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

　　云小仙靠在树干上喘息，指尖的虹光还在微微发烫。方才那场厮杀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灵力，残魂灵根的虚弱让她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可眼底却亮得惊人——她终于靠自己的力量赢了一场，哪怕赢得狼狈，哪怕手心还在流血，也比躲在别人身后强。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碾压碎石的“咯吱”声。云小仙心头一紧，刚想躲回灌木丛，却见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帘掀开，露出一张沾满血污的小脸——是流民区老妪家的小孙子，虎子！

　　虎子只有七八岁，平日里总跟在老妪身后捡柴火，此刻却浑身是伤，棉衣被划开数道口子，怀里紧紧抱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见到云小仙的瞬间，眼泪“唰”地就流了下来：“姐姐！快……快跟我走！”

　　云小仙心头一沉，刚想追问，就见虎子身后的树林里冲出十几个黑衣死士，每人手里都握着淬了幽蓝毒液的分水刺，袖口绣着寒水王朝的标志——是玄机子的人！

　　“抓住他们！水路图一定在那丫头手里！”为首的死士嘶吼着，分水刺朝着虎子掷来。云小仙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将虎子护在身下，指尖凝聚起仅存的虹光，勉强挡住了分水刺。

　　“姐姐，这是……这是我奶奶让我给你的！”虎子在她怀里挣扎着，把油布包塞进云小仙手中，声音带着哭腔，“昨天夜里，好多黑衣人闯进我们家，说要找你留下的水路图，奶奶说什么都不给，他们就……就把奶奶和爷爷都杀了！”

　　云小仙握着油布包的手猛地一紧，油布下的纸张边缘硌得她手心发疼——那是沈三笑塞给她的寒潭水路图！她想起昨日老妪冻得发紫的手指，想起那碗浑浊却温热的米汤，想起自己随手将水路图和银锭一起递给老妪时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奶奶临死前说，这图纸能帮姐姐找到厉害的人，让姐姐一定要拿好，把坏人杀了，为我们报仇！”虎子拽着她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泪痕，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姐姐，你一定要杀了那些黑衣人，杀了他们的头头！”

　　云小仙看着虎子眼中的恨意，又看了看油布包里那张被血渍浸染的水路图，眼底的泪水终于落下。她以为自己留下的是帮助，却没想到给老妪一家带来了灭门之灾。那些她随手送出的银锭和图纸，竟成了催命符。

　　“我会的。”云小仙把虎子护在身后，指尖的虹光重新亮起，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决绝的杀意，“我一定会杀了玄机子，为你奶奶报仇。”

　　话音刚落，为首的死士已经扑了上来，分水刺带着刺骨的寒气，直取云小仙心口。云小仙不敢硬接，只能抱着虎子往旁边躲闪，分水刺擦着她的衣袖飞过，在树干上留下个冒着黑烟的小洞。

　　“姐姐，他们好厉害，我们快跑！”虎子拉着她的手，声音里带着恐惧。

　　云小仙知道，以她现在的灵力，根本不是这些死士的对手，更别说后面可能还会赶来的玄机子。她看了看身后的密林，又看了看怀里的水路图，咬了咬牙：“虎子，你听我说，我先带你去前面的山洞躲起来，等我引开他们，你再沿着这条路去找青云宗的沈三笑先生，告诉他……告诉他云泽方宗主的仇，我一定会报。”

　　虎子却紧紧攥着她的手，摇着头说：“我不躲！我要跟姐姐一起杀坏人！”

　　“听话！”云小仙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还小，保护好自己，就是在帮我。等你长大了，再跟我一起杀坏人，好不好？”

　　虎子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是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平安锁，塞到云小仙手里：“这是奶奶给我的，姐姐拿着，它能保平安。”

　　云小仙接过平安锁，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得发颤。她把虎子抱进旁边的山洞，用石块堵住洞口，又在洞口布下一道微弱的虹光结界——虽然挡不住死士，却能拖延一点时间。

　　“你在里面别出声，等听不到声音了再出来。”云小仙摸了摸虎子的头，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跑去，故意用灵力在身后留下痕迹，引着死士追来。

　　刚跑没几步，身后就传来死士的怒吼声：“那丫头跑了！追！别让她把水路图带出去！”

　　云小仙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丹田处的残魂灵根又开始刺痛，灵力在飞速流失，可她不敢停下——她要是停下，不仅自己会死，虎子也会有危险，老妪一家的仇，就再也报不了了。

　　跑着跑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悬崖，悬崖下是翻滚的寒潭，潭水泛着幽蓝的光，正是水路图上标注的寒潭入口。云小仙看着身后追来的死士，又看了看脚下的寒潭，咬了咬牙，纵身跳了下去。

　　冰冷的潭水瞬间将她包裹，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体内钻，残魂灵根的刺痛越发剧烈。她紧紧抱着水路图，拼命往潭底游去，按照水路图上的标注，寻找暗礁后的石门。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声音突然从水面上传来，像毒蛇吐信般缠绕着她：“云小仙，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

　　云小仙抬头望去，只见玄机子站在悬崖边，手中拂尘泛着诡异的青芒，眼底满是残忍的笑意。他身后跟着数十个死士，每人手里都握着噬魂兽的獠牙制成的武器，显然是早有准备。

　　“你的残魂灵根倒是比我想的顽强，可惜，再顽强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玄机子说着，手中拂尘一挥，数道青芒朝着潭水中的云小仙射来。

