堵在门口的姐妹俩,站到了另一侧。
“自从母亲过世,她的那些旧首饰都被父亲派人收起来了,你从哪翻出来的?”杨鸢问道。
杨湫老实答道:“是方才康王殿下托人送过来的。”
“我和湫儿看了半天,看见了母亲的名讳,这才让珊瑚叫你们过来的。”杨婳捏紧手里的帕子:“若真如你们所言,这东西是母亲的,那——”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被杨鸢接了过去:“是怎么落到康王手里的?”
“大哥,你说此事会不会与康王近期调查的案件有关?”杨湫问道。
“你是说有人私下倒卖贡品一事?”杨斐摊开手,似乎有些不解:“这东西又不是贡品,虽然流入鬼市很奇怪,但是康王为什么能认出来呢?”
“单凭一个蕙字,同名同姓的人不在少数,不足以证明什么,更何况康王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杨鸢将如意金钗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什么头绪。
“他传话说,明日午时去凝晖阁见面,我当面问他吧。”杨湫长舒一口气,随即被更大的疑云笼罩。
杨斐此时却忽然来了些兴趣,他伸手从杨鸢手里拿过金钗:“我小时候见母亲常戴着这支金钗,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还真有点睹物思人的兴趣了。”
“我奉劝你一句,小心点别被侯爷发现了。”杨鸢冷不丁道。
杨斐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一笑,将如意金钗塞回杨鸢手里,径自走了出去。
“大哥去干什么?”杨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人已经消失不见,只能拉住杨鸢的手:“二姐,他这是去干什么呀?”
“小事。”杨鸢表现得十分淡然:“溜门撬锁这种事,三妹你不要学。”
“干什么?”杨婳被二妹理所当然的语气震住了,声音都有些颤抖:“撬什么?”
“撬后花园的侯爷的小金库啊。”杨鸢说得十分轻松,像是闲聊午膳用了什么一样。
“这是能随便干的吗?”杨婳声音都拔高了好几个度,一双美眸瞪得目眦欲裂:“二妹!万一被父亲发现了怎么办啊!大哥他——”
杨鸢十分无所谓地耸耸肩,将金钗又塞给杨湫:“大姐说得对,我得去看看,万一他露出什么马脚连累我可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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