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昌之美人灯

　　蛇大爷？！

　　在场众人心头一惊。

　　苏昌河拇指在食指指腹一划，非常‘吝啬’的挤出一滴血，和‘吨吨’流血的挞呐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就是这样一滴，和蛇大爷相比宛若芥子的血。却让他伸出蛇信子，小心翼翼的触碰，宛若吃到心心念念糖果的孩童，不敢大口咀嚼，忍不住仔细品尝。

　　“是你啊，小家伙……真是熟悉的味道。”这道声音沙哑又空灵，他来自面前的黑蛇，蛇大爷。

　　苏昌河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暮雨，仿佛刚见过久别亲人，眼底都是盈盈笑意：“暮雨，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蛇大爷，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王蛊。”

　　“王蛊？”苏暮雨疑惑。

　　“是的，万万蛊之王。”苏昌河有荣与焉的抬头叉腰道：“所有蛊毒在他面前都是小——小——一叠菜！”

　　木问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

　　他看着苏昌河，最后目光落在苏昌离手上黑色铁盒上。

　　“那是……”

　　听到木问的疑惑，苏昌河好心解释道：“祭品。”

　　苏昌离打开铁闸，里面是一颗冰封的死不瞑目的头颅。

　　木问忽然闭了下眼睛。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似乎还在眼前，清晰的仿佛昨天。

　　这个人……覆灭圣火村的凶手，已经成为一个死人。

　　自此，他才恍惚发现，原来已经过了这样久的时间。

　　足以让一个小小孩童，长成苍天巨树。

　　苏昌河抓起浊清的头颅，神色肃穆的将他按在石板祭台前，以主人的姿势诏告列祖列宗：“不肖子孙苏昌河，时经二十四年，终于……回来了！”

　　一阵长风过天，穿林打叶，仿佛恒古的灵魂发出低沉而欢欣的长叹。

　　早该如此，得以安息。

　　……

　　由蛇大爷威慑，苏昌河这位真正的圣火村后裔，顺理成章获得圣火村旧址探索权。

　　当然，若是他们不同意，苏昌河不介意杀到对方同意。

　　不就是干回老本行吗？送葬他熟得很。

　　“这位是蛇大爷？”

　　不怪他们惊讶，因为此刻的蛇大爷蜷缩成一团，绕过苏昌河的小指盘旋在苏昌河的手腕上，看起来像是迷你的精品手工艺品。

　　苏昌河用另一手抚摸过蛇大爷光滑的躯体，对好奇的众人展示道：“圣火村以蛊毒为主，又善救人性命的白蛊之术。这位蛇大爷就是我族镇族图腾之一。”

　　说到这里，苏昌河哀叹一声：“二十多年前，若不是蛇大爷到了蜕皮期，由族中长老送往圣地修养，也不会……”

　　他没说要，众人也知道。

　　每当想起当年灭村之仇，苏昌河神色就变得阴郁。

　　“小子，比起感伤，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蛇大爷忽然挺起头颅，一双迷你版的猩红瞳孔直视苏昌河的眼睛。

　　他沿着苏昌河的手臂缓慢向上爬行，最后停在他的脖颈，用牙齿轻轻刺破苏昌河锁骨附近的皮肤，又探了探他的脉搏，悲愤道：“什么东西，也敢在小昌河体内作乱！”

　　说话间，他尾巴忽然一抽，一团黑色能量顺着苏昌河经脉流遍全身。一股爆炸般的诡异热度，忽然在苏昌河体内炸响。

　　“唔……”他闷哼一声，几乎站立不稳的就要栽倒。苏暮雨眼疾手快的扶住苏昌河的身体。

　　“昌河！蛇大爷前辈！”苏暮雨焦急的看向蛇大爷。

　　只见蛇大爷一口咬在苏昌河颈动脉上，盘旋的身体炸开一层鳞片，诡异的猩红色能量从苏昌河体内涌出，又被蛇大爷吸收转化。

　　苏昌河浑身滚烫，半睁的瞳孔隐隐涣散，额头青筋暴起，却是阎魔掌运功后走火入魔的征兆。

　　苏暮雨看的心惊肉跳，他能感觉到，蛇大爷在吸收苏昌河体内阎魔掌暴戾的能量。这些能量霸道而侵蚀心性，让人变得嗜血而疯狂。若是身体不见血，没能安抚能量的躁动，这些能量就会终日盘踞在经脉，让主人痛苦不堪。

　　但自暗河踏入彼岸开始，苏昌河就以身作则不再接杀人的单子。也是因此，苏昌河身体才虚弱的令人发指。

　　现在，这些能量被蛇大爷强行引渡出体外。按理来说，苏昌河的体内的能量波动应该逐渐平缓，可为什么会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像是……要破镜一般！