　　云小仙急忙往旁边躲闪，青芒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在潭水中激起阵阵涟漪。她知道，玄机子不会轻易放过她，这场追杀，才刚刚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水路图，朝着潭底的暗礁游去。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不管玄机会追她到何时，她都要活下去，找到焚心莲，拜无妄先生为师，变强，然后杀了玄机子，为父亲报仇，为老妪一家报仇，为所有死在玄机子手下的人报仇。

　　潭水越来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可云小仙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她握着那块小小的平安锁，冰凉的感觉沁进了她的手指。

　　此刻潭水深处的压强越来越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攥着云小仙的四肢，残魂灵根的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可她始终把水路图护在胸口，指尖死死攥着那枚平安锁 —— 虎子含泪的眼神、老妪染血的衣襟、父亲最后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像烧在骨血里的火，支撑着她往下游。

　　水下渐渐泛起淡蓝的微光，是暗礁上附着的荧光苔藓。云小仙按水路图标注的方位，在形如莲瓣的暗礁群中寻找石门。指尖刚触到一块刻着莲花纹路的礁石，就听见水面上传来玄机子的怒吼：“给我搜！就算把寒潭翻过来，也要把她找出来！”

　　紧接着，数道青芒穿透水面，在她身边的潭水中炸开，激起的水流差点将她冲散。云小仙不敢耽搁，将仅存的灵力聚于掌心，按在莲花纹路上。礁石微微震颤，一道石门缓缓从暗礁后滑出，门内透出微弱的红光，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莲花香气 —— 是焚心莲！

　　她刚要钻进石门，脚踝突然被一股冰冷的力量缠住。低头一看，竟是玄机子派来的死士用噬魂索缠住了她！那绳索泛着幽蓝的光，刚碰到她的皮肤，就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残魂灵根的灵力瞬间紊乱。

　　“抓住她了！” 死士的声音透过水面传来，带着得意的狞笑。云小仙心头一狠，猛地转身，指尖虹光凝聚成细刃，朝着噬魂索斩去。可那绳索是用噬魂兽的筋腱制成，竟硬生生挡住了虹光，还顺着她的脚踝往小腿缠去。

　　水面上的玄机子显然察觉到动静，拂尘一挥，更多青芒朝着石门方向射来。云小仙知道不能再拖，她深吸一口气，任由潭水灌满口鼻，猛地将灵力全部注入掌心，虹光骤然暴涨，竟硬生生将噬魂索烧断。趁着死士愣神的瞬间，她转身钻进石门，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青芒与死士的嘶吼都挡在了外面。

　　石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两侧的岩壁上嵌着会发光的灵珠，照亮了前方的路。通道尽头，是一片圆形的水潭，潭水泛着温热的红光，数十朵焚心莲漂浮在水面上，花瓣如火焰般跳动，散发出能灼烧神魂的气息。

　　云小仙刚踏入水潭，就感到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脚底往上涌，残魂灵根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刺痛中竟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她想起沈三笑典籍里的记载 —— 焚心莲能以自身火焰淬炼神魂，或许，这就是修复残魂灵根的契机！

　　可没等她靠近焚心莲，通道口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石门竟被玄机子强行炸开！他站在通道口，拂尘上的青芒越发诡异，身后的死士举着噬魂兽獠牙制成的武器，一步步逼近：“云小仙，你以为躲进这里就安全了？今日，我不仅要拿你的残魂灵根，还要用这焚心莲炼制成噬魂丹的药引！”

　　云小仙急忙后退，脚下的潭水因她的灵力波动而泛起涟漪，焚心莲的花瓣也随之晃动，红光越发耀眼。她看着玄机子狰狞的脸，又看了看水面上的焚心莲，突然有了个念头 —— 焚心莲能焚尽邪祟，或许能克制玄机子的噬魂术！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后退，反而朝着焚心莲走去。灼热的气息越来越浓，她的皮肤开始发红，残魂灵根的刺痛也越来越剧烈，可她却死死盯着玄机子：“玄机子，你残害了这么多人，今日，我便用焚心莲的火焰，为他们报仇！”

　　玄机子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拂尘一挥，数道青芒朝着焚心莲射去 —— 他竟想毁掉焚心莲，断了云小仙的念想！云小仙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到焚心莲旁，指尖虹光化作光盾，挡住了青芒。可青芒的力量太过强大，她被震得后退数步，一口鲜血喷在焚心莲的花瓣上。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 沾了她鲜血的焚心莲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花瓣竟朝着她的方向飘来，落在她的身上。灼热的气息不仅没有伤害她，反而顺着她的伤口涌入体内，残魂灵根的刺痛渐渐消失，丹田处的灵力竟开始缓慢恢复！

　　玄机子看着这一幕，目眦欲裂：“不可能！残魂灵根怎么可能引动焚心莲！” 他疯狂地催动拂尘，无数青芒朝着云小仙射来，却都被焚心莲的红光挡住，青芒碰到红光的瞬间，就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云小仙感受到体内逐渐恢复的灵力，眼底闪过决绝的光芒。她抬手一挥，焚心莲的红光与指尖的虹光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剑，朝着玄机子斩去。玄机子急忙用拂尘抵挡，却被光剑震得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在通道的岩壁上。

　　“不 ——！” 玄机子看着云小仙周身的红光，眼中满是疯狂，“我不甘心！我要炼噬魂丹，我要统一天下！” 他猛地催动全身灵力，想要与云小仙同归于尽。

　　可就在这时，通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擅闯绝情谷，还想染指焚心莲，你倒是有胆子。”

　　云小仙与玄机子同时回头，只见一道白衣身影从通道深处缓缓走出。那人长发用木簪束起，面容清俊却带着疏离感，指尖把玩着一枚冰玉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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