　　随着这个念头划过脑海，苏暮雨如惊雷入耳，瞬间豁然开朗。

　　蛇大爷不止在引渡苏昌河体内混乱的能量场，他还借由自己的躯体将力量提纯渡还给昌河！没有狂躁能量的影响，卡着苏昌河的瓶颈分分钟松动！晋级也是时间早晚的事。

　　有了这层认知，苏暮雨不再急躁，而是凝聚精神在苏昌河身边护法。

　　他决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打扰昌河！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东升西落。

　　苏昌河体内的气息逐渐接近平稳，狂躁的能量几乎消弭无踪，一股沉静深邃的浩瀚气息，代替狂躁的能量在苏昌河体内运转。

　　苏暮雨不知道，苏昌河的武功还算不算阎魔掌，他现在的力量稳定而磅礴，带着山川海岳的浩瀚无边，流转往复生生不息。

　　终于，蛇大爷松开嘴，在苏昌河脖颈留下两颗浅浅的牙印。

　　“好了，累死大爷了。正是关键期，小心伺候着，别让他疯。”蛇大爷疲倦的长叹一声，随后简单叮嘱一句就僵硬的昏睡过去。

　　苏暮雨小心翼翼的把蛇大爷交给苏昌离，又万分谨慎的把苏昌河抱进怀里，给他整理衣服后，小心放到床上，看他陷入无梦的安眠。

　　若是可以，苏暮雨现在就想把小神医请过来，让她给苏昌河把脉调理身体。

　　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苏昌河体内随时会爆炸的炸弹已经平息，剩下的就是精细调养，修补亏损的身体。

　　“昌河……”苏暮雨牵着他的手，闭目长叹道：“太好了。”

　　鬼知道，他听见白鹤淮诊断，苏昌河活不过三年，他有多疯。

　　若不是有苏昌河盯着，他都要用禁术以命换命、生命共享，或者等苏昌河去了，他再抱着人同葬一棺。

　　不论生死，他都不会放开苏昌河的手。

　　——

　　时间在这几天似乎变得很快。

　　也许是心境变了，苏暮雨和苏昌河一起看云卷云舒也能坐一整天。

　　很快，阿努传来消息，说北离的军队来了。

　　苏暮雨和苏昌河特意走了一趟，带队的是大将军叶啸鹰。他看见苏昌河和苏暮雨神色有些意外，却没有任何讥讽之色，只拱手问礼，两方寒暄几句，他就忙着去调遣人手，安排伪装成苗疆人的南诀士兵的去向。

　　临走的时候，叶啸鹰说：他们会给南诀警告，并且加强三方交界的防御工作。入侵苗疆的事不会再发生。

　　叶啸鹰走后，苏喆、白鹤淮和苏云秀就来了。

　　白鹤淮给苏昌河诊脉以后，同样长舒一口气，给他一口气留下三张药方，随后和苏云秀一起，一头扎进圣火村的藏书室。

　　这可都是精华，是宝藏！

　　苏昌河身体缓解后也来了兴趣，也许有苗疆血脉加持，苏昌河学蛊毒之术简直称得上开挂。

　　据苏云秀所说，苏昌河学什么都很快。

　　当年练阎魔掌，这小子三年就到了第八层。

　　苏暮雨嘴角一抽，最后本着尊师重道，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

　　他们在苗疆住了一段时间。

　　等苏昌河身体调理的七七八八，又在白鹤淮千叮咛万嘱咐的前提下，苏昌河和苏暮雨决定去南诀走一趟。

　　白鹤淮和苏云秀要留在苗疆研究典籍，据说她们已经找到无伤解药人之毒的方法。

　　苏喆跟着闺女，每天上山下水的改善伙食。

　　苏昌离和萧瑟一起回到北离。

　　苏昌离是被他哥嫌弃，因为这位看书就犯困，最重要他——怕、虫、子。

　　苏昌河：“……”亲弟弟，不能一掌拍死。

　　苏昌离摸着耳朵傻笑：“呵呵，哥……”

　　苏昌河：“滚。”

　　苏昌离：“好嘞！”

　　苏昌离麻溜的滚了。

　　至于萧瑟，主要他放心不下琅琊王，也放心不下他父皇。

　　前几天，他秘密见了叶啸鹰一趟。

　　虽然他感觉，就算正大光明的去，那两位也不会在意。

　　但有些事还是要心照不宣。

　　叶啸鹰说：琅琊王主动废除武功，交还兵权远离天启。

　　明德帝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

　　萧瑟心下叹息，也知道这个结果虽坏，却也不是最坏。

　　他和苏昌离回北离的时候，叶啸鹰留下的军队也纷纷跟随他们离开。

　　苏昌河倒是不担心两人的危险，所以他们回北离前，决定先去南诀转一圈。找找是哪位皇子闲的没事干，来苗疆偷火焰。

　　两人出发的时候，白鹤淮还不忘追出门，大声叮嘱：

　　“苏暮雨！你一定要看住这个家伙！他虽然经脉没问题了，但身上旧伤病一大堆，没有性命之忧，也是一个一碰就散的美人灯！”

　　苏昌河对此表示：不听不听，他就是不听。

　　两人并驾而驱，久违的潇洒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